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家大门口,拎着礼盒的某女正与空着手的某男四目相瞪。
“楚先生,如果不介意的话,能不能麻烦你伸个手按下门铃?”秦想一脸讪笑,扬了扬手中的礼盒,表示自己没办法按门铃。
楚曦挑了挑眉。“如果楚先生介意呢?”
秦想本也猜到这人会这样说,遂撇了撇嘴说:“本姑娘也没指望你。”
楚曦却是一声轻笑,按下了门铃。
“秦想,丢丢想死你了。”随着门铃的声音,有稚嫩童音从微启的门缝中传来。
楚曦笑得欢,秦想一脸无语。
丢丢,楚欢的儿子,三岁。
“丢丢,来,抱抱。”秦想将手中的礼盒丢给楚曦,自然地抱起门边上的小孩,在他脸上猛亲了几口。
楚曦也笑着凑了上来。“丢丢,想舅舅了吗?”
丢丢的小脑袋从秦想的肩窝处凑了出来,冲着楚曦贼笑。
“丢丢不想舅舅,秦想才想舅舅呢。”
小家伙似乎对人物关系处理得挺清楚,还知道谁跟谁是一家人。秦想脸颊微微发烫,偷偷的回看了一眼,身后的男人似乎也愣了愣,唇角弯弯。
“小曦,秦想,你们来了。”
“妈。”秦想着朝门口的中年女人喊了一声,这中年女人正是楚曦的妈妈元萍。
丢丢已经冲着厨房大喊:“爸爸,妈妈,秦想来了。”
楚曦撇了撇嘴,他的亲外甥似乎只在意秦想,对他一点儿也不感兴趣。
楚欢从厨房里走了出来,伸手将丢丢从秦想怀里抱过,低斥了一声。“叫舅妈。”
丢丢一撅嘴,转向秦想。一脸倔强。“秦想,秦想,秦想。”
秦想笑,无奈,这小家伙从会喊人开始就一直喊她秦想,这一喊都已经两年了,时间过得果然很快。
“姐,算了,小孩子嘛。”
楚欢笑了笑,转身进屋。“秦想,都是你惯的。”
秦想顿时无辜的直翻眼皮,如果丢丢最初喊她秦想的时候,他们稍微阻挠一下,估计也不是现在这样吧。所以,她充其量就只是个帮凶而已,主谋绝对是他们。
“妈,这是秦想送给你的。”
楚曦将手中的礼盒递给元萍。
元萍似乎没有料想到,微微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了笑容。上次她与楚欢秦想一道去逛商场,在这套茶具面前多逗留了一会儿,没想到秦想竟然看出来她喜欢了。
秦想朝楚曦看了一眼,微微笑了笑。他的意思她清楚,为她在这个家争取一些地位。
“秦想,谢谢!”
“妈,其实都是楚曦的意思。”
突然觉得心上掠过浅浅的凉,一刹那又觉着自己别扭,这里终归不是她的家,她倒是计较这些做什么。
“秦想,楚曦,你们来了。”一个高大帅气的男人从厨房里出来,丢丢的爸爸,楚欢的丈夫,郁曲池。
“姐夫?”
秦想微拧着眉,直盯着他身上的围裙。一个大男人系着围裙的模样确实滑稽,如果那围裙上恰好又有一只硕大的小熊图样。
楚曦波澜不惊,似乎这样的现象他早已经见怪不怪。只听得他一声轻笑,说:“姐夫,楚欢又欺负你了?”
楚欢在一旁听得不甚乐意,眉眼一横,说:“楚曦,什么叫又欺负他了?”
丢丢笑的更欢,拍着小手说:“舅舅,舅舅,妈妈每天都欺负爸爸。”小小的脸蛋红彤彤的,尽是奸笑。
秦想只是听着,却见楚欢神情尴尬,郁曲池倒是一脸悠然。
心中一动,她走到了郁曲池身侧,笑着说:“姐夫,您忙了这么久,剩下的让我来吧。”
郁曲池也不推辞,解了围裙交给她,说:“秦想,那姐夫歇一会儿去,烧饭这活还真累。”
一旁的楚曦看了她一眼,唇边露出一些笑,似乎很开怀。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开怀,但是他高兴,她也很欢喜。
来的路上,她其实很纠结,很怕见到楚曦的父亲。
楚曦似乎也明白她的想法,总尽量避免回家。这几年来,也不过是在逢年过节的时候回回家罢了。
说到底的,他们两个都不是恋家的人,对家并没有多大的概念,似乎只是一个偶尔停泊的地方。
她的姐姐秦念总说她不像个女儿,对父母关心太少。
她懒得去争辩,懒得去回忆那些心酸的事情。有的时候是在憋得难受,就与楚曦说说这些感想,说她其实嫉妒父母与姐姐深厚的感情。
油锅哧啦哧啦的响着,有一些油腻的味道。
古人早就说过,心不在焉是大忌。果然,这会儿溅出的油珠子干净利落的爬上了她的手背。
呼,真疼!
秦想咬着牙,低咒了几句,赌气的将一旁的大黄鱼丢下了油锅。
“用不着这么狠吧?”
秦想瞪了一眼,恨不得拿手上的锅铲敲上身边这个幸灾乐祸的人的头。
楚曦倒是一副好心情,夺了她手上的铲子,说:“快去擦点药。”
秦想一想,也不跟自己过不去,遂爽快的从厨房撤了出来,又奔向了洗手间,最后弄得一手牙膏。
丢丢一脸诧异的看着秦想一路欢脱,砸着嘴叫:“秦想,牙膏是用来刷牙的,不是洗手的。”
秦想捏了捏丢丢的脸蛋,朝着楚欢和郁曲池笑笑,又跑回厨房打算解救楚曦。哪知那人似乎不领情,霸着一支锅铲装起了厨神。
“楚先生,这厨房重地实在不适合您的身份,您看是不是……”
楚曦俨然入戏,口中念念有词:“寡人乃一介厨神,焉有不入厨房之理。”
透过腾起的热气,依稀看见一双含笑的眸子,又仿佛看见晨起厨房里温着的早餐。心间有丝丝轻暖,秦想一时心痒,问:“你什么时候学的厨艺?”
楚曦一边麻利的挥舞着锅铲,一边说:“也就大学那会儿吧,跟许潇宁在一起的时候,你知道的,她不太会烧饭。”
曾经执手看繁花,如今说起来倒像是不相干的陌生人。平铺,直叙,再不是当年那样满怀着眷恋,笑意盈盈满脸自豪地说我家宁儿怎样怎样。
说不清是什么样的感觉,看着他一脸平静的样子,她突然觉得心酸起来。
他们本来就相像,习惯了伪装,习惯了漠然,习惯了那些原以为的不习惯。
21天,足矣!
她想有句话是说对了,越是平静的表面下掩藏着越汹涌的浪潮。
楚曦,你想她了,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