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疗持续做了八日,蓝歆依旧丝毫没有转醒的迹象,冷水芸觉得有些心灰意冷。
第九日清晨,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安稳,思考蓝歆的病情,越觉得无头绪。心情烦闷起身下炕穿衣,亲自打了清水洗漱。当秋儿听到动静起来后发现她家小姐坐在圆桌前托着腮吃桂花糕。
冷水芸横瞥了秋儿一眼,真不知道谁才是小姐,无奈对她道,“穿着单衣傻站在这干吗?当心冻着还得让人伺候。”
“啊!哦!”发出一连串感叹词后,跑回屋内。当秋儿再出来,冷水芸已经吃饱准备出门。“小姐今日这么早就要出去?昨夜都快四更才睡下啊,身体当心吃不消。”
“无妨,对了我父亲出门没?”何时去都一样,多陪陪歆儿也好。
秋儿估摸一下道,“平时这个时候将军已经去上朝了。”
“嗯,若娘问起我来,你就说我去六爷府上了。”天还未全亮之际出了府门,一路徒步溜达着往前走,到了第三个路口左转再往前走再左转再右转,熟门熟路的到了六王府门前。守门的一看是冷家二小姐近几日的常客,赶紧上前将她引入府内。
冷水芸屏退身后的跟班,绕过前厅直接走向主院。
小丫鬟看是她来了,端上一杯温热的茶水。“冷小姐今日好早。”
“嗯。”九月的清晨明显感到寒气,喝上一口热茶,温暖一下身体。“去准备吧,今日早些开始。”
“是,奴婢马上准备。”在王妃的床头摆上一张方凳,拿过一根红烛点燃固定稳当,取来药箱,打一盆清水,沾湿巾帕。全部准备妥当后侧身立在一旁。
“你去守门,别叫人进来。”她这样对小丫鬟说道。
冷水芸将手清洗干净,把每根银针都用火消毒。手指划过苍白的肌肤,轻而易举的找到穴位。按压、撵动,当下到第二十根时,冷水芸蹙隆秀眉,出血了,细细的血丝沿着针眼渗出。
“歆儿。”这一声低唤带着无奈的情深意重被小丫鬟听见,也忽然间眼眶湿润。
施针完毕刑针时冷水芸极度小心地轻轻按捏着蓝歆僵硬的手腹腿肚,替她缓解。“歆儿,你还有我们不是吗,醒来吧。”
好比一句咒语,惊喜的发现就在刚刚,蓝歆的眼睛有了一下不易察觉的眨动。
蓝轩寒和蓝轩意下朝回府看到小丫鬟守在门外,想问她为何不在房内伺候,就在这时房门从里面打开,冷水芸走出,四目相对,叹息一声。
“冷小姐今日来的好早。”看来针灸已经结束了,那她岂不是早朝刚开始就来了,无论歆儿能不能转好,都要感谢她啊。
走下台阶站在他们面前,烦人的礼节早被蓝轩寒一句话省去,“是。”
蓝轩寒将她拉近,看着眼眶下的暗黑心疼道,“昨夜没睡好吗?”
“啊?”他怎么会知道?
手触摸上她的脸颊,在外人眼里很是暧/昧,冷水芸也羞涩起来,“黑眼圈都出来了。”
蓝轩意尴尬的笑笑,随意说道,“我先进去看看歆儿,三哥你们聊。”
莫名其妙被冷水芸瞪上一眼,蓝轩寒将她拉到走廊的长椅上坐下。“多注意身体,别让本王担心。”
冷水芸耸肩,道,“分堂出了些麻烦,高征急着去处理,京里堂内事物就堆到了我头上。”
看出他眼底的担忧,紧跟问道,“怎么?出事了?”
“没有。”蓝轩寒明显的撒谎。“本王是在担心你的身体。”
冷水芸嗤笑切了一声,带着埋怨道,“真是,骗谁呐?”作势要去掐蓝轩寒的脖子,横眉竖目威胁道,“快说!”
闪过她伸来的小手,嘿嘿笑着将冷水芸揽入怀中。感觉她的挣扎扭动,低沉着嗓音说道,“别动,安静让本王抱会儿。”
冷水芸为自己闪神而气结,不过在听到他近乎哀求的声音后真的停下挣扎,任由他将她搂得更紧。不再僵直放软了身体,头倚在他肩头,静静的彷如时间停止不再转动。
蓝轩寒为她的娇柔而心动,想起朝堂上大臣启奏的事项,他清楚即使不告诉她,而怀中的女子依旧可以查清,刚要开口却被玉手掩住,听她轻柔的声音在耳旁响起,“若是真不想说就不要说了。”
握住挡在自己唇前的纤纤玉手将它拉开,悠悠叹上一口气后才道,“今日早朝时得知江南国已在调兵集结,准备随时出征我朝。父皇在问谁愿带兵出征时,老六请缨了。”
惊愕的抬头,冷水芸讶异的疑问,她自己听错了吧再次确认道,“芸儿没听清,请三爷再说一次。”
“父皇还没应允。慧妃娘娘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虽说不是什么娇生惯养的皇子,也带过兵打过仗,可谁看不出来他这次想要怀着怎样的心情上战场。弟妹还没好,若是老六再有个三长两短,慧妃娘娘承不起打击。”蓝轩寒自顾自分析道。
“那你呢,你是不是要去?”其实冷水芸根本不用问,她心里清楚答案。
坚定的点头,这仗他蓝轩寒一定要去。“冷将军年岁大了,你回府后劝劝。将军今日可是申请带兵打仗。”
“嗯。”冷水芸当然会阻止父亲上战场,因为她想替父出征,为了无音为了蓝歆,江南国她要亲手攻打。
“进去看看蓝歆,完事本王送你回府。”扣响房门,小丫鬟将门打开让他们进去,示意六王爷在和他们王妃在说话。
蓝轩寒看过去,果不其然老六坐在床边和还在昏迷中的蓝歆讲话,声音捎带怒意却还是温柔的语气。“歆儿,你父王终究还是不愿顾及你,出兵攻打蓝朝。”
蓝歆在熟睡中每每听见他们用似是哀求的语气在对她说话,她都想要醒来告诉他们没事,真的没事。可每次在即将转醒之际,她却害怕知道父王不要她的事实。一次次逃避还是没能躲过父王的狠心。泪水滑落,蓝歆缓缓睁开眼睛,耀眼的白光让她早已习惯黑暗的双眼产生浓烈的不适应感。她恍然明白即使逃到天涯,也躲不过现实的残酷。
“歆儿。”蓝轩意发现她睁开眼睛,不敢相信的喊道。
“歆儿!”“王妃!”“弟妹!”三声带有不同感情的声音都透着惊喜与开心。
雨遥哥哥,歆儿不会孤单害怕,歆儿不会懦弱,因为还有他们。蓝歆在心中想道。
“快去禀奏皇上,说六王妃醒了。”蓝轩寒命人进宫将可算为奇迹的事情告知宫内。
蓝歆微弱的笑着,对冷水芸感谢道,“芸儿姐姐谢谢你,谢谢你不怪歆儿。”
冷水芸上前抹去她眼角的泪花,“我为何要怪歆儿?”
“无音的事……”蓝歆话没说完,冷水芸打断了她,“歆儿,无音的死与你没有丝毫关联,什么也别说了多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