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我们又开始新的旅程,这次与往常不一样,让我有些感动与不解——人与人的情感真的很奇怪,相处几日便能将陌生人当做自己的孩子来疼爱。也许,乡村的人本着朴素真诚的心来待人,以真挚的感情填满原本单调枯燥的生活吧?
老高执意送我们到村口,丰庆嫂抹着泪眼,紧握着雪荷的手,依依不舍地瞅着我们,强调着,“记得回来看我们。”
“阿兰妈,还不放手。”老高不耐烦地嚷着她,她才松了手。
雪荷挥了挥手,跃上马背,“丰庆嫂,保重。”
“告辞了。”郁祁他们抱拳在胸,一一告辞。
“驾。”
一阵尘埃飞扬,我们扬鞭启程。
雪荷撅嘴,满不情愿地跟着我们离开,时常回头看渐渐缩小的村落。
我浅笑,似真似假地说:“那么不舍,你就留下。”
“可我想和姐姐在一起。”雪荷突然提高了声调,语气中带着些哽咽。
“你总要长大,总会像你的兰姐姐一样嫁人的。”我眯着笑眼,“你怎么跟我呢?”
她骑到我的前面,坚决地扬着愤愤的脸蛋,“那我也和姐在一起。”
她的话,她的表情引得我们哄笑,解康腾嘹亮沉厚的笑声尤为独特,他在马上笑得前翻后仰的,险些栽了跟头;北堂郁祁握拳堵在嘴边,双肩抖得厉害,笑声还是从他咧开的嘴流出来;仇冉隐忍地抿紧嘴,嘴角却向上弯,未施粉黛的脸也憋得粉红粉红的,美眸笑眯成月牙。
笑声未止,解康腾向北堂郁祁使使眼色,“这笑声如铃铛般悦耳。”
雪荷心直嘴快,“说得好,跟姐姐的铃铛一样。”
大家齐刷刷地注视我,铃铛适时地响了一声,笑声再次冲上天。
解康腾的目光又转到我身上,“难怪我总觉得今天有些不一样,原来铃铛在蝶儿姑娘身上呀!”
我不予解释,而是接过话,“比起解公子,还真是此时无声胜有声。”
北堂郁祁对着斗嘴的我们,话里玄乎,故问道,“这怎么说?”
我狡黠一笑,“这得问解公子。”前日无意间看到仇冉对着梅花玉链发呆,见我进屋才急忙收起,我便猜到一二了。
我笑眼睨向早已溜到前头的仇冉,郁祁和解康腾也看了过去,立即露出恍然的神色,只有雪荷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他们,似懂非懂地笑着。
我挥起马鞭,“我们来赛马。”
“好啊!你耍赖。”
“等我,姐姐。”
两天后,百芳林。
东升的旭阳浮动在远处的树顶上,天空染上一抹红晕,林间泛着橘红色的光,马儿悠悠地在一旁吃草,我在一块石头上坐下,啃着馒头,心想着该和她说说回去的事了。
我看着雪荷蹲下来吹蒲公英的背影,平静地叫她,“雪荷,姐有事想跟你说。”
“什么事?”
“雪荷。”我招了招手让她过去,又提醒她,“小心点地上。”
“好的。”
我神情凝重地盯着她,欲说又止,急得她直叫,“姐你就说吧!干嘛吞吞吐吐的。”
“杨大哥……”我轻叹一口气,“你得回去看看他。”
“杨大哥怎么了?”雪荷紧张地看着我,“出了什么事?”
“雪荷,我收到消息,杨大哥……”我沉痛地低下头,不敢看她,毕竟撒谎的人都会有些心虚而不经意露出马脚,“你回去就知道了。”
她有些慌了,“姐,他到底怎么了?”
“出事了,都好几天,我不知怎么开口,现在没什么时间了,你得赶紧回去。”
“怎么回事?”
忽而,杂乱的马蹄声渐渐*近,呼喊的声音在树林里回荡,我们起身看着驰马而来的人群,应该是郁祁的那些兄弟。
我转向雪荷,“雪荷,我们过去和这些大哥打个招呼,他们是来送你回去。”
“我不离开姐姐。”雪荷使着她的小性子,带着哭腔嘀咕,“我们一起回去。”
“不行,我有事在身,等我办完了就回去。”
我擦拭她流下的泪,“别使性子了,让人笑话了。”
北堂郁祁信步上前去,神威凛凛地说,“李大哥,久违了。”
一位骑在前头的公子下马,身后数十名好汉也下马。
他外表看似温和儒雅,实际上举止大气豪爽,恭敬地抱拳,“郁祁,别来无恙啊!”
“李大哥,这是解兄,仇姑娘,蝶儿姑娘,雪荷姑娘。”北堂郁祁依次地介绍我们,“这是我朋友李文宇李大哥。李大哥跟我们家有生意上的往来,这次是刚好要到京城去的。”
我们行礼,“李大哥好。”
李文宇举手投足间都流露出浑然天成的霸气,“郁祁这次约我有何事?”
“实不相瞒,我因有要事在身,无法送雪荷回京。想起大哥说过近期会到京城,所以今日才拜托大哥送雪荷姑娘回京。”
“是这样啊,放心,包在我身上了。”他转眼看着雪荷,黑金的眼眸深邃如海,“雪荷姑娘,请。”
雪荷依依不舍地上了马车,车轮缓缓滚动,她从窗户探出来,“姐姐……”
“雪荷,代替我向杨大哥问好。”我向着她挥挥手。
雪荷虽然回去京城了,但我还是不放心。
接下来的路程没有了雪荷的欢声笑语,没有了雪荷的调皮搞怪,没有了雪荷的……全都变了个样,仇冉习惯了沉默,解康腾的话少得可怜,反倒是郁祁的话多了,但大家都知道他是为了活跃气氛,不好意思驳了他的好意,也随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