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多月过去了,他们在无归崖下搜寻了不下百十遍,哪怕枯叶下掩盖的小石子都可以找到,为何却发现不了有关冷水芸的蛛丝马迹?
繁殇给京里送去消息之后迅速赶来和他们汇合,一起的还有大哥派来的士兵。冷家乱成一团,宫内太子妃受到惊吓,一病不起。
前不久更是听说一个令人吃惊的事情,凤宫易主了,凤依随着几位忠仆逃亡在外。
芸儿,芸儿,你可还活着?你瞧凤依马上就要遭到报应。蓝轩寒想着,却深不知其实伤害冷水芸的另有其人。
前方一阵慌乱,蓝轩寒见赏枫和琴儿匆忙向自己跑来,而琴儿在跑动过程中脚下被绊住,身子向前倒去,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他诧异这哪还是他引以为傲处变不惊的暗卫。赏枫稳住琴儿即将摔倒的身子。
“主子!”琴儿在离蓝轩寒有段距离的地方出声大喊。
“何事?”蓝轩寒已经很久没有睡上一夜好觉,心里烦闷是少不了的,口气自然不会好到哪里。
此时赏枫已来到他们王爷身侧,小声说道,“侍卫刚来通报,在山的那边隐秘山洞里发现一具女/尸,属下和琴儿前去看过,很像……”他实在说不出很像冷小姐,也不愿相信那具尸体属于他们王爷最爱的冷水芸。
当赏枫察觉时,他们王爷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山洞给枯树枝爬满遮挡,掩盖了洞口。完全没有被破坏的痕迹,他们说在里面发现尸体,他是不是应该怀疑怎样进去。
把关的侍卫发现蓝轩寒的到来,赶紧行礼,“参见王爷。”
而此时此刻他们的王爷像是充耳不闻一般,伸手拨开枯藤,迎面涌来的是一阵潮湿的霉味。
赏枫正好赶来,蓝轩寒迎面就问,“怎么发现的?”
“回主子,有个侍卫在山洞前跌倒,借着火光看到里面有白的,类似衣物……”赏枫又一次将话憋住,听从蓝轩寒吩咐,着人砍断枯藤,命人燃起火把,进洞一探虚实。
赏枫和琴儿率先走了进去,各拿一柄火把,微弱的火光将黑暗的洞内照亮。洞穴并不深,潮湿阴暗散发着霉味还有泛着恶臭的气腥味。角落里,有方惨白。火把移近,将本就面色稍差的琴儿吓得倒退三步,撞上身后的主子。
琴儿向侧面稍闪,将视野空旷出来,使得蓝轩寒将前面看清。平复内心的不知所措,上前查看。
是尸体,不错。且破败不堪,面目全非。凌乱的白色衣衫不能蔽体,点点干涸的腥红触目惊醒。右肩被利器贯穿后的伤口,臃肿腐烂,泛着白,血迹凝固在周边。还有数不清的擦伤,横七竖八的散落在原本白皙的肌肤上。血液早已从体内流尽,温热的身躯变得冰冷。唇边带着倔强的痛苦,永久定格。原本明亮的璀璨星眸,牢牢闭着。如瀑布般的黑亮秀发,如今枯萎的散乱。
这不是芸儿,不是。这种异想天开的自我安慰,在看到颈间悬挂的墨玉莲花后,变得支离破碎,土崩瓦解。
修长的手指触碰到冰凉的墨玉,寒气侵袭入体。他不愿相信,老天怎么能让他相信,自己最心爱的女人,被阎罗夺去了鲜活生命。如今冰冷的躺在他的眼前。
撕心裂肺的悲痛怒吼,久久不能停歇,回绕在山谷之内。凤宫。我,蓝轩寒要你血债血偿。
琴儿掩面无声哭泣,赏枫将她环在身前,所有人屏住呼吸,时间变得肃穆。唯一还在山谷间徘徊的,仍旧是蓝轩寒悲戚的带有哭声的吼叫。
尸体被清洗后焚烧,曾经娇俏的人儿,化为灰烬,随风飘零。收起灰白的粉末装在一个白瓷罐内,埋入黄土。
“芸儿,一切结束后,我带你回家。”
孰不知,无归崖上,冷水芸侧立在当初自己断然跳下的地方。
无争看着面前石头上凝固的般般血痕,触目心惊,曾在这里发生过怎样激烈的打斗?
