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箭难防
向象2018-11-07 14:373,510

  叶纸鸢小心地提着一只竹笾子,惩前毖后地走向天牢的大门。

  古青色的狴犴雕琢在牢狱两边的铜柱上,睁着一双森然可怖的双眼,让来者敬畏寒栗。天牢里满是腥臭难闻的气味,以及各种被酷刑折磨时的凄厉惨叫声,让叶纸鸢只觉身体里的每一寸毛孔都在涔涔往外冒着冷汗,怕是神经稍微正常的人,只要进了这里,怕不是被折磨致死,便会被吓出失心疯吧。

  想到这里,她心头一紧,很是担忧春阳此刻的处境。

  前头一位脚步蹒跚的狱头提着一只素白灯笼替她领路,满身的酒气让叶纸鸢频频皱眉。

  这狱头之所以肯冒着杀身之祸的危险替她领路,只因叶纸鸢给了她一笔不菲的酬劳。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个道理,不论是在这巍巍深宫抑或是浩浩江湖之中,总是屡试不爽,从未失败过。

  “到了。”狱头从怀里摸出一串钥匙,打开了牢门。

  “春阳姐姐。”叶纸鸢低声唤着地上侧躺着的女子,此刻她蓬头垢面,伤痕累累,看到叶纸鸢,指关节动了动,想要支撑着爬起来,却无奈伤到了筋骨,根本无法动弹。

  叶纸鸢满是心疼地搀起她,替她拨开额前挡住了整张脸的发丝,哽咽道:“他们怎么可以……”后面的话已被她忍不住的啜泣声掩盖了下去。

  “妹妹不必……难过,只要……西君殿下……无恙,我便……无憾了……”她断断续续地说着,嘴角颤栗,呼吸有些急促。

  叶纸鸢心疼地抚着她的胸口,想要替她舒缓些痛苦。

  “姐姐,这不是你做的,对不对?你现在落得这般田地,叫妹妹如何是好?”叶纸鸢泪眼汪汪地说道。

  春阳嘴角挂着笑,伸出一只手握住了叶纸鸢,道:“不用替我不值,如果我的牺牲,可以护西君殿下周全,那便是值得的。你知道吗?我的命本就是西君母妃澜妃娘娘救下的,当年澜妃娘娘含恨赴死之时,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西君殿下,她将殿下托付与我,我又怎能食言?”春阳一下子说了好久,气一下子没顺过来,痛苦地伏在地上剧烈地咳嗽着。叶纸鸢抱住她的身子,轻柔地抚着她的背,信誓旦旦地说:“姐姐莫要看不开,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你且等我,好生在这里等着我,我定会救你出去。”突然话锋一转,问道:“姐姐可知冬旭是哪里人?”

  “冬旭……”春阳迟疑了一下,才道:“曾经听管事的公公提过,她是北方人。冬旭初入宫时,还曾因水土不服大病过一场,所以我记得很是清明。”

  叶纸鸢心里的疑团豁然而朗,看来自己已是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妹妹,这件事……难道和冬旭有关?”春阳支撑着扶起上半身,不安地看向叶纸鸢。

  叶纸鸢抿抿唇,犹豫了片刻,似是不知是否该道出自己的猜测,但看到春阳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她暗暗将想要说出的话咽了回去。

  春阳凄然一笑,轻轻抹去嘴角溢出的血丝,眼神淡然,道:“妹妹,休要为我折腾,当下还是明哲保身的好,况且,西君殿下不能没了个照料的人。”

  “喂,时辰到了,快走吧。”牢门外传来很是不耐烦的声音,叶纸鸢无奈,将手中的竹木篮子递给春阳,里面都是些她爱吃的点心糍粑,转身对春阳做了个“等我”的手势,便匆匆出去了。

  这天牢处在皇宫最偏僻的地方,与冷宫相对,周遭皆是参天大树,白天见不了光,而到了晚上则是阴森鬼气。

  叶纸鸢缩了缩身子,将身上的单衣裹了裹,行色匆匆地往前赶。

  锐器割落树叶的声音清晰传来,舔着火蓝的星子朝叶纸鸢的后背射了过来。

  叶纸鸢正欲闪躲,身子却突然被人抱住了,带着一股冲劲,叶纸鸢和抱着自己的人在地上滚了一圈,数十枚暗器纷纷落在他们滚过的地方,在月光的照射下,闪着阴寒的光。若不是闪躲及时,怕是此刻他们已经一命呜呼了。

