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夜,小夜!”一声声仿佛虚幻的叫声,急切而乱慌,似隔着重雾由远处传来。夜笑了笑回头最后望了眼曾经生活过的地方,自言自语般:“走了。”
话音未落,只觉得眼前一阵模糊,整个世界扭曲变形,如同将整个精神一起混在其中。忍着极度的不适,甚至不知道这种状况持续了多久,直到眼前的景像慢慢清晰起来,变成了一张张熟悉的面孔。
“妈?”
“小夜,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昏迷多久了?”
“十来分钟,怎么了,要不要去医院?羽田夫人说可以送我们过去。”
“十分钟?真的假的?”夜从铃子怀里起身,看着一屋子紧张地看着自己的人,温柔一笑:“没事了,做了一个好梦呢。”
“咦?”
撑起身的时候,夜紧了紧右手,然后无奈地笑了:“你就这么不放心么?”
“当然不放心了,你身体才好些,这样突然晕倒,叫我怎么放心,还是去趟医院吧。”铃子以为在说她,想当然地回答了。
“嗯?没事了,只是……妈,羽田夫人还在?”夜愣了愣,随即回过神来,笑了笑让铃子放心。
“嗯,怎么了?”
“她们没说什么事吗?”
“你突然昏倒,有事也不会说了吧。”
“走吧,也许又有好处拿了呢!”夜弯着嘴角,笑得一脸不怀好意,眼神甚至有种隐忍的怒意。铃子怔了怔,突然有些担心,母亲这是不是送羊入虎口了?呵,想太多了吧。
中川几人在身后紧紧跟上,看她没事,虽然放了心,但是好奇什么的,还是让他们不由自主地跟在了母女两身后。
浅仓越隔着木板,见夜无碍也是松了口气,然后翻身很是惬意地仰躺下来,手枕在脑后,安心地睡起觉来。边上两人互看一眼,还是决定坚守岗位,然而隔了几个房间,远处的声音一点也传不过来,于是一人躺下休息,一人继续监视着外面的动静。
楼下夜由铃子抱着进了客厅,由于身体还有些虚弱,夜几乎是半躺在垫子上,整个身体靠在铃子怀里,似很舒服地半眯着眼,眼睛似有似无地看向对面的羽田由惠。
“已经没事了吗?坐还坐不稳何必出来。”被看得有些不平,羽田由惠端起茶杯掩饰道。
“不,小夜说要谢谢夫人,所以……”铃子解释。
“不用了,去睡吧,我们这就回去了。”说着便要起身。
夜瞄着两人,笑了笑:“那么,下次羽田夫人让人带个话,我们可以去府上拜访的。”
闻言,羽田由惠心里一惊,回头只见那个刚才还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的人,一脸微笑地看着自己,眼里却是彻骨的凉意。不由全身一颤,有些气愤自己居然在这么个孩子面前失了方寸。于是沉下脸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夜看着那两个离去的背影,一脸嘲讽:“羽田小姐!”
“什么事?”两人停住却都没有回头,美纱一手扶着羽田由惠,忍着一腔怒火。
“只是提醒您一下,羽田长风是个很无聊的人。”
“放肆!你是什么身份,居然敢直呼羽田家祖先名讳!”羽田由惠率先发难,手指着夜,一脸怒容。身边的美纱一边替她拍背,一边小声安抚,回头也是恨恨地瞪了夜眼:“你什么意思?”
“拿去吧,算是谢礼。”说着挥手丢出一物。
羽田美纱抬手接住,看了看,竟是枚看上去相当古老的银币,大概是时间久远,已不再闪亮,整个变得黑沉沉地。两面都是一只侧面凤凰展翅图,相当细致的手工,甚至看得清翅膀上一根根的羽毛。下有串小字写着‘离国历十三年’。(好吧,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了,反正意思就是:这枚银币是那个时候通用的贷币)
羽田美纱瞪大眼,不由地将东西交给由惠。
“这个?”作为历史悠久的家族,羽田由惠自然认得,这枚银币是几百年前,某国称霸日本时发行的贷币,也就是羽田长风所生活的年代。因为发行量少,加上离国神秘的历史。放到现在,这么一枚银币大概都能在京都中心地带买一套房子了。“你哪来的?”他羽田家也没有。
“哪来的?我说羽田长风给我的,你们信么?”夜靠在铃子怀里,相当安适,完全忽略了羽田由惠的激动情绪。
“你!不要以为我可以一直容忍你的无礼!”羽田由惠实在无法忍受夜这种目中无人的态度了。
“啊?哦,请便!”说完,更往铃子怀里靠了靠,笑得一脸幸福。
铃子看着羽田由惠苍白着脸,呼吸明显急促起来。心里很是不安,手却似无意识般,温柔地抚着夜的发,一下一下地,让夜舒服地直想睡。
“羽田夫人,抱歉不能送您了,还请便。”也不知是哪来的勇气,铃子相当镇定地把这句话,用一种很是疏离与客套的语气说了出来。
羽田由惠当真是气极了,看着这对如此不敬的母女,作为曾经的羽田家主的骄傲,就那么毫无预兆的暴发了:“来人!”声音中正有力,轻易地传到了院外那几个坚守着岗位的手下那儿了,自然地也惊醒了安睡的某人。
脚步声凌乱自外及近,中川晖三人被夜示意着坐在原地不敢动弹,手心里的薄汗只有自己一点点将之攒紧了。
几人站在羽田祖孙身后,低头待命。
“把她们带回去!”羽田由惠恨声下令。
“呵呵!”低头娇笑,仿似天真无知,连眼睛都弯成了缝。
羽田由惠怔了怔,心无由地冷静下来,突然想到了某种名曰‘狐狸’的生物。是错觉么,为什么会觉得仿佛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中呢?
