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带走的,也就只有几件自己的衣服而已,余下的,全是赵子谦为我买的。不是我的,我不会带走。衣服太少了,显得行李箱大得出奇。看看窗外,已经天亮了。今天,我还是不太幸运,我看不到太阳。也罢。
我拖开那张用于挡着门的贵族椅,还挺重的,花了几分钟的时间才把它挪回原位。我打开门,不再留恋里面的格调,关上门。
“子谦!你不可以这样!要知道那是她的爸爸,亲生爸爸!能救他的仅仅是她而已!”我听到一个女人在咆哮。
“你最好给我闭嘴,不要再提这件事!”是赵子谦的声音。
他们好像在争论什么。
我拖着行李箱,缓缓走下楼。原来是他的继母啊。在吵什么呢?他俩见到我下来,双双噤声。
“然然,你做什么!”赵子谦冲过来,抢过我的行李箱,扔在一旁。行李箱的扣子被撞开了,里面的衣服纷纷跑出来,乱成一团。
我不作声,看也不看他一眼,径直走到那堆衣服前,收拾起来。赵子谦蹲下,抓着我的手不让我收拾,“然然,不要走,不要走!”
“放开。”我冷漠地说。他一怔,缓缓地放开手。
“然然…我…”阿姨正想说些什么,赵子谦一声喝住她“你闭嘴!”
我可没有心思理会他们之间的那些破事,我现在只想及早离开这里,找一个地方让我好好冷静一下,也让赵子谦自己也好好冷静。
我重新扣好箱子,拖着就走,只是赵子谦拉着我,就是不让我离开。
“赵子谦,我说了,放开。”
“我不放,放了你就要走了!”小孩子气般,他紧紧箍着我的手腕。
“赵子谦,我需要冷静一下。”
“你在这里也可以冷静啊,不要走,好不好?”近乎乞求。
“……”我无语。我只是想回学校住一住,让彼此冷静一下。怎么现在搞得跟要分手似的?
可是我没有理他,甩开他的手,径直走了出去。阿姨这时走上前来,不顾赵子谦的阻拦,拉着我的手,哭着说:“然然,阿姨…不是,妈妈求求你,救救爸爸,好不好?好不好?”
“杜晚,你给我闭嘴!”
我一下子蒙了。她在说什么?妈妈?爸爸?哪里来的妈妈,谁是我爸爸?我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她美好的面容早已被泪水冲刷过,妆容都化掉了。
“你在…说什么?”
“然然,你不要听她胡说!不要听!”赵子谦在咆哮。
“我没有胡说!”女人大喊,“你就是我的女儿,你就是!然然,求你了,捐骨髓,救你爸爸!”
我的世界好像被颠倒了。这到底是哪出戏?
我的脑里全是浆糊,一团乱糟糟的浆糊。好像被雷击过一般,这个消息就像雷火一样,轰地一声,把我脑里那团乱乱的浆糊全都炸开了。
我甩掉女人的手,推开赵子谦,行李箱也顾不上拿,跌跌撞撞地冲出门外。赵子谦追了出来,“然然,别走!”
“赵子谦,告诉我,那不是真的!”我咆哮。
“然然,你不要这样,你冷静!”
“我还怎么冷静?!”我冷冷地说,狠狠地瞪着他。
“……”他抿紧嘴唇,紧紧锁着眉头。
“赵子谦,她说的,是不是真的?”我抓着他的衣服,拼命地摇着他的手臂。可他却纹丝不动。
他满眼复杂的眼神,看着我,让我感到害怕。
他点头了。
轰地一声,我的脑袋又炸开了。那个女人也追了出来,拼命地哭,叫着我的名字。
我看着她,多么美丽的面容啊,可如今我却不想见她一眼。
“赵子谦,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我幽幽地说,不带一丝感情,我看着他的眼。
他的视线躲避着我,艰难地,点了头。
哈,原来他早就知道了。早就知道我是他后母的亲生女儿。所以,他不告诉我。
有种一直活在欺骗里的感觉,在我的内心无限散开,直到恶心。
“然然,对不起,我…”赵子谦急急地想要解释什么,我摆摆手,“够了,我不想听到你的声音。”
他的脸,失去最后一丝的血色,不可置信地看着我,“然然,我求你,不要这样,不要……”
“我也求,不要这样。真是让我恶心!”我毫不留情地说。他苍白着唇,退后一步。
那女人走上前来,哭着叫:“然然,我不求你原谅我,我只希望,救救你的爸爸!”她拉着我的衣服,差点要跪下来。
“够了!”我讨厌她的眼泪,现在,谁才是最可怜的人?“你也是,早就知道,我是你的亲生女儿,对吗?”我轻轻地说,不是因为我已经冷静下来,而是我,被这些突如其来的真相,压得有些累了。
她收住了哭声,转而轻轻啜泣,看着我,点了点头。
“很好。你们,欺骗了我。”我甩女人的手,再也不看他们一眼,头也不回地往外跑。
去哪里都好,只想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