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我才能在帮你？”我仿佛坠入迷雾里，整个身心都化成雾，自己找不到北。
海神把我拉到她的怀里：“你不要想得太多，尽情享受吧。住在大海里，就要尽情享受，否则对不起海。——你看，每一涌动的浪花，都是在寻找爱人，都是大海对爱呼唤；等浪花碰到海岸，碰到船只，就会把全部献出来，爱就得到了升华。你现在就是一朵浪花，遇到了我，你就把自己的爱撞碎吧，长出一朵浪花……”
抱着她的躯体，我一点感觉也没有，好象抱了一块木头。只感觉她沉没的呼吸，她有力的臂膀，还有火辣辣的脸庞。
我一点也不自在，总觉得我不是这儿的人，不是海里的人，时时刻刻想离开这条船。
“呯”的一声，我头上突然挨了一下，一个全身发黑的人站在我身后，对着我的脑袋又打来一拳。
他的手被我的头发抱住，他使劲才抽把手抽回去。
海神放开我，对这个浑身发黑的人说：“你来做什么？这里不需要你，我什么都能对付。”
这个家伙根本就不是人，身上没有衣服，皮肤全是黑的，只有眼睛是白的。他的手指很长，脚也很大，一看就知道他是鱼变的。
我猜想他就是海鬼。
他好象害怕我的头发，后退两步，恼怒地盯着我。
“把这家伙杀了吧，我忍受不了他！”黑家伙对海神说。
“我们好不容易把他引诱到这儿来，还没有利用他呢！”海神说。
两个人在我面前直来直去，根本没有把我放在眼里。也就是说，在他们眼里，我就是一条虫子，乖乖受他们摆布了。
我好奇地插话，问这个黑家伙：“看来，你就是黑鬼了？”
他说：“你很聪明。你千万不要自高自大。在大海里，你孤身一人，你地下的老婆小老婆并不能帮你！”
他说“地下的老婆小老婆”——这是指谁？
我怒火中烧：“你解释一下你刚才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上前一步，伸开头发，所有的头发就把他的头包围起来，只给他露出嘴巴好说话。
“我就是海鬼，海中之王。”他并不挣扎，显得很平静。“你无论用什么样的办法，也对付不了我。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我知道地下有两个女人在牵挂着你；不过，这是在大海里，这个两个女人帮不了你。你明白吗？”
我一用力，头发梢就全部刺进海鬼的脑袋里；我以为他会倒下，但是他的身体却变得越来越大，瞬间就用身体把我包围起来。
“你不要乱动，我们已经到了深水里，你老老实实地呆着，可以活，只要你从我身体里出来，你就死定了——海水的压力会撑破你的肚皮。”
我感觉他的肉体使劲地挤压着我；我的每一根头发也刺在了他的肉体里，好象伤害不了他；我用手捅他的肉体，他好象没有感觉。
我对他说：“你快点让我死吧，不要这样对待我。”
我经受了太多的磨难，不在乎一死了。反正活着有太多的事，我已经够了。现在我心里就是这个想法。
“叫你死太简单了。”海鬼的声音透过他的肉体，传进我的耳朵里。
既然他不叫我死，说明我对他们还有一点用处。
我问他：“告诉我，我是什么人？”
他骂人：“他到的，就是不知道你是什么，我才不想叫你死呢！——你像我们一样，都不是人。我们是鱼。可是你是什么变的？你的头发很奇怪，到底是什么变的？当你出现在我们的视线里的时候，我就对你进行研究了，可是研究不透。”
“原来你也不知我的身世呀！”我失望地说。“你也并不怎么样啊。也许你也杀不死我！”
“你小子很聪明，一直不上当，把我的海神给你，你也没有要她，否则的话，我早把你杀死了。——我们老想复制你。可是很难啊：你的身体能复制，但是你的头发无法复制。”
他突然收缩身体，把我放开。
这里黑得什么都看不见——我虽然在黑暗里能看到东西，但是现在却看不到了；巨大的海水压力把我压缩成一个球体，我的头发却没有缩小，紧紧地包围着我，使我不至于被压成一块石头。
海鬼说：“看，这是深海，你都没有问题，全是你头发的功劳。你可以在这儿存活好多天，因为你的身体被缩小，不需要太多的氧气，你的头发可以从海水里吸收氧气供你使用。你的头发真是神发！我服了！”
我想说话，但是说出的声音太小，连我自己都听不见。
海鬼说：“你要把你制成一颗珍珠，戴在海神的脖子上。”
这有可能。在这深海里，什么样的事都可能发生。
我不能束手待毙，得想点办法。
我发觉自己已经沉到了海底，接触到了沙子；虽然沙子被海水压得像铁一样硬，可是我的头发却能够撬动它，并且把它吸起来，藏到头发里。
“你在陆地上经历了太多的生死，可是在这里，你只有一死了。”海鬼说。
我循着他说话的声音慢慢靠近他。
“不过，你死在深海里，就不会变成鬼了，巨大的海水压力，把你的灵魂都会吞没的。”他心里还一点可怜之意，对我解释死后的处境。
我靠近了他的身体。把头发里的沙子射进了他的身体里。
“啊，你害死了我！”他叫起来。
我觉得从他的身体射出了一股暖流击中了我，我的身体旋转了几下。
我的身体吸收了一些能量，变得大了一点。——我用沙子把他的身体击穿了一个窟窿，他的血液就喷射出来了，我就从这些血液里吸引了能量。
“你怎么了？”我的身体变大了，说话的声音就大了。
海鬼说：“我要死了！——我没有想到你会杀死我！我一千二百年的修炼完蛋了！”
“要是你不再害我，我现在怎样可以救你？”
“你能把我的伤口堵住，我还能活下去……”
于是我迎着从他身体上喷射出来的血液，用头发划过去，靠近了他的身体，堵在他的伤口上。
他用一只手摁住我的身体。
“哈哈哈……”他笑了。
“你笑什么？”我奇怪地问。
他的身体流了很多的血，他还能笑得出来！
“我笑上这次却活不了。我的身体流失了很多的血液，但是问题不大，血液是可以再长出来的。你却完了，你将要长到我的身体里，成为我的肉！”
“原来你的心肠坏透了，我不应该救你！”我后悔地说。
他的手已经把我从他的伤口处摁进他的肉体里，他的肉就包围了我，我说的话他也听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