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脸恢复原来的样子后,你还会把你的心脏移交给那个你认为她比你更需要生命的人吗?”我还沉浸在那个出乎意料的故事结局里,他已起身走到了隔壁的一个房间的门前。
没有丝毫考虑的脱口而出,“会”。
“跟我进来吧。”
这是一间不大的房间,摆放的东西很简单,一张床,一张凳子,一个铁盒,一个洗手台,一个床头灯。
“先把这个喝了。”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的一个透明的玻璃杯,装着淡黄色的液体。
“这是什么?”如果是要在进行手术前麻醉的话,一般不是用麻醉针就可以解决的吗?
“相信我吧?”
我点点头。将杯中的液体一饮而尽。
“接下去平躺在床上。”
照着他的话做。很快,我感觉到眼皮开始很沉重,意识开始模糊。迷迷糊糊透过细微的眼缝看着他穿上白大褂,戴上橡胶手套,将那个铁盒放在床头边,打开,借着灯光的缘故,里面的器具反光到我原本就即将深闭的眼睛里。
意识越来越微弱,最后看到的,只有那只带着橡胶手套的手,和一把晃着光的手术刀,慢慢的靠近我的脸。我再也没有去睁开眼皮的力气,越来越深的睡意让我感觉不到一切。
我不知道我沉睡了多久,我也不知道即将带来的是怎么样的一种心情,当我尝试着睁开眼的时候,面对的还是黑暗。轻轻的用手指去触碰原来伤疤存在的地方,手指上传来的,是纱布裹着我的整个头部。
“你醒了?别担心,很快就可将你头上的纱布揭下来了。你的脸也会随之回到原来的样子。”
“不是说要7天吗?怎么••••”
“你已经睡了7天了。”
“什么?睡了7天?为什么我却丝毫感觉都没有?”
“我给你喝的是一种草药里挤出的汁液,是它让你在毫无痛苦和等待的煎熬里度过了7天。”
他走近,扯下纱布的一端,一圈一圈的揭开。
“你很紧张吗?”
“是的。很久,我都没有看过自己的脸,我甚至都快忘记,曾经的我,长什么样子。”
“很快你就会找回从前的自己的。”
纱布仍在一圈一圈的揭开,我闭着眼睛等待。
我感觉到了阳光照进了房间,打在我的身上。所有的纱布都已经离开我的脸,我依然没有勇气睁开眼,只敢用手指去感受。指尖接触到脸上,很光滑。慢慢的蔓延开,指腹也慢慢的靠近更大的面积。
没有了凹凸不平的感觉,没有了蜿蜒像蛇的突起。
“医生,我好了对不对?那些丑陋的疤痕都不见了对不对?”睁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医治我的人,掩饰不住的喜悦。
“对,美丽的女孩又回来了。”
“太好了!太好了!贤正再也不用自责了。贤正•••再也不用•••自责了•••”声音渐渐的黯淡下来,眼里喜悦的光也黯淡下来,取而代之的是闪着疼痛的泪光。
“悠子,接你回去的人来了。”
抬起头,透过模糊的眼看到一个人正微笑的站在面前。“金医生?”
“虽然我不知道你和贤正少爷发生了什么,从第一次见面我就说过,看得出,少爷他很爱你。走吧,有什么误会总会有解开的那一天。”
我沉默了。
第一次, 我拥抱了这个上了年纪的老伯,深深的说着“谢谢”。
“我能够送你去哪里?”坐在金医生的车里,面对他的询问,我也不知道我可以去哪。
“把我带回医院吧。”我不知道怎么回到某一个地方,那么,我只能回到一个我常去的地方。
一路上我很沉默,金医生也很配合的专心开着车没有多余的说话。看着沿途的风景,把我带回了一个繁华的城市。
医院里如往常一样忙碌,只有我悠闲的散步在病房楼下的花园里。身上的瘀伤已经散去,坐在园中的长椅上,在夏日里享受着阳光。
“悠子?”我想象不到,在我离开的7天里,还会有谁在某一天出现在我出现的地方。
转过头,“羽商学长?你怎么会在这里?”
