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化莫测的鬼蜮和前两个幻境截然不同了,刚刚的幻境里我只是个观众,可现在我是这个鬼蜮的主角。所有能用的法器基本都放出来了,古拙而精华绽放的拖灵现在像个护心镜一样的悬在我的胸口,一道暗紫色的精光若隐若现。家传的百年牛皮鼓在头上旋出一片光华宛若华盖。葛么粒就像个游骑兵,幻化成一团火焰在我周围游走。桃木小剑随着我真气的涌动成御剑状随时攻击。我心中默念神调,运神通四下观看,裹在我周围的是一个由一缕缕黑烟组成的罗账,成网状把我罩在里面,仔细一看,哪里是黑烟啊,原来是无数的骨骸,许多骷髅的眼眶里还冒着精光。我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缓步向前挪动,忽然觉得身体宛如受巨石撞击般向前一冲,我念了一个定身咒稳住身形回身一看,两头巨大的山猪呲着獠牙一步一步的向我靠近。山猪是北方山林里最凶猛的动物,俗话说一猪二熊三老虎,东北野猪的个头较大,上千斤的猪都随处可见,野猪没事喜欢在松树上蹭痒,许多松树脂会涂到它们的皮毛上,再往泥水里一滚,浑身就像披了一层战甲。即使和老虎对决也绝不畏惧。眼前的野猪每个重过千斤,身上的皮肉都好像被火烧尽了,一块块的腐肉和焦皮挂在骨架上,两个眼睛就剩个窟窿,眼眶里闪烁着暗红的光,近一米的獠牙在地上蹭着,蹭出一道道火星。我站稳身子,两眼紧紧的盯住野猪闪着红光的眼睛,只见两只巨兽屁股往后一坐像两只上弦的箭一样嗖的窜了过来,我纵身一跃,跳过野猪的背,运真气御起桃木剑迅雷般化作一道光华斩向左面的野猪背,只听轰的一声,左面的野猪像被雷击中一样打着滚嚎叫着飞出了老远,右面的野猪一头撞进前面的房子里,房子被撞了个大洞,一团灰烬腾的弥漫开来使原本就诡异的天空更加灰暗了。只片刻间,灰烬后面四点暗红色的光亮就慢慢的接近了,两头野猪像没事一样转头又朝向我。其中的一头猪的背上一片焦黑,腐肉都被打出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创口,不过野猪好像并没有受到影响,依旧一步步的靠近。我冒汗了,看来普通的攻击根本不能摧毁这鬼森森的东西,只有牺牲法器的修炼才能制服它们。
越来越近,其中一只张开巨口嗷嗷的嚎叫着用前蹄在地上刨着土,我丝毫没敢迟疑双手合十,口中大喝一声--去,只见游走于我周围的葛么粒像箭一般直射入那只畜生的巨口,霎时那头畜生的体内放出一阵耀眼的红光,随即轰的一声巨响,那只巨大的野猪被炸成一堆碎骨。另一只掉头窜出了幕障,很快就消失了踪迹。我走过去,从冒着烟的野猪碎骨中捡起了葛么粒,法器的灵光若隐若现的,能量基本消耗尽了,承受了一次直接撞击,又自爆了一次,看来要采集灵气很久才会恢复到现在的状态,我叹了口气把它放进了木箱里。这时周围忽然响起一片阴森的鬼泣,原本还透出昏黄的天色霎时变得漆黑一片,同时一阵凄厉的风吼声响起,我心里一惊,是黑风煞。我迅速的从木箱里摸出一扎藏香,双手合十用力一捻,口中不停的吟唱,祭出了金花火神(金花火神的由来详见其他故事),霎时在我四周闪起了朵朵金花,随着我手臂的挥舞,一只金色的山羊散发出耀眼的金光,在朵朵金花的簇拥下缓缓向前移动,我艰难的跟在后面举步维艰,希望在藏香燃尽前尽快脱离黑风煞的范围。金花火神是萨满的初级吟唱,起到护法,光明,驱邪的作用,一般是在祭祀的时候吟唱,会为家族祈福,不具备攻击的功能。随着山羊的金光一步步的前移,大概走了约五十多米,我就穿破了黑风煞。回头看去,一个宛若巨大的龙卷风状的黑色漏斗口朝下在高速的旋转着,发出阵阵咆哮,周围的树木房舍像纸扎的一样被连根拔起甩进黑风,我快步的向前跑去,就是想离黑风煞越远越好。这时我才发现我的衣服都已经被风煞撕扯得支离破碎了,头发也已经散开,若不是灵鼓护着我的头顶,估计早就被风把头皮都掀开了,我擦了下冷汗,抬头一看,枫林春晓的牌楼就在眼前,我此刻站在刑场的中央,人形的诡异刑具就在我的身边。
