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月邪走后,我体内的毒开始发作。一波波剧烈的疼痛从身体深处袭来,逐渐漫过四肢百骸,体内犹如万蚁在啃蚀我的骨髓,直让人痛不欲生,我咬牙承受着这一波疼痛,然而那只是让我在下一波疼痛袭来时更没有力气去抵抗。
闻月邪说这是专为我炼制的毒药,只怕这毒性要比常人能承受的猛烈上百倍。
“啊!”我不由闷哼出声,嘴唇咬得渗血,也无法抵挡蚀骨的痛。
我抽出银针,扎入体内三大穴位中,稍稍减缓了痛楚。我赶紧调节内息,用内力把毒*于腹部,不让它四处游走。我知道这只会让我在下一次发作时承受更剧烈的痛,可是我没有办法,雪荷还在等着我。
半个时辰后,体内肆虐的毒才终于被我强制压下去了。我喘息着站直身子,脚尖轻点,往别院的方向飞掠而去。
我匆匆赶到雪荷的房门前,却看到房中站了许多人,郁祁,仇冉,解康腾,还有王向铭,李文宇,而解元杰正在给雪荷施针。
我暗道不好,难道雪荷的情况恶化了?
郁祁第一个发现了我,他来到我身边,只看了我一眼就蹙起双眉。
我无暇多想,只紧张地问道:“雪荷怎么样了?”
“她还好,解叔叔帮她施针,遏制了毒性。倒是你脸色这么不好,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事,”我知道我现在的样子一定很糟糕,但我不想让他担心,“我先看看雪荷。”
我移步至雪荷床前,探头看去,雪荷的脸色苍白得不见一丝血色,我的心一阵阵纠疼。
解元杰看了看我,犹豫着道:“明日再没有解药,恐怕……”
我打断他的话,“前辈,我有解药了。”
“哦?你配出解药了?”他眸光一亮,急切地道。
“嗯,”我不愿多说,只道:“解药在这里,快给雪荷服下吧。”我递出我一直紧握在手的瓶子。
解元杰接过,倒出瓶中唯一一颗药丸,端详了片刻,又仔细辨别了颜色味道,末了才点点头,细心地将药丸化入水中,一点点喂雪荷喝下。
我微微松了口气,脚下一软,险些跌倒,身后一个温暖的胸膛接住了我,我闻到了令我安心的气息,不由放松了下来。我忽然发现我有些贪恋这种安心的感觉,只是我还能拥有它多久?
我很清楚,如果体内的毒无法解除,我就只剩下半个月的命了。到时……
我苦笑了声,罢了,至少还有半个月,不是吗?
“蝶儿,你累了,去休息一会儿吧。”
“我不累,我要在这儿陪着雪荷。”我微摇了摇头,语气坚决。
他拗不过我,只得扶着我在椅上坐下,又倒了杯热茶给我。
我端着茶杯也不喝,只是直勾勾地看着他,直到他脸色微微泛红,颇有些不自在地侧了侧身子。
“怎么了?”
我笑了笑,突然觉得这样的郁祁挺可爱的。
“醒了。”
那边解康腾一声惊呼拉回了我的神智,我赶忙奔过去,却见雪荷缓缓地睁开眼睛,迷茫地看了看众人,又似累极地闭上眼睛。
解元杰探了探她的脉搏,沉吟了半晌,“没事了,毒性已除,只要修养几天就好了。”
闻言,我悬在心中的一块大石才落了地,“多谢前辈了。”
“惭愧,老夫没有帮上什么忙,谢字实不敢当。”解元杰谦虚地道。
“前辈已经帮了我很多了,”我真诚地道,又转向众人,“大家回去吧,我在这里看着雪荷就好。”
众人颔首,一一离去,郁祁踌躇地看了我一眼,我使了个放心的眼色给他,他才走了。
我回到床前,注视着雪荷渐渐好转的脸色,心里又浮上另一层隐忧。
我的处境越来越不好,雪荷已经因为我受到一次伤害,我绝不能再让她出事了。只是,我该怎么做呢?
第二天,雪荷已经完全清醒过来,如此我才彻底放下心来。解元杰给她开了好些补身体的药,每次雪荷即使皱着眉头还是把它喝下去了,我知道她不想让我担心。
如此过了三日,雪荷已经完全恢复过来,而我身上的毒也发作得越来越厉害,我知道我该送她走了。
这日午后,我让丫鬟替我请来了朱若翎。
他一进门,就调侃着道:“不知蝶儿姑娘找我有何要事?”说罢自顾自地在椅上坐下。
我淡淡一笑,“朱少爷想必知道这几天发生的事吧。”我知道他本该启程回京了,之所以一直没有走,无非是想留下来看看事态的发展。
他神色一正,压低了声音,“可是和凤凰翎有关?”
“凤凰翎,已经不在我手上了。”我叹道,话音一转,“朱少爷,还记得你答应我的第三个条件吗?”
“当然,你说。”
我正视他,“帮我送雪荷去寒魂域。”只有把雪荷送到师傅身边,我才能放心,而朱若霖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寒魂域?”他颇为吃惊。
“不要问,我也不会说,你只需要帮我把雪荷安全地送到寒魂域就好了。”
我顿了顿,“你还可以顺路去看看你妹妹。”
他定定地看了我一会儿,眸光深思,半晌,点头,“定当不负所托。”
我释然一笑,总算解决了雪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