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头狼叫了一声。
狼群开始进攻。它们的身体聚集在一起,好象大地在移动,山在移动,树林在移动。
我已经没有退路。只有和狼决一死战。
突然,一团东西从远处的树上荡了一下,飞到另一棵树上,扯着树枝,对成当成飞桥,一棵树一棵树地靠近了我。
“喽喽喽——喽喽喽——”原来这是一个女人,她大叫了一声。
接着,她就摇了摇树,树叶就“哗哗”地飘落,像雪一样,落到狼身上。
狼开始后退。它们好象惧怕这个女人。丢掉嘴里的树枝,抖掉了身上的泥巴,好象一群羊,就走了,一只也没有留下。
“你怎么惹这群狼了?”这个女人问我。
她弄掉身上的伪装草皮,露出了漂亮的粉红衣服。——我吓了一跳,她真像拉妮。仔细看——她又不像。
拉妮雪白的肤色,她也有雪白的肤色,但是她的头发更长更黑更硬;拉妮的眼睛大而有神,她的眼睛也大而有神,但是她的眼睛却带有一股杀气,好象能看到人的心,叫人不敢多看;拉妮身体苗条,胸脯丰满,她也身体苗条,胸脯丰满,但是她的腿好象长一点,一看就知她能干能跑,性格有点野性。
我说:“我先打倒了一只狼。”
她说:“你不知道这群狼成百上千?”
她一个独身女人,来到山上,而且对狼这么熟悉,叫我好奇:“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解释:“我是跟着一群狼过来的。我对狼很熟悉。”
“那你是哪里人?”我问。
“我是匈奴人。”她淡淡地说。“这些狼都是从我们那边的草原过来的——从草原不同的地方来,然后在这儿集合起来……”
她不愿多说。
我问:“这里的老虎呢?”
“老虎是你们这儿本地虎。它们好象遇到了什么麻烦的事情,我现在不知道是什么麻烦事。”她比我知道的多。
“你一个人?”我担心地问。她要是一个人过来,得经过多少磨难,吃多少苦呢?
不管她是什么人,不管她是不是匈奴,这对我来说无关紧要,只要她是一个人,一个好人,我就不会伤害她。
她也不隐瞒我:“不,和我的伙伴过来的。他们还没有到这呢。——你是哪的人?”
“我……我是京城的。”既然她是匈奴人,我只想把话说得简单点。我想,这帮人肯定有惫而来,要达到一个什么目的。
“你快走吧。狼可以让着你,但是人来了,你就得死。”她把脸转到一边,等我离开。
我不解:“为什么?”
“你能对付一群狼,本事很大,我的朋友不会放过你。”她还是一五一十和我解释。
她是个心地善良的女人。
我分析:“你们这帮人过来,就是专门杀优秀的汉人,对不对?”
“如果我告诉你,你就死定了。”她没有转过脸看我。
“不,你已经告诉了我。我等着死。——我宁可死在狼的面前,不希望死在人的手里。——你能叫狼回来吗?”
她把脸转过来,脸慢慢爬上了笑容。笑容像一只红色的蝴蝶一样在她的脸上闪动着,感染着我,给我快乐。
树林里有树的快乐,动物的快乐,叶的快乐,草的快乐,风的快乐,翅膀的快乐,现在却有了脸的快乐,静静的树林多了一点美丽的风景。
“我能叫狼回来。但是我不想。”她笑了。“——走,陪我一起去看看老虎发生了什么事情吧。”
她叫我陪她?
好象我变成了他的侍从。
她在前面走,我就跟在她身后。
她的头发随着她的脚步一颤一颤的,她的手臂使劲摆,她的她的的脚步又快又大,好象一个赶路的士兵。
走着走着,她突然跳起来,落到一边——她踩死了一只老鼠,用脚后根踢到我跟前,转过脸又对我笑笑。
“你叫什么?”我问她。
“美丽浪花!”
“什么?”
“我说得不清楚吗?”
“美丽浪花?”我重复了一遍。
“就是美丽浪花!”
我笑了:她现在就像浪花一样跳着,漂亮而快乐。
她又跳起来,在空中转过身体,面对着我:“你叫什么?”
她仔细打量着我,好象在察看一件神秘的物体,表情冷漠,好象变成另一个人。
“风!我叫风。我姓茜茜,茜茜风!”
“哈哈哈……”美丽浪花一下子被我逗笑了。“哪儿有姓茜茜的?你忘了你姓什么了吧?既然你说你姓茜茜,那你就姓茜茜,你说你叫风,那你就叫风。我记住了。——你我有缘分啊,我叫浪花你叫风,风大浪大船好行。”
我就说:“虎来狼来浪花来,树行草行快乐行。”
她笑笑,转回身,继续走。
“你知道共享帮的事?”既然她知道的多,我就想多问一问,看她对社会上发生的事情都有什么样的看法,也许我们能找到一点共同的语言。
“我对政治不感兴趣。”她回答。“不过我听说过共享帮。他们专门杀富人。这是个办法——天下富人少,穷人多,发动穷人起来造反一定能成功。这是个好办法……是个好办法……”
我说:“你已经对政治感兴趣了。”
“是啊。”她承认。“身在这个社会,你不对政治感兴趣,政治却对每一个人感兴趣,紧紧地束缚每一个人,每一个人都逃脱不了的。”
美丽浪花不一般。
“唧唧喳喳……”附近响起了鸟叫。这声音太大,肯定是人在那儿叫。
果然,美丽浪花身子一跳就到了树上,然后就像猴子一样手捉住树枝,在空中荡来荡去,一会儿就不见了。
不知她能不能回来。
我一个人往前走。风带来恶臭的味道。这里有很多折断的树,草也被压倒了一大片。
“哞——”一个巨大的动物突然冲过来,把我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