风停了,四周一片死寂,我挪动了一下身体惊讶的发现,动作居然慢到只有平时十分之一左右的速度,莫非又是一个幻境?不对,熟悉的广场和街道,熟悉的破旧牌楼,没有变化,这又是什么?忽然一声凄厉的惨叫自身后响起,我缓缓的回过身子,顿时觉得头发都竖了起来,脚下,两个只剩半个边身子的人嚎叫着向我爬过来。腰部以下半个身子全没了,花花绿绿的肠子掺和着喷涌的鲜血在地上拖出长长的一道黑红的血痕,披散着花白的头发,灰绿色的脸上,两只翻着的白眼不停的颤抖,口中黑血随着惨叫声喷洒着,两只拼命抓向我的手干枯残破,指尖的肉都翻开露出了森森的白骨。我强忍住心里的恐惧,用力的向后挪动双脚,可是我的速度远远的不如他们两个爬的快,眼睁睁的看着四只血肉模糊的手牢牢的抓住了我的脚踝,拖着我,拖向那个诡异可憎的人字架。我心内默念神咒,运足真气御动桃木剑砍向脚下的手,就在这时,两侧摇摇欲坠的破房子里嗖的一下飞出两根皮条灵蛇般缠住了我的双手,顿时我觉得两股巨大的力量把我的双臂拉开,拉扯着拉向那个人字架,我眼睁睁的看着皮条灵活的把我的双臂绑到了横杆上,而脚下是铁钳般死死扣住的鬼手,我彻底被困住了。我还没达到意念御剑的层次,失去了真气御动的桃木剑如同失去思想般在我的眼前颤动,根本无法助我脱困了。我心里遍数着能掌握的脱困方法,不料一根更宽的皮条霍的缠住了我的脑袋,顿时一阵难以描述的剧痛传来,我一下想到了那个让人毛骨悚然的酷刑。
嘴在巨大的挤压下被迫张开,我甚至听到了自己无法控制的惨叫声,头就像被无数把烧红的钢刀在刺,在烫,在割,甚至针扎般剧痛的耳朵能听见自己的骨头随着挤压在嘎吱嘎吱的作响,眼睛像是马上要脱离眼眶般胀痛难耐,我屏住呼吸,默默的念起陌生而漫长的中级吟唱---火炼金身(火炼金身的由来详见其他故事)。火炼金身又称火炼金神,是家族头辈太爷传下的中级吟唱,召唤后会激发三昧真火,地狱冥火和天界的雷火,三种顶级的火焰形成火甲护体,这个时候的萨满会变得无所畏惧,差不多是金刚不坏之身,除了有比中级吟唱更高级的水系吟唱或法术相克。但是火炼金身防御大于攻击,属于防御类的吟唱。皮条在收紧,无法言表的剧烈疼痛伴着我的吟唱终于到了尾声。随着吟唱的结束,我的身体瞬间发出金红色的光芒,随之是一层接近白炽状的火焰包裹了我的全身,在吱吱的烧灼声中,双臂和脚裸上的压力立减,我低头一看,脚下令人作呕的残破尸体已经被烧成的焦炭,可是枯黑的双手依旧死死的抓着我,我屏住呼吸运足全身的力气大喝一声,一股先天罡气霎时迸出,轰的一声巨响,脚下焦黑的死尸,身后邪恶的木架都被炸成了飞灰。随着断喝,我的人也如虚脱般软软的倒在地上,以初级萨满的力量去强行施展中级神歌吟唱,那不亚于饮鸩止渴,很短时间就会消耗尽施法者全身的能量,而恢复能量却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正常情况下萨满法术能量的神恩提升和聚集需要诸如诊病,祈祷,祭祀等召唤治疗性的活动来获得,绝不是速成的,现在的我已经耗尽了全身的能量,只能施展召唤性的低级辅助法术来给自己加持,也就是说即使施法也只能保护自己而不具备攻击能力了。
躺在满是骨骸灰烬的地上,我试着慢慢的提升真气,还好,自身的真气还在,真气透过十二重楼运转了几次后,我的体力恢复了。一跃而起随手御剑挥出,一道银色的光华硬生生的把广场边的房舍劈成两半。万幸,我自身的修为恢复了,一般的小问题我尚能应对,站定身躯低声吟唱,胸前的拖灵再次发出了暗紫色的光华,我定了定神,慢慢的向枫林古街的深处走去,虽然我知道,有更大的劫难在等着我…。。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