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累了,不知不觉便睡着了,看着她挂满泪痕的脸庞,沈云卿轻轻抚摸了一下,最后在她的脸上心疼的落下一吻。
屋外,顾彦已经等候多时,之前因为不便,所以一直未能查出缘由,今日这般,他就知道沈云卿不会善罢甘休的。
一手扶着额头,眉头紧皱,良久之后方才看向顾彦。
“王妃娘娘很在乎你们的孩子,她的心里是真的有王爷的。”若是没有,又怎么会愿意为一个不爱的男子生儿育女?只可惜,人道无情,有的人,居然连一个未出生的孩子都不放过。
闻言,只见沈云卿点了点头,他当然知道,这么长的日子朝夕相处,他如何察觉不到。
高兴之余,还有一阵阵忧伤,若是孩子平安无事,这个时候也该出生了,有了孩子,他们之前的感情会更好,青衣也会更加的依赖他。
“娘娘说,那药是身边的侍女涟漪拿来的,一个小小的侍女怎么会有那么名贵的药?身后必然是有人指使,而张太医医术高明,怎么会察觉不到,涟漪姑娘如今已经死了,所以只需要找到张太医,严加拷问,必然能够知道幕后指使的人。”
沉着脸的沈云卿何尝不知道,可是寻了那么久,连个人影都没看见,就连家中的人也一夜之间全部消失的无影无踪。
究竟是谁,能有这么大的能耐,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兴风作浪。
“依你看,是何人如此大胆?”他看向顾彦,顾彦低头颔首,顿了顿。
“此事在下不敢多言,无凭无据,其实王爷心中已经有怀疑的人了,不是吗?”
是啊,他的确有怀疑的人,当今世上,能操纵太医,安排太医一夜之间消失,买通王府的人,还能得到那么珍贵的堕胎药,除了太后,还能有谁?也唯有太后对他颇为忌惮。
既然不能对他下手,便只能从他身边的人下手,毕竟有一句话怎么说的来着,要使其灭亡,必先让其疯狂。
只是她怎么会冒这么大的风险这样做?就算手段再高明,明眼人都知道是她做的,难道是有人陷害?
顾彦如同能看出他的心中所想,开口道:“有些事并不是表面看着那么简单,王爷切莫聪明反被聪明误。”
沈云卿突然怒拍桌子,心中憋了一口气,却无处发作,李氏,你的所有所谓,终有一日会付出代价的,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本王一定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杀母之仇,灭子只恨,你万死难辞其咎。
当青衣醒来的时候,床头不远处坐着沈云卿,一脸认真的看着手中的有些,时而皱眉,时而舒展,眉眼间露出几分不悦。
听见床上之人的动静,沈云卿连忙放下手中的书,走到床边,小心翼翼的扶着青衣坐起来。
“你醒了?可有哪里不适?”说话间,手已经放到青衣的额头上,探探她的体温,再摸了摸自己的,还好没有发热。
青衣看着他的脸,摇了摇头,开口道“没事,只是睡了一觉觉得头有些昏沉,青天白日,我又睡着了。”
说罢,她的脸色暗淡起来,想到之前的事,心中还是止不住的难过。
沈云卿小心翼翼的捧着她的脸,想让她与自己对视,只是她一直躲着他的目光。
“青衣,你可是在怨我?我说过会护你一世周全,可是我连我们的孩子都没保住。”他的声音很自责,让青衣抬起了头,只是目光依旧闪躲。
“不怪王爷,害人之心本就防不胜防的,王爷日理万机,不可能事事周到,王爷已经很好了,是我没用。”
话未说完,便被沈云卿紧紧的抱在怀里,亲吻着她头顶的头发。
“逝者已矣,孩子若是孝顺,也不想你每日为了他伤心欲绝,打起精神,我们一起找到幕后的凶手,为我们的孩子报仇。”
她躺在沈云卿的怀里点了点头,静静的一句话也不说,睁着眼睛若有所思,满心想的都是她的孩子。
伤心之余,心中又有些歉疚,王爷已经够忙了,却还要每次担心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青衣坐直了身子,看着沈云卿,轻声开口道“我可有耽误王爷的事?”