“真的是你?留下那么一张纸条就莫名的搞失踪,我们整整找了你7天。”
“我留下纸条,就是想让你们别担心。可是,还是让你们担心你了是吗?对不起。”
“也许你不会记得。第一次,你喝醉大声的质问‘为什么这个世界上唯一疼爱我的外婆不能好好的等我长大去孝敬她’。”
我笑了,却笑得凄凉。
“你的脸?”他突然放到的瞳孔,显示出他有多么惊讶。
“我的脸?我的脸怎么了吗?不会又多了很多坑坑洼洼吧?这几天我没有被绑架,更没有被虐打呀?”伤感只可以留给自己,一切的疼痛只要一个人担着就够了。我故意夸张了表情,表示我也毫不知情。
“你的脸•••那些伤疤•••没了•••”
“是吗?难道是天使姐姐看我那么可怜所以特别给我的安慰吗?”
“这些天,你到哪去了?”
“我只是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睡了一觉。我做了一个梦。我梦到我的妈妈,她对天使说,请帮帮我的孩子。然后善良的天使就答应了,醒来,就是你看到的这个样子了。原来,美梦真的会成真啊。”连我自己都觉得是天方夜谭•••羽商学长依然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我,也是,连我自己都觉得好假•••“可是,你怎么会在这里?”现在该轮到我疑惑了,已经那么多天了,还有什么理由再呆在医院?
“自从你留下纸条消失后,每一天,都会有一个人在这里,等你再次出现。最初,只是抱着一丝希望在留守,结果,真的等到了。”
“对了,打个电话通知他们吧。”
“啊?对了!差点忘了!”迅速的拿出手机,打着‘报告’。
看着平时温文尔雅的羽商学长还是一副不能相信的神情报告着的‘梦成’事件,偶尔还提高了声调强调他不是在做梦,无奈我只能在一旁捂着嘴偷笑。
“走吧。”终于打完了‘报告’电话。
“去哪呀”还没等我问完,已经被拉着一条手臂强迫着跟他走。
“等你呢。”
“嗯?”
“边走边说吧。上车。”
就这样强行被‘绑架’到了羽商学长的车里,而且,还未知前面到底有什么••••车子停在一处高级公寓,“走。”还没等我看清楚周围的情况又被拉下车走进公寓里。
“等一下啦,你总要告诉我我们这是要去哪呀?你这样搞得我心里很不安哎,羽商学长。”
装耳背吗?没有搭理我的问话,还是顾自的拉着我上了电梯,出了电梯以后左拐右拐的终于在一扇门前停下。
按响门铃。门开了。
“悠子?是悠子吗?你真的是悠子?”素银一次次的确认着我的身份。
“几天不见,素银你把我给忘记了吗?”靠近她几近呆住的脸,“这可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脸哦。”
“你的脸•••怎么会••••”
“很难置信吧?我第一次看见也是像你一样的惊讶。”羽商学长在一旁说着。
“姐姐?”
“悠子。”在这群人里,只有泰民是在见到我之后最淡定的了。
“我,回来了。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回来就好了,那个以后再交代,目前还有要紧事哦。”雅子神秘的拉过我的手,“姐姐你跟我进来。”
这帮人,到底有什么‘阴谋’?
“这是•••”房间里站着好些人,还有的居然是外国人?
“麻烦你们咯。”雅子对着里面的人微笑的说,随即将我推进房间,关上了房门。
“雅子。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呀?这是在干什么?”面对紧闭了的房门,我紧张的对外喊着。
“悠子小姐,请坐到这边来好吗?我要开始帮你化妆了。”一个漂亮的外国女人用流利的中文对我说。
“化妆?”
“是的。请抓紧时间。”
“哦。哦。”像是被抓上邢台,只能任人摆布•••••“眼睛往上看,对。现在往下看,就是这样。”
“好了,先把眼睛闭上。”
“嘴巴微微开启一点。”
忙活了很长时间,“OK了。JOE,接下去交给你了。”
“好。”这是一个非常成熟而且非常帅气的男人,浑身散发着成熟男人特有的魅力。
他站在我身后,梳理起我的长发。
“我想问一下,为什么要做这些呢?”微微的转头,说话要看着对方才是有礼貌的吧。
“请不要乱动。我们只是在做我们该做的事情。”
“这样啊••••”我努努嘴•••“为什么都要瞒着我•••”
“可以了。”
“悠子小姐,请到这边换上晚礼服。”
“还有晚礼服?”
