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大喜的日子,众人都不知道王爷为何会突然生气,仔细一想或许是因为拜堂的时候出了那档子事,试问谁成亲的时候有人打扰会高兴?尤其被打扰的人还是王爷。
众人皆是面色惶恐,在沈云卿最后一个字落下的时候,依次出了房间,不敢打扰。临走之前翎儿顿足,颇为担心的看了青衣一眼。她知道青衣不喜欢王爷,所以有些担忧等会儿会发生的事。
外面天色渐暗,沈云卿是喝了一些酒才进来的,虽说喝的不多,可身上仍然隐隐散发出酒气,二人各坐床沿的一边,青衣头上的红盖头还未揭下,就那样端端正正的坐着,沈云卿不掀,她也不着急。
他并非不想,而是害怕,之前明明是无所畏惧,纵然是知道她不愿意的,可是两人已经拜堂。现在,因为李承轩,他害怕看到她的脸,害怕看到她挂满泪痕的脸。
眼看着外面嘈杂的声音越来越小,客人也都渐渐离去,今日他大婚,没有人敢来闹洞房,所以房中一片寂静,只有蜡烛燃烧的声音。
最后,他的手终于有了勇气去先青衣的红盖头,烛光下的脸是那样的光彩照人,不是想象中那样的挂满泪痕,而是安安静静的坐着。天下见最美好的事物跟她相比,霎时都失了颜色,他想,他此生都不会忘记这一刻。
“青衣。”他的手慢慢的执起她的手,她有些颤抖,她虽答应嫁给他,可是并没有准备好做他的妻子,他的王妃。
她缓缓抬眸,目光暗淡,轻声细语的回了一声:“王爷。”
她的脸色不是很好,他看不出来她到底是因为担心李承轩,还是因为不想嫁给他,又或者是坐的时辰有些久了,所以累了。
“你脸色不是很好,是不是累了?若是累了早些歇息吧。”听到歇息二字,青衣的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他轻笑道:“你放心,在你不愿意的情况下,我是不会碰你的,以后只同床便好,其余的你放心。”
她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显然是有些不相信,新婚夫妻行房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事,就算她不愿意也无可奈何,可是他居然这样说,见他目光真挚,不像是说假,身子稍微放松了些。
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面色谈不上高兴也看不见失落,而是有些疏离。
突然感觉身旁的人站起了身,青衣盯着他,只见他去倒了两杯酒,随后拿着酒杯向她走了过来。
“拿着。”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半分也不想刚刚撵人出去的语气。
只是看了一眼,她便接了过来,她知道是什么意思,这是新婚夫妻要喝的合卺酒,刚刚还没有喝。
青衣抬手接了过来,看着酒杯中的酒,有些犹豫。
“我知道你素来不喝酒,所以这准备的是桂花酿,不会醉人的。”
从前她只喝杏子酒,桂花酿虽说也知道,可是从未喝过,他既然说过不碰她,合卺酒也不过分,况且这是成亲必须喝的,于是二人交杯,一饮而尽。虽不似杏子酒那样甘甜,却也有些淡淡的清香。
“时辰不早了,早些歇息吧。”说罢,沈云卿开始脱衣服,青衣坐在一旁眼睛不知道该往何处放,原本有些惨白的脸,渐渐的有些泛红。
“今日脸上擦了不少胭脂水粉,我先去洗洗。”她站起身来,不远处盆中是准备好的热水,专门为洗脸而准备的。
她的手刚要碰到手帕,沈云卿的手率先拿了过去,在她的目视下将它打湿,随后拧干。
青衣的肤质特好,光滑细腻,吹弹可破,在为她擦脸的时候,他格外的小心翼翼,神色严肃,如同手捧着稀世珍宝,她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前方,没有想到他会为自己擦脸。
“青衣生的好看,这胭脂水粉更是锦上添花,明日我让人多送一些过来,我不知道女子适合用什么样的,所以你挑些喜欢的。”他一边给青衣擦脸,一边开口道。
她终于看了他一眼,随后缓缓的开口:“我从将军府带了些过来,等用完了在挑吧。”
