最重要的是,她没有带上毕影,自从翎儿嫁人,青衣身边最亲近的人就是毕影,此番远行,却不带毕影,那么,可能就是她有意为之。
可是真的是这样吗?
“青衣,真的是为了离开做的一场戏吗?”
虽有这个想法,却又觉得不可能,青衣想要离开,有很多种方法,怎么会这样离开?
这不像是她的做事风格。
可是天大地大,她又能上哪里去找?
不过一日,整个皇宫就已经乱的一锅粥,宫内所有的秀女都被沈云卿吩咐人送出宫,一个不留。
还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御书房,不吃不喝,任何人都不能进去。
另外一边,树林深处,有一间茅草屋,茅草屋内的床上正躺着一个人,毫无血色,一动不动,身旁一男子正拿着湿帕子为她擦手。
面容俊秀,却多了一些胡渣,看上去倒是显得格格不入。
只见他目光温柔,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躺着的人,虽然她不动一下。
若不是还能感受到她的温度,只怕连他也会觉得她已经死了。
放下帕子之后,他紧紧的抓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缓缓开口道“青衣,大夫都说了你很快就能醒,可是躺了这么多日,你怎么还不醒?”
床上躺着的人正是青衣,而她身旁小心翼翼照顾着她的人是李承轩。
自从青衣决定要回宫的时候,他便准备跟她一起回去,可是又怕被发现,只能远远的跟着,不敢靠近。
那一日防他发现异常过去查看的时候,已经晚了,跟随者青衣的无一活口,而她正抱着自己的头痛苦的叫着。
周围却已经不见了刺客的身影。
看见她昏迷的时候,谁能之分他有多害怕,害怕她醒不过来,害怕她离开自己。
他很懊恼,为什么要离她这么远,早知如此,就算她会拒绝,他也要寸步不离的跟着。
担心被人发现,所以找了这么一个地方,看似与世隔绝,不会轻易被人找到。
“你若是再不醒来,我就要跟你悄悄拜堂了,左右你还欠我一次拜堂成亲,不是吗?”
他的声音温柔,温柔中却有几分忧伤。
明知道床上的人不一定听得到他的话,还是要说出来。
良久之后,他又露出几分笑意,继续说道:“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成亲之后就生活在这里,与世隔绝,谁也找不到,你说好不好?”
青衣还是一动不动,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没有半分的变化。
这几日来,他不知说了多少的话,可她还是没有醒。
眼看时辰不早,该劈柴熬药了,还要做饭,否则青衣该饿了。
一连几日带着青衣藏在这里,似乎是让他忘记了皇城,忘记了侯府,也忘记了李家。
劈柴的动作游刃有余,看上去就上经常做的一般。
饭菜做的比较清淡,还都是素菜,他倒也不挑,左右青衣吃不了,他自己还能将就一下。
只是在盛粥的时候,突然听到房中的异动,是东西摔在地上的声音,顾不得其他碗还未放好便匆忙赶出去。
不过短短的几步,却让他感觉很长,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激动过。
推开门只见青衣跌坐在地上,似乎是睡的时间长了,还没有缓过来。
大步上前,蹲下身子将地上的青衣抱在怀中,不敢松开,似乎只要松开,眼前的这一切就会是一场梦。
突然被人抱着的青衣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身子颤抖了一下,试图将抱着她的人推开。
手刚碰到他的胸膛,就听到了头顶传来的声音。
“青衣,你终于醒了,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害怕你再也醒不过来。”
是李承轩?声音是他,她不会听错的,可是,为什么天这么黑却不点灯?
她强颜欢笑,想看着李承轩,却不知道他的脸在哪个方向。
于是开口问道:“承轩,怎么天黑了也不点灯?你看我,都摔了。”
闻言,抱着他的人身子僵硬,脸上的欣喜之色逐渐消失。
缓缓的松开怀中的人,一脸不敢相信的模样看着她“青衣,你说什么?你是觉得太黑了吗?”
