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这距离他们下棋的地方有些远,所以几人并没有听到这边的谈话。
相思谁他难道真的不知道,还需要她说出口吗?只见她手中花落在地上,神色暗淡,若有所思的模样。
他轻笑一声,道:“怪不得你不喜欢云梦阁,那里的海棠花开的的确没有你以前院子里的好,繁花嫩叶,雅而不俗。”他不再纠结她相思谁,与其说出来两人都心有不快,不如就当没听见过。
“这里的海棠花种了有些时日,故而才会开的这样好,王府的海棠,明天应该也会繁花盛开吧。”她看眼前海棠花的神情,完全跟王府的不同,不知只是因为花开的缘故,还是因为种花的人。
“只可惜这树有些大了,移植过去难以成活。”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看着她的眼神柔情似水,只可惜,她并没有看他一眼。
听到这话,她终于抬起了头,只是眼神中充满了惶恐。
“不必了,若是移植了,我这院子岂不是废了。”
沈云卿突然上前,揽住她的腰肢,在她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嘴唇印上了她的额头,亦如那一年一样,一样的措不及防,不一样的是,她如今是他的妻子,亲她是情理之中,可是…这周围还有那么多人。
他带来的人自然都是知趣的,看到不该看的都自觉点转身扭头,正当柳絮一行人听到动静转身回头看之时,正好看到这一幕。
栖梧眼疾手快,‘啪’的一声手打在上官钰的眼睛上,本想捂住他的眼睛,却没想到用力过大,一巴掌拍在他的脸上。
疼得他眼泪差点留下来,揉着眼睛不满意的开口“栖梧姐姐,你打我干嘛?”
闻言,君栖梧回头,一脸歉意的看着他。
“对不住啊。”刚想伸手去揉他的脸,上官钰生怕她再给他一巴掌,于是连忙躲开。
伸着头看向她们所看的方向,再次被栖梧拦住,这次没有让上官钰躲开,一下子捂住了他的双眼,嘴里还念念有词。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哎呀,你捂住我眼睛做什么?”想要挣开栖梧的手,可是栖梧死死的缠住他,愣是不让他看,二人玩闹之间,唯有柳絮一人怔怔的看着海棠花树下郎情妾意的两人。
反应过来的青衣即刻推开沈云卿,他不禁后退了两步,依旧是盯着青衣,神色没有半分变化。
又察觉自己的反应过于激动,行礼之间低声道“王爷。”
许是君栖梧与上官钰两人的动静太大,将青衣扶起来后,两人的目光双双被他们吸引了过去。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啊,我的大少爷。”
“我都已经长大了,有什么不能看的,你是想自己一个人看吧。”两人打闹之间还喋喋不休,声音过大,生怕声音小了旁人听不见似的。
率先看到沈云卿二人过来的身影,柳絮匆忙上前行礼。
“见过王爷。”她的声音闻言,态度恭敬。
另外一边还纠缠在一起的二人见状,急忙停了下来。
“王爷。”两人异口同声。
面色微红,是刚刚嘻笑打闹累的。
见他们一个个的神色怪异,自然知道刚刚那一幕他们都看见了,于是脸色也慢慢红了起来,本就有些微红,如今是更红了。
“都不必多礼。”随后径直走到桌前,目光扫过桌上的棋盘,随后又扫过众人,最终目光还是落在了青衣身上。
笑道:“双方不相上下,与之相比,倒让本王想起了两年多以前,青衣与钰儿对弈,似乎输的很惨。”那一次若不是沈云卿在身后提点,她早该输了,只是最后还是将匕首赠给了上官钰。
每每他说话间看向青衣的时候,双眼中的柔情满目毫不掩饰,看的一旁的柳絮忍不住隐隐心痛。
那白子原本是栖梧的,正好该轮到了白子了,于是沈云卿随手执起白子,纵观棋局片刻后,便落了下去。
上官钰看着青衣,似乎是在问要不要继续。
只见青衣微微点了点头,上官钰方才再次坐了下来,只是这一次,一看便知道没有之前那样好的状态,总是心不在焉。