“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感觉他已经反复擦了许久,虽说脸上没感觉到任何不适,却也觉得差不多了,再擦恐怕要擦了一层皮了,于是抬手挡了挡,殊不知,他如何会将她的脸擦破皮。
见她伸手,沈云卿也觉得差不多,于是再次将手帕打湿,拧干后好不嫌弃的就擦自己的脸。
青衣看旁边另外的一盆水,想要开口,却为时已晚,索性作罢。
头上的凤冠太重,一整日里都顶着它,到了这时,青衣才觉得脖子有些酸痛。见她不方便,他仍是二话不说将她头上的所有头饰取下来。只是看到一支白玉簪子的时候,手顿了下来,若是他没有记错的话。这应该是她及笈的那一日,岭南侯夫人给她的,而且还是李承轩授意的,没想法青衣居然戴着它成亲。
“怎么了?”见他的手久久未动,青衣疑惑的开口。
他笑了笑,道:“无事,只是觉得你的头发也一样生的好。”
“前些日子我让人准备些头饰,明日一同让人送过来让你挑选一些。”
闻言,青衣摇了摇头婉拒道:“我不缺首饰,出嫁之前,娘亲为我准备了不少,若是想要的时候,我会自己开口的,况且平日里我也不喜欢太过于奢华。”
“也是,每次见你,头上都只有一支白玉簪子还有一支步摇。”他故作随口提起,双眼一直盯着青衣的侧脸。
果不其然看见青衣的脸色又些微微的变化,眸中多了几分伤痛。
“戴的时间长了,倒是习惯戴这两个。”
“以后这两个收起来吧,正好我之前也为你准备了几件,只是一直没有机会送给你。”以前没有机会,以后便是随时想送便送。也不怕她拒绝了。
本以为以青衣对李承轩的情意,她会拒绝,可是没想到她答应的格外爽快,虽只是一个“好”字,却也是干净利落。
“今日累了一整天,现在你可饿了?”他的关心无微不至,让她一时间难以习惯,他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明明是不择手段,心机深成,可偏偏又温柔的让人迷失。
她仍旧摇了摇头,道:“你来之前已经吃了些,现下倒是不饿。”
“哦,那你要不要吃一些绿豆糕?我让人准备一些。”
“夜里吃甜食会有些胃胀,明日吧。”
沈云卿:“好。”
躺在床上青衣背对着他,他果然信守承诺没有要碰她的意思,只是手环上她的腰,身子瑟缩之间还有几分说不明的厌恶,原本身侧的人应该是李承轩。
而他,亦是睁着眼睛看她的后脑勺,看不清她的脸,但是知道她此时并未睡着,成亲的第一夜,却是同床异梦。
屋外的房顶上,阡尘跟林彦正一人一坛酒的喝着,这么多年过去,王爷终于抱得美人归。
“王爷心心念念了王妃那么多年,如今成婚,可我却觉得王爷没有那么高兴。”阡尘闷闷道,随后仰头提着坛子倒酒。
一旁的林彦看了他一眼,同样是一脸的思绪,二人的目光都盯着那早已熄灯的屋子。
还好如今正值盛夏,否则若是冬日里,非得冷死不可。
“王爷并非不快,不快的是上官小姐,王爷不过是爱屋及乌罢了,美人不开心,如果王爷太过于开心,美人岂不是更不开心了吗?”两人相对叹息,这世间的情爱果真是太复杂了。
半夜里,青衣是被疼醒的,小腹如同被撕扯一般,这种疼痛感很熟悉,她来月事了,暗自懊恼,怎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半夜来。
若是寻常时候还好,偏偏是成亲当夜,身后的沈云卿还紧紧的抱着她,让她动弹不得。
不禁眉头紧锁,身子也慢慢的扭动起来,若说她这一生中最怕什么,那就是每个月都来的月事。
怀中人不停的扭动,时不时还会发出冷哼声,这让睡眠本就浅的沈云卿醒了过来。
青衣痛苦的声音在耳边回荡,片刻之间他便已经起身,将她的身子转过来,面对着他,外面的月光映在她的脸上,只见她眉头紧蹙,眉宇之间尽是痛苦的神色。
他担忧的开口道“青衣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听到他的声音,青衣的脸一阵滚烫,这让她如何启齿?他纵然是她的夫君,可是心里还是有许些抵触。
她摇了摇头,猛然睁开眼,只觉得四周一片漆黑,她刚刚摇头,他应该没看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