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想接了秦念的电话以后,又拿起了桌上的书,《挪威的森林》,讲的故事她不喜欢。讨厌纠缠不清的关系,讨厌莫名其妙的死亡。一个男人如果在同一时刻爱着两个女人,那么感情是不是可以平分?又或者谁多占了一分,谁少占了一点?
秦念的电话让她莫名的觉得烦躁,爸爸似乎身体不太好,想让她回去看看。她沉默了片刻,说,要先安排一下工作。她哪有什么工作要安排,不过是推脱罢了,但秦念不管,只说要尽快。
搁下电话,秦想开始发呆,回想她跟爸爸是怎么开始闹起的矛盾。妈妈说他们父女的性格其实很像,很犟,即便认识到是自己的错也不肯低头认错。
她错了吗?从小到大都在努力追赶秦念的脚步,只想得到些许赞许,连何辰墨都为她觉得悲哀。秦念要做什么,爸爸总是极力支持,轮到她却变成了反对。秦念的工作其实不如她,甚至连姐夫,她都觉得是比不上楚曦的,但爸爸满心欢喜替他们办了奢华的婚宴,没有半句不满。
秦想瞅了瞅书房里的楚曦,心里有些难过,无论是秦家还是楚家,都让楚曦很为难。在爸爸面前,她是不是太任性了一些,是不是应该为楚曦多考虑一些。
秦想搁下书,进了书房,里面有她专属的书桌。
出版社的插图已经拖了好几天了,明天一定要交稿了。想起大学时有同学称呼她为才女,有同学又因此对她多有不满,脸上浮出微微的笑容,有点怀念那时候的生活。
楚曦略抬了一下眼,说:“欧北那里,你不要去了。”
秦想抬抬眸,笑笑,他担心什么她懂。他怕她扛不起这么大的压力,怕她太累。她从小就不好锻炼,身体素质可不算好。
“我可以的。”
她想与他说一说秦念,问问他觉得秦念怎样,心里又觉得别扭,她怎么会与自己的姐姐这么计较与比较的。
“姐姐说,爸爸身体似乎不太好。”她低着眉说话。
楚曦挪到她身边,从她手里拿了铅笔,她微微一愣,他已经画了起来。要论作图的功底,秦想自然是比不上他的,画插图也纯粹只是一份爱好。
秦念有野心,眼光长远,想闯出一番作为,她不是。对她来说,不需要太多的金钱,只要生活不窘迫就可以了。
“那我们明天回家。”
他从来都说我们回去或者我们回家,她却很见外,把楚家与秦家分的很清楚。他说爸,她说你爸,他说家,她说你家。
秦想默默的坐着,安静的看着他拿笔利落的画着图,觉得想笑。谁说的,认真工作的男人是最好看的,她的楚曦……真好看。
楚曦画完图的时候,秦想已经趴在一边睡了。他本想让她先去睡,转念一想,有她陪着也好,至少不觉得无聊。只是这人不自觉,他在替她画图,她反倒睡着了,还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他于是也跟着不自觉的笑了,弯腰将她抱了起来。
这样的动作,他做过很多次了,她习惯等他,不管多晚。但从来没有一次是醒着的,他回来的时候,她大概不是蜷成一团就是躺在沙发上睡了。
他叫她别等,她应了,下回依旧候着。
她说,你加班的时候,如果没有一个人为你候着门,你一定会觉得孤单。别的她做不了,但她可以为他候着门点着灯。
想儿,梦里有谁叫着她的名字,醇厚温润,很好听。恍惚中靠近了温暖,闻到了青草的味道,光着脚在翠绿翠绿的草地上奔跑。
云光电闪,转变格局。邪魅青衣风姿妖娆,撞破时空,手指拈花,暧笑魅魅。这样一个风姿绰卓的人,却颓生的叫人惆怅,若是时空转换,能与他相遇,她会不会恋上这样一个人。
眼神灼灼,她心神慌乱,猛地张开了眼。
“弄醒你了?”
时空还在,楚曦还在。
房间的灯光很弱,橘黄橘黄的,很温暖。她想要一个简单的拥抱,借以冲淡心里浓浓的慌乱。
“楚曦,你在真好。”她团着被子抱住了他。
惺忪的绵软,娇憨可爱。被她抱着的感觉很实在,楚曦禁不住勾起笑,伸手抚了她微乱的发。
“快睡吧。”
心口流动着缓缓的暖,他看着她乖顺的钻进被窝里。她冲他娇憨的笑,说:“晚安,楚曦。”
楚曦心神一漾,撇开眼去。什么时候开始会被她的一笑一颦所影响了,什么时候开始会忍不住想对她做些亲昵的动作了。
他挖了一个坑,先跳下去的,果真是自己。阖上房门的瞬间,楚曦心里多了一丝想念。
少她一场婚礼,欠她一个蜜月,他想给她补上。
楚曦掏出手机给何辰墨打电话,才嘟了一声,电话就被接起来了。
楚曦说:“我们也许该见一见了,你觉得呢?”
话一出口,他就觉得可笑,哪一天开始习惯用这样的语气跟何辰墨说话了。像是掖着仇与恨,他们之间本没有任何恩怨,他们曾经是同住一个宿舍的好兄弟。
“同意。”
同样是微凉的语气,同样掖着仇,这一刻,世界变得可笑。何辰墨真的喜欢上她了吗?如他那样,辗转多年,才读懂自己的心思。
若他们已经两情相悦,他是否又充当起了一个棒打鸳鸯的角色?但她似乎决绝,断了念想。女子的心思果真难猜,前一刻还是情深似海,后一刻却已冷漠遗忘。
她说赌一赌,他应了;她输了,他赢了。她很任性,拿一个偶然赌了自己的未来,人海茫茫,谁又知道何时相遇。她偏信缘,矫情认输。
这样很好!
唇紧抿,眉轻挑,看一窗如水夜。
想去看看那人是否又踢了被子,想跟她说他有点喜欢上她了。
楚曦说:“何辰墨,你喜欢上她了吧?”
何辰墨一愣,轻轻一笑,说:“楚曦,你也一样吧?”
于是,两个人都沉默了。在此之前,谁也不知道自己会被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女孩折服,这或许就是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