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一块一块地数着石头,一只野兔就跳过来,围着我转了一个圈,我就觉得发晕。
它开始跳起了舞蹈,两只后腿跳,身体竖立着;但是过了一会儿,又倒着身子,用只前腿跳。
我觉得更晕。
野兔的两只前腿跳完了,又仰躺着,用脊背跳,四只腿猛地往上一伸,身子就腾空,一遍又一遍;这样跳够了,又转着身体。
我觉得一阵恶心,再加上头晕,哪里还能数,于是就倚在石壁上歇息。
师傅远远地叫了一声:“兔子!”
这只跳舞的野兔才离开了。
有两个人从山上下来,看到师傅:“哎,看到没看到一个神?”
他们说话连个称呼也没有,师傅就不理他们,装着没有听见,回到石屋跟前。
“你是聋子?”另一个家伙不耐烦了。“问你呢,老贫农!”
师傅回敬道:“好好说话!说话又不是种地,你为何不好好说呢?”
这两个人是共享帮的,他们肯定是下山找我。
野兔离开了我,我就觉得好多了,就继续数我的石头。
“你这个乡巴佬!”一个家伙火了,“你这个贫农,有什么资格教训我们共享帮的?我们共享帮的人拚命为贫农争得土地,你们应该感激我们才是。”
原来这两个家伙脖子上都系着红领巾。也许红领巾是共享帮的标志,而师傅也应该能知道。
“在这儿不要叫。我不要你们的什么土地。全国的土地都是我的,你们拿去!”师傅也来火了。
“给我打!”这两个家伙终于沉不住气,冲上前要动手打人。
师傅说:“且慢!要打我,不如我先给你们一只野兔。”
“你有野兔?”一个家伙以为师傅害怕了,要真的送一只兔子给他。
师傅叫了一声:“兔子!”
那只野兔就从草丛里出来了,跑到师傅身边。
“拿去!”师傅说。
“啊,这么大,足有十斤!”一个家伙惊叹。
另一个家伙就把野兔抱了起来。
“走吧走吧……”师傅赶他们走。
然而,当两个人离开石屋不远,就先后倒在地上,那只野兔却跳到草丛里不见了。
“该死!”师傅骂了一声,“两个王八蛋!”
我想不出,这野兔怎样杀死了两个共享帮的人。
“你数得不少了,休息一会儿吧!”师傅远远地喊。
师母在树林里采了一些蘑菇,手里还提着一只野兔,进了石屋,准备午饭。
恍惚中,我心头升起家的温暖,好象师傅就是我的爹,师母就是我的娘一样,关心我,牵挂我。
我过来,走到师傅身边:“师傅,兔子为什么跳舞的时候,我会发晕?”
师傅指指屋后:“那里有水,你先去洗个澡。不过,你洗澡的时候,要注意观察身体有什么变化。”
身体有什么变化?
我马上就知道了——我洗澡的时候,发现有一些兔毛插进了我的身体里,像刺一样,虽不觉得痛,但是动一动却有感觉。也许这兔毛有毒,会叫我头晕。兔子用舞蹈做掩护,往我身上发射毛发。
这兔子也够狡猾的。
刚才两个共享帮的人,身上一定也有兔毛。
师傅就站在我身后:“好功夫是出其不意的。功夫好,什么都是功夫。功夫不好,什么都不是功夫。”
他说得我明白。也好理解。
根根好师傅教我剑法,而这个师傅教我功夫。
师傅真好。
但是,师傅能训练野兔,这样的功夫实在是高。
洗过,被师傅叫到石头屋里——全是用石板砌成,有三间,正间做饭做客房,东西两间做卧室和储藏室。屋里全是石头,石头锅,石头碗,石头筷子,石头地板。
师傅刚要开口和我说话,院子里来了好和个人,脖子上都系是红领巾,他们是共享帮的。
“是你害死了我们的兄弟!”一个家伙说。
不过,他刚说完就倒下了。
师傅出了门:“看看,这个师傅,怎么说着说着就倒下了。——他是谁害死的?”
剩下的几个人都不敢说话了。他们心里一定知道是师傅叫说话的人倒下了。
师傅问他们:“你们来做什么?来做客呢,还是来打仗?”
“我们只是想问问,我们那两个人怎么说死就死了呢?我们怀疑是你干的。”一个小帮主说。
但是,他说完也倒下了。
“明明是你们自己倒下了,反面要埋怨我!”师傅不高兴了。“——这你们大伙都看到了,是不是这样?”
没有人再敢说话,面面相觑,最后转身就跑。
师傅招招手叫我出来:“你看一下,倒在地上的人身体有什么?”
我蹲在尸体跟前,看到他们的脸上爬满蜘蛛。肯定是蜘蛛咬了他们,他们中毒而死。
师傅说功夫就是出其不意,这两具尸体证明了他的话就是真理。
“你愿意做我的徒弟吗?”师傅问。
“愿意!”我很佩服师傅了。
“噼噼叭叭”师母在屋子里点了火,开始烧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