当她把晚礼服呈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没有办法去拒绝这么一件天使的杰作。
纯白色的裹胸设计,露出锁骨和双肩。腹部紧腰设计勾勒出身材的完美曲线。下摆的流线使整个身体显得更加的修长。素雅却不失高贵,胸口镶嵌的蓝宝石,勾勒的蕾丝花边,让整件衣服不再单调。
“这件晚礼服真的很适合悠子小姐,白色的设计更衬出了雪白的皮肤。”
“是吗?”我从来没有想过,这样一件犹如天使的翅膀的晚礼服可以穿在我的身上。
“再配上这双水晶鞋。”
“这个跟好高哦。”
“放心吧。这双鞋子是由国际著名的设计师设计制作的,跟虽然高,但是穿上完全没有穿高跟鞋的感觉。来,穿上试试。”
小心翼翼的穿上鞋子。
“把原本就完美的身材显得更加的修长。”
一个姐姐帮我打开门。
“那个•••我出来了•••”
门外的四人呈一个表情看着我,却没有一个人说话。
“怎么了?是不是不好看啊?”
“你是,我的姐姐吗?”
“天啊,悠子,我都快要认不出你了。”
“悠子,同样是女生,我都要开始嫉妒了哦。”
“不想去照照镜子吗?”泰民的一句话提醒了我。
小心的移动着脚步,来到一面大大的落地镜前,不禁连我自己都惊呆了。
淡淡的装束,微微的腮红,淡粉色的唇彩,一切都是那么淡淡的衬托,却让这张脸看起来变得很美。
长发被盘起,留下两束不多的头发垂在双肩。发尾被微微卷起,更自然的下垂。
修长的身形,白色的包裹,像一个天使下凡人间。
“看来,我们也该好好的做准备了。”素银的一句话提醒了仍在呆愣中的各位。
“我们这是要做什么?”到目前为止,我还处于一个为止状态。
“MINI姐姐,JOE哥哥,塑民哥哥,JOJO姐姐,我也要像姐姐那样漂亮哦。”雅子迫不及待的冲进化妆间。
素银随即跟上,泰民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悠子,你刚来圣贤,也许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还是羽商学长最好了。
“嗯?”
“今天是圣贤一年一度的校庆舞会。”
“校庆舞会?”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校庆和误会还能结合到一起。
“与其说是校庆舞会,还不如说是一场联谊舞会。”羽商学长说话间满是无奈。
“为什么这样说?”
“你知道的,圣贤是一所贵族学校,上层社会的子女和高官子弟都会聚集在这里,而这场舞会,就是为了下一代子女的婚事联谊特地举办的。学校会邀请到各贵族学校一起参加,其实也算是一场商业舞会,只是对象由一群企业未来的接班人所替代。”
“也就是说,你们,会在这场舞会里,找到心仪的人,交往,然后结婚?而且,必须是这些人?”
“可以这么说。”
“如果王子爱上灰姑娘呢?”
“现实会只会让它成为童话。”
“还好,学长喜欢的是素银。”贤正,也已经有了合适的未婚妻。后面这句,默默的在心里,说给自己听。“其实,我没有必要参加这场舞会吧?”
“为了你,我们可是准备了好久。本来是想用化妆的技术掩盖掉你脸上的疤痕,但是现在,只需要那么淡淡的勾勒,就很美了。”
“即使有一天,我不在了,我会把你们的好,一起带走。”
“别说傻话了。”羽商学长轻拍了我的脑袋。
我傻傻的对着他笑着。“学长,你也该去打扮咯。”
“嗯。那我先去准备了。你一个人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嗯。”用力的点头。看着他走进另外一个房间。
大家都在忙,只有我一个人,安静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仰望着天空,“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请不要记得我。如果想起我,也许,会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