不只是上官钰心不在焉,就连沈云卿看上去心情似乎也不是很高,只是他善于掩饰,除了柳絮,根本没有人察觉到。
“青衣待字闺中的时候,便与你们关系甚好,日后所有闲暇时候,便去王府多陪陪她吧。”因为他知道,很多时候,很多话,青衣都是不想跟他说话的。
青衣没有想到他会自己提出来,原本她是打算回王府之前提的,他似乎能看懂她的心事。
莫说是青衣,其余三人也都一脸惊诧的看着他,那可是端王府,是摄政王的住的地方,通常都很难得有人能够进端王府,而他现在居然准许他们自由进出。
似乎是害怕他突然反悔,青衣急忙起身答谢:“多谢王爷。”见状,沈云卿放下手中的棋艺,将她扶起来,并开口道:“你我既已是夫妻,你又何须客气。”
栖梧与上官钰相视一眼,神色各异,二人本就因为青衣嫁给他而鸣不平,他们素来喜欢的都是李承轩。
纵使此举他们乐于接受,可是她们也不会因此对他有所改观,他还是那个不择手段的端王。
转眼间,也到了该会王府的时辰,青衣与柳氏母女俩拉着手依依惜别,皆是双眼含泪。
“还记得你刚出生的时候,才这么大,转眼间已经嫁作人妇了。”她伸出两只手比划着青衣刚出生时候的大小,思绪飘向了远方,那时候将军在战场上,所幸身旁的侍女伺候得体。
若是青衣嫁的人是李承轩,或许她不会那么的担忧。
青衣:“都说光阴似箭,女儿还记得小的时候,常常与钰儿贪玩,让娘操心了不少。”
柳氏笑道:“还好你自小懂事。倒让我这个做娘的省了不少事。”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完全将身旁的人晾在了一边。
正当二人聊的伤感之时,一旁的上官廷听不下去,开始插话了。
“端王府距离将军府并非很远,若是夫人是在挂念青衣,大可去看看她。”王府不是皇宫,凡是外戚进出都要先递上奏折。
此话一出,青衣故作看路的扭开了头,柳氏也是嗤嗔的看了他一眼,意在怪他多嘴。
一路送到将军府大门口,众人方才停下了脚步,目送王府的人离开。
刚要上马车之时,她看到转角处有一个人影,一身白衣,站在人群中格外的显眼。
他直直的看着这边,亦如当年他傻傻的大老远从岭南侯府送来一支人参,也是远远的站在大门口,当年他看见她的目光,会迎过来,可是这一次,他却躲了起来。
她很想掰开扶着她的那双手,想要追过去,可是手还未碰到沈云卿的手,便感觉到握着她的手力气慢慢大了起来。见她的目光一只停留在那个方向,众人也跟着看了过去,唯有反应快的沈云卿跟栖梧看到了李承轩本人,其余的人看过去,便是空空如也。
若是沈云卿没有拦住她,她恐怕会奋不顾身的追上去吧,见他离去,失魂落魄的上了马车,当沈云卿看到她的时候,只见她满脸的泪水,虽是心疼,可他不能放手。
“青衣。”他本想为她拭泪,可是手还没碰道她的脸,就被她挡开了。
“你想说什么便说吧。”她知道,任何一个男子都不能容忍自己的妻子对别的男子有情,可是他是自己咎由自取的。
他本欲要开口,可是想了又想,只是叹了口气,道:“没事,你怎么哭了?”
“你知道的。”他知道她是为何而哭,她不相信他方才什么都没看见。
他默不作声,刚刚他的确是看到了角落里的李承轩,可是他多么希望她会说眼睛里近沙子了。
他从来都不是胸怀宽广,只是知道若是再说下去,两人必定会吵起来,他不想与青衣生分,不想让她生气,他已经做过一次让她伤心的事,以后不会再有第二次。
马车内只有青衣的哭泣声,声音虽小,可是却格外的刺耳,每一声都如同针一般戳在他的心上。
时隔那么久,他似乎变得有些憔悴了。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青衣方才的那句话,亦如我对你的心,你对李承轩情深义重我知道,但是我能等,等到你彻底放下他,对我敞开心扉。日久天长,终有一日,你会明白我对你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