她清楚的记得之前沈云卿说过,这段日子,一直到除夕他都会很忙,看了一眼桌上堆积的奏章,他居然让人搬到这里来了。
见她痴痴的看着一个方向,沈云卿也跟着看了过去,随即轻笑了一声,摸了摸她的头,道“在哪儿都是看,还不如陪在你身边,这样我也放心些。”只是突然想到浴池之中的事,沈云卿脸上的笑意慢慢淡去。
若是她晚来一步,青衣还会像现在这样相安无事的在他面前吗?
“以后别让我担心了,也不要做傻事,我还要跟你白头偕老呢,若是你出了什么事,那我该怎么办?”
青衣明白他的意思,只是她并非一心寻死,她还有爹娘,还有钰儿,也还有…王爷,她怎么会寻死,只是睡着了不小心。
正要开口说话,沈云卿的手指挡在了她的嘴边,示意她不要说话。
“好了,一切都过去了,若是困了便再睡一会儿,饿了让人传膳。”
青衣正想说自己不饿,只是在沈云卿话音刚落的时候,肚子不争气的响了,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头撇向一边不再看她。
见她这个样子,已经没有了之前的伤心,沈云卿慢慢的放下心来,随后命人传膳。
只是哪能说不难过,就能不难过的呢?为了不让他继续担心,青衣只好装作一切都过去的模样。
沈云卿一个劲的给她夹菜,这些日子以来青衣吃的也不少,可是身子依旧比从前瘦弱,弱不禁风的模样,似乎风一吹就会倒。
沈云卿离开后,青衣唤来了翎儿,只见她低着头不语,唯唯诺诺,是今日吓坏她了。
想着两人这么多年的情分,青衣心中有些愧疚。
“翎儿。”拿起旁边的茶盏,轻抿了一口,缓缓开口。
听到青衣的声音,翎儿终于抬起了头,面色涨红,还在为之前的事而心有余悸。
“今日是我说话过了些,让你受委屈了。”
闻言,翎儿连忙跪在了地上。
“小姐。”
青衣站起了身,走到她的身边,将她扶了起来。
“我从小到大,是你陪伴我的时日最长,你我之间的情谊,不必我多说,最近因为丧子之痛,故而情绪反复无常,你莫要生气。”
听她这么一说,翎儿心里更不是滋味,她不过是一个奴才,何德何能让主子跟她解释。
“小姐,翎儿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恨我自己,跟在小姐身边这么多年,却不能为小姐排忧解难。”小姐的丧子之痛她不能替小姐,却也没有办法让小姐高兴,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一直陪在小姐身边。
“好了,不要不高兴,我还是喜欢那个整日叽叽喳喳的翎儿。”伸手摸了摸她耳边的碎发,青衣又道“栖梧面前会成亲,等她成亲了,你的亲事也该定下来了,你跟在我身边那么多年,断然不能委屈了你,若是你不喜欢阡尘,这皇城的青年才俊,我会为你挑选,我的翎儿配的上任何人。”
她想要在年前给翎儿的婚事定下来,一旦皇上驾崩,朝堂必将大乱,若是王爷胜了,还能从长计议,若是王爷败了,太后是不会放过端王府的,败了…王爷不会败的。
门外突然一阵响动,翎儿正愁没有办法躲避,听见响声,看了一眼青衣,匆匆出去。
只见慌张离开的阡尘,方才的话,他都听见了?
不知为何,心里尽有几分不是滋味。她不求未来的夫君大富大贵,或者是什么达官贵人,只想要平淡度过一生,小姐虽然身份尊贵,可是这一生却也是尽不如意。
马车行走的声音响个不停,车内的人面色沉静,目光略微忧伤,每隔一段时辰便会掀开帘子看看外面。
每一次都落入毕影的眼里,却不敢多说什么,低着头紧紧跟上,这是她跟在王妃身边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见娘娘去看未出世的小公子。
之前因为担心娘娘伤心,所以王爷不曾提起,王爷不提,她们这些做下人的又怎么敢提。
“娘娘,还有些时辰才能到,不如娘娘睡一会儿吧。”
翎儿坐在身旁,小心翼翼的开口。
闻言,青衣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盯着她看了半晌,方才摇了摇头。
“我如何能睡得着。”
若换作平日她或许早就睡着了,可是今日,满心难受,怎能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