气喘吁吁跑来一个小厮,在无争耳边低语,冷水芸瞧了一眼后,又将头扭回去,望着远处山峦叠嶂。
须臾后,无争来到她身后,“安排的尸体被发现了。”
斜睨的眼神,在问,是谁?“承亲王——蓝轩寒。”
心口传来绞痛的感觉,呼吸变得阻塞,全身都在抽搐。她用双臂环住自己的身躯,蓝轩寒,为何会是你?我最不希望让你知道。冷水芸心里想着,却强迫自己说出,“很好,无论是谁知道都一样,目的达成了,我要让他们知道冷水芸死了。”
哨声在山谷间传递,马蹄声渐行渐近,乌云从树林之中出现,停在主人身边,用头颅摩擦她的身体,像是在示好。
抚摸它的脑袋,看着有些肮脏的鬃毛,冷水芸疼惜的问道,“乌云,你还好吗?”
再次向山下睨了一眼,回头冲等待她命令的随行人员说道,“走吧。”
又是几天后,凤宫主位上坐着一位年轻男子,他看起来不快乐,眉头深锁。一个月前他召集凤宫各地方势力攻打主部,成功夺得宫主的宝座,凤依落败而逃。
手中攥着一封信函,是站在下首的四位多年来一直为他效力的部下,一起呈现给他的。信上大概写了两件事情,其一,与世隔绝新立掌门,继任仪式开启。其二,冷水芸尸首找到,承亲王亲手将她焚烧,骨灰埋于无归崖下。
令他大受打击的乃是第二件事,冷水芸真的死了。
然而让那四位感到危险的是与世新立的掌门,她会不会带着与世来寻仇?毕竟当时与世的掌门是死在凤依手下。
看着宫主对着书信相面,还以为他是在沉思,考虑与世新立掌门这件事,猜测新的掌门会是怎样的一个人,怀柔还是强势?
“她真的死了?哈哈!”他仰天长啸,笑声里充满对自己的讥讽还有鄙夷。
“凤依呢,找到没有?”怒气揭起,将自己所有的错误都归纳给凤依,都是她,是她。
磕磕巴巴的回答,“还没找到。”
猛然间从座椅上起身,甩袖将案上摆放的玉器扫落在地,就像一位爆戾的君主,肆意妄为,“废物!蠢材!滚!”
哪里还有儒雅,哪里还有风度,段潇全然变了一个人,变得暴怒,任性。
四人不敢多言,先行退下,独留他自己。
自己煞费苦心接近她,为的便是取她性命,事到如今她死了,可他却悔恨不矣。
第一次见她,未施脂粉的脸颊粉嫩嫩的,水汪汪的眼睛透着坚强。杯子在手心化为乌有,彰显她出神入化的内力。那夜他们同行,自己派出手下精英死士行刺她,却在第二日清晨约定的地方看见她清朗的出现在自己面前。他永远记得六月初七,她如一只小兽一般,怒红双眼;如恶鬼一样,啃噬生命,她的白衣被血染红。清楚记得她当时的话语,我冷水芸何德何能叫段公子带了这么多人来追杀,冷酷的语调,冰凉的声音。她不是不怀疑,而是选择相信。而自己却在她相信后,给予了最大的背叛。
时间挥洒,入夜,段潇冷静下来。信平放在案上,他才注意到与世新任掌门人的事情。想当年,他和凤依不过刚刚在凤宫站稳脚跟,便和明山派那老头暗中勾结,杀害了与世掌门。凤依行事太过张狂,她一直向往武林盟主的宝座,同样她为了这个位置不择手段。
喊来手下,吩咐了两件事情:继续追杀凤依,还有,查明与世新任掌门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