胃里幽幽的传来些许疼意,秦想皱了皱眉,起身去拿药箱。
“怎么了?”
感觉到她的动作,楚曦放下了手中的文件,转过头来询问。
“没事。”
晚饭的时候谎称胃疼,这会儿胃却是真的疼了。当年班上有号称大学士一人逢人便说心诚则灵,她始终不信,今天的情形倒真是应了他说的话了。
秦想眉头皱紧,一手抵着胃,一手拧着瓶盖,脸色耷拉。
该死,药又吃完了。
楚曦夺了她手中的瓶子,看了一眼,神情骤然变得冰冷。
“药呢?”
明明配备了一个月的药,竟然被她半个月不到就吃光了。
两道凌厉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秦想低了低眉,在他面前也不敢撒谎,小小声说:“吃完了!”
楚曦剑眉一皱,狠狠的将手中的瓶子丢在地上。“秦想,敢情你是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是不是?”
秦想自知理亏不敢出声,只拿眼偷偷的瞧他。楚曦脾气是好,但要真把他惹火了,对她绝对是没有好处的。
“你最好给我编个好听一点儿的理由!”
秦想咬着唇,垂下了头。
她自小就有胃疼这毛病,吃点冰的东西就会犯疼。在家的时候,父母管教严,她不敢太放肆。到了楚曦这里以后,没人管了,胆子也大了。
“我没有听你的话。”
楚曦扬了扬眉。“只是不听话吗?”
“上周你出差的几天,我就吃了两顿饭……”秦想低低的掐断了声音,他的警告,她确实没有听从。
“然后呢?”
“吃了好几回冰激凌。”胃疼了好几次,吞了好几颗药,这话她自是不敢讲的。
“跟谁?”
秦想皱着眉头,很是不情愿的供出了晏筱禾的名字,末了又添了一句:“是我叫她的,不怪她。”
某人凉凉一笑,“亏她好意思跟你去。”
晏筱禾是医生,还曾告诫过他,秦想最好不要吃冰的东西。这会儿倒好,自己堂而皇之地跟着一起去吃起冰激凌了。就这医德,真是愧对所谓的“优秀医生”称号,也不知那院领导怎么选上她的。
“从明天起,不许吃任何冰的东西,咖啡也不许喝了。”
听晏筱禾说过,像她这样的情况,咖啡喝多了也是有害的。该死的,昨天喝了一杯不算完,今天还跑去跟何辰墨喝了一杯。
看秦想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楚曦瞪了她一眼。
“有意见?”
秦想本想说有的,后来觉得没必要跟这人犟,平白让自己生气,于是乖顺异常,说:“小女子不敢。”
楚曦终于气消,递给她一颗药丸。秦想疑惑的看着他,似乎思量着她的药什么时候到了他的手上。
“你吃不吃?”那人似乎有些不耐烦了。
秦想赶紧捡起他手心的药丸,吞了。“呃,谢谢。”
“秦想,你试试如果有下次。”
秦想笑了笑,她当然敢了,她早说过,她就是一无赖。
“喝了!”
秦想抬眸看见楚曦阴冷的脸,手中握着一杯热水。她撇了撇嘴,接过他手中的杯子。胃疼的是她,摆脸色的却是他。
她小口小口的抿着热水,双耳机敏的关注着他的动静。偌大的客厅里突然没了声响,有些不安。
楚曦坐在沙发的另一端,望着面前的茶几发呆,白底黑字的文件落在一旁的地上。这么多年来,他在她面前总是一副精神抖擞的模样,她从未见过他这样失神。
“楚曦。”她果断放下手中的杯子,挪到他的身边,小小声喊他。
楚曦侧过脸朝她笑了笑,又回过头去。
他心中有事,不想与人说,或者是找不到人说。众人眼中的楚曦是骄子,然他的孤独无人能够看透。
很早以前,晏筱禾隐约向她透露过一些,说他打小不与家人亲近很孤独。但那时她不能懂,她的印象中只有阳光热情的楚曦,那些孤单寂寞与他无关。
后来,宁儿离开,她嫁了他才慢慢察觉出来。她以为是宁儿离去的缘故,他却说是天生的,像是从上一个轮回带来的。
她素来不信有轮回这回事,但心却为他微微疼着,仿佛能看见他踟蹰忘川的画面,一袭儒雅青衣,一脸眉宇俊朗,镌刻着万古难消的愁。
为着谁,将上一世记忆轮回。
她心疼他的孤独,双手攀着他的手臂。
那人猛然将她拥入怀中,惊慌之中她的头撞上了他的肩,有气息闯入了鼻翼,清清淡淡。刹那间恍惚,看见漫无边际的狗尾巴草,风吹草低。
他一手抱着她,一手轻揉着她撞红的额头,沉默。
“你怎么了?”她在他怀里小声的问。平素冷静地不像人的楚曦为何会突然的失控,她可不认为会是她的原因。
楚曦微阖着眼眸,下巴抵在她的发顶上。“能听我说说话吗?”
“你说,我听着。”秦想鼻头一酸,他的孤独谁能懂。
“我累了。”
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说他累,语气颓废,像个找不到家的孩子。
“你何必在我爸面前说那样的话,我已经给过她机会,是她坚持要走,我留不住她。”
果然还是与宁儿有关,她是一个傻瓜,他又何尝不是。
“我懂,真的。”
他与父亲感情淡漠,但他其实在意父亲的态度。人总是这样的,越是避免的东西,其实心底越在意。
“你怎么可以把自己说的那么不堪,为我,不值得。”
秦想淡淡的想,她没有想过值不值得的问题,她只知道楚曦这么为她,她要为他做些什么,什么都好。
“早点睡吧,明早还上班呢。”
楚曦将她松开,轻漠的笑。“姐夫说你是个好女孩。”
秦想一笑,郁曲池对她其实还不错,至少没有看轻她的意思。问题在于,他与宁儿并没有多少接触,与她倒是多一些,如果与宁儿接触了……但她还是说:“改天替我谢谢他。”
“刚才……对不起!”
她扯了扯嘴角,笑意阑珊。
他们结婚三年,各自过着自己的日子,甚少有这样的接触。他刚才失控抱了她,她也失了神,身上似乎还有他的温度。
她嘲讽的撇嘴,他们并不属于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