说罢,他抬手,在青衣的眼前晃悠了一下,却见她没有任何的反应,心中突然生了一个不好的预感。
他还记得大夫之前说的话。
“令夫人的眼睛被撒了毒粉,此毒虽然能解,却伤到了眼睛,只怕醒了之后,眼睛会有一定的损伤。”
大夫也不确定眼睛情况到底会如何,李承轩看了一眼外面艳阳高照,青衣却什么都看不见,也就是说,青衣的眼睛这是瞎了吗?
青衣点了点头,又道:“我睡了多少日?”
“七日。”
青衣愣了愣,她只觉得自己是做了一场梦,却没想到自己昏睡了这么多日,不过是被伤了眼睛…眼睛…
只见她神色变得有些严肃,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再一次问道:“承轩,你怎么不点灯呢?”
李承轩不说话,青衣便猜到了大概,墨羽向她撒东西的时候,就觉得异常疼痛,以至于疼晕了过去不可能醒了什么事也没有。
“我的眼睛是不是瞎了?你告诉我,是不是瞎了?”
她看不见眼前的人,只能凭借着感觉抓他的衣服,他依旧是一言不语,可是青衣能感觉到他欲言又止。
顿时间,她忍不住想要哭,可是眼泪还未流下来,又开始了熟悉的疼痛,让她不得不将要落下的泪水憋了回去。
“你放心,大夫说你的眼睛没事,假以时日,一定会好的,你没有瞎,只是暂时看不见了。”
“暂时看不见了?”青衣重复着这一句话,又问道:“那需要多久?要多久我的眼睛才能好?”
她受不了这种感觉,什么都看不到,让她觉得恐惧,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
李承轩再一次不说话,他也不知道多久能好,却又不敢随意保证,怕让她空欢喜一场。
青衣躺在床上,目光空洞的看着上面,一旁的大夫在为她把脉,扎针,大夫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也是当地医术最好的大夫。
之前青衣昏迷不醒,便是找的这位大夫。
看他不停的捋着自己的胡须,李承轩心里也是一阵着急,只是怕青衣伤心,所以没有敢问出来。
良久之后,大夫终于收回了手,走到一旁开始开药方,李承轩紧随其后。
直到大夫离开,李承轩也是亲自见他送走,屋内没有了让人,青衣偏过头,不知在看哪里,想要哭,却又不敢。
“大夫请留步。”跟着大夫一路的李承轩终于开了口。
而大夫似乎也知道他有话要说,故而从一开始,就没有走的很快。
听见李承轩的声音,大夫缓过神看着他。
“大夫,方才有些话在里面的时候不方便问,所以出来了想单独问问你。”
大夫摸着胡须点了点头,开口道:“你是不是想问令夫人的眼睛能不能好?”
令夫人三个字,对于李承轩来说似乎已经习惯了,倒也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点点头。
大夫又道:“令夫人的眼睛虽然被撒了毒粉,可是好在救治及时,那毒粉毒性不大,虽伤了眼睛,可是好好调养,一年半载还是可以恢复的,不过切记,恢复期间,万不可流泪,否则十年八年,怕也恢复不了。”
一年半载…李承轩嘀咕着这几个字,叹了一口气,一年半载就能够恢复,也好过永远都看不见。
这个消息应该不算是坏消息吧……
“多谢大夫。”
说罢,李承轩从怀中掏出了一锭银子,塞给了大夫。
并且嘱咐道:“这里的事还望大夫莫要说出去,再下感激不尽。”
看病抓药的钱大夫已经收了,这锭银子说什么也不能收。
大夫将银子推了回去,说道:“老夫不是那种多嘴之人,自然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公子放心,更何况,看你们也不像是坏人。”
他虽然半只脚踏入棺材,却也看的明白,这公子对夫人是情深义重,昏迷这么多天都寸步不离的照顾着。
每次他来看诊,离开之前都要特意嘱咐一声不要透露他们的行踪,想来也是仇家追杀。
只是可怜了那位如花似玉的夫人,不仅伤了眼睛,身上还有几处剑伤。
送走了大夫,李承轩回了屋子,屋内,只见青衣不知何时已经坐了起来,气色虽然比昏迷的时候好多了,可是神色却不好。
许是听见了他的脚步声,青衣连忙看向脚步声的方向,迫不及待的问道:“大夫怎么说?我的眼睛什么时候能好?我什么时候能看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