夜没有任何反抗地由铃子抱着,随羽田家的人去了,中川晖三人坐在那里面面相觑,若不是夜最后说了句,怕是他们三人也要随之一起的。此时坐在这里,也不知该松口气,还是后悔没有跟上去呢?
浅仓越在羽田家的车离开后才从阁楼上下来,刚一踏进客厅便被中川晖猛地撞倒在地:“你发什么疯!”
“你不是说要保护她的么,为什么任凭她让人带走?”像是失了主意,中川晖有些失控地冲着地上的浅仓越大吼,任清水与野原一左一右拉着他手。
浅仓越拦下身后欲动手的两人:“你们先回空座。”两人顿了顿还是低头领命离去。
浅仓越起身,笑得很是嚣张,眯着眼危险地盯着一脸惊慌的中川晖:“这一次我原谅你,若是再有下次,我不会顾虑夜大人的面子。”
“你!”中川晖这时才想起来,自己作为青帮成员的身份,算起来,他刚才已是以下犯上了,若是浅仓追究,他是该被逐出青帮的吧,于是没了脾气地垂着头,固执地不发一言。
不再理会失神的中川晖,浅仓越抬头看向后面的清水腾远与野原意:“三位请回吧。”
“不行,不行,要带她回来。羽田家,太危险了!”中川晖无视浅仓越的话,颓坐在地,犹自喃喃自语,然后猛地抬头,一把抓住眼前的浅仓越:“那天你也在,她会不会又要做那种事情?不要,那个样子的小夜好可怕。求求你,把她带回来好不好。”
浅仓越闻言有些震惊地看着跪坐在地的中川晖,只觉得抓着自己衣角的这只手如有千斤重,直拉得他几乎站不直身。他岂会不记得,那天那个笑得如同鬼神般的眼神!仿佛带着来自地狱深渊的业火,那能够吞噬焚尽一切的目光呵!即是从侧面看到时,便已让他呼吸困难了,然而那样的她才是真正的她吧,残忍,噬血并且目空一切!
“你,真的了解她么?即使日日相伴,你觉得自己真的了解她么?”浅仓越责问,眼里有着浓烈的谴责,“你觉得她会为了你而停下脚步么?中川晖,你真的让我很失望!”可是,对自己何偿不是?于她,他们都是一样的存在吧。
“我。”中川晖无言以对,是的,他不了解她,即使日日相伴,他从来就不曾了解过,那双哀恸的眸,为何时时散发着绝望;为何脸上明明笑得那般灿烂,他却感受不到她的快乐;为何她总是能如此轻易地转身,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是的,他拦不下她,所以他才希望有人可以拯救她,可是那个人会是谁呢?
室内一时安静下来,只闻得中川晖略带急促的呼吸声,他是真的很害怕,一如五年前,若是这个人再次消失这次是不是还会有这样的好运?
“为什么,你就不担心吗?”像是自问般,中川晖低着头不甘心道。
“你!”浅仓越气极,这人是当真不明白还是什么?“你们还是先回去吧。对了,按照夜大人之前的约定,你们可以提出一个要求,当然除了干涉夜大人的决定,任何事都可以。”不想再在这件事情上做纠缠,浅仓越回头对身后的两人说道。
清水腾远回头望了望与自己一样惊讶的野原意,没想后者给予了同样的疑惑:难道他真的不担心么?
“请放心吧,今天的事只要三位不对外透露便好,其余的暂时无需担心。”浅仓如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