  幸好那人反应快,一把从地上抓起还晕头转向的叶纸鸢,身子轻轻一蹬,拖着叶纸鸢飞出了那片林子。

  叶纸鸢见势,也很识趣地紧紧搂住那人的腰际,尽量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幸亏刚才她没有出招挡住暗器,否则此刻就露出马脚了。

  “抱够没?”头顶传来不耐烦的声音。

  叶纸鸢心头一怔,这声音是……司徒非凡。当下心里一激动,猛地一仰头,哪知她忘了自己此刻正躺在司徒非凡的怀里,头一下子撞上了司徒非凡的下巴,随着司徒非凡的一声惨叫,她只能很是歉疚地垂着头,一只手还是无奈地摸着自己被撞疼的头,表示自己并不是有意的。

  司徒非凡瞪了他一眼,很快又换上了一副僵硬的神色,厉声问道;“不是警告过你不要轻举妄动么?”

  叶纸鸢扶额沉思了一会儿,仔细搜罗着司徒非凡何时说过这句话,脑子突然灵光一闪,想起昨晚的场景来,昨夜她与他近在咫尺,她脑子里早已嗡嗡作响,根本未将他的话听了进去,当下耳根发红,动作有些局促。

  她张了张口,刚想说些什么,却见司徒非凡的身子突然斜了斜,这才发现发现此刻他面色惨白似有中毒现象。

  “东王,你怎么……”话未落,司徒非凡的身子却已直直向她倒了过来。

  她一时慌了神,刚想伸手扶住她,哪知脚底一滑,刺溜一声,自己却先他一步朝后栽了去,然后只听一声闷响,司徒非凡健硕的身子稳稳地倒在了她身上。

  右手不自觉地抓住他的背,想要将他推搡开,却摸到粘稠热乎的液体以及一枚冰冷的暗器,一下子反应过来,他中了暗器。

  叶纸鸢伸出手拍打着司徒非凡的脸,焦急地喊着他的名字,想要把他弄醒。

  感觉身上的人将头往身侧偏了偏,司徒非凡的意识清醒了过来,他咬着牙狠狠道:“你居然敢打本王的脸,你……”伴随一阵咳嗽,司徒非凡却已经无力吐出后面的话。

  在司徒非凡的指示下,叶纸鸢将他搀扶到碧落居疗伤。因为他说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

  今夜叶纸鸢去找春阳,幕后黑手怕事有转机,早早埋伏在那里只等着叶纸鸢来自投罗网。人,一旦被威胁了自身的安危,便会作出一些极端的事来,今晚他未得手,难保他不会再伺机行动。而司徒非凡正是考虑到这点,所以才选择去碧落居,以确保万无一失。

  看着叶纸鸢一脸紧张地替自己打热水清洗伤口,心里竟生出一股柔柔湿湿的感觉,而这感觉,似乎在母妃薨逝之后便会他封藏了起来,此刻在一个小小的宫女之前,这异样的感觉竟又跑了出来。

  感觉到有一只手在解着自己的腰带,司徒非凡下意识地扣住了那只手,不悦道:“你做什么?”

  这丫头,不会因为我救了他一命,便要以身相许吧,司徒非凡暗忖。

  “替你拔出暗器啊,殿下,你不是想枕着这暗器睡觉吧?还是,殿下害羞了?”叶纸鸢掩嘴戏谑道。

  司徒非凡脸色铁青,却又不能发作,毕竟是他自己想歪了。

  “殿下,拔的时候会有些疼,你暂且忍着点。”叶纸鸢温柔地哄道。

  司徒非凡本不想吱声,但见她如此卖力,便很是敷衍地“唔”了一声。

  “哐当”一声,掺杂着斑斑血迹的星形暗器被叶纸鸢扔进了铁盒中。

  “东……”叶纸鸢刚要开口,司徒非凡却突然站起身子捂住了她的嘴,门外一阵脚步声传来,伴随着一声尖细的欢叫,叶纸鸢也立刻紧张起来。

  苏公公在门外轻轻叩门道:“丫头,今儿个我又弄了些好吃的,自从春阳出事后,你老是没胃口,这样下去可不行,我带的这些小糕点,你一定会欢喜。”

  叶纸鸢躺在床上,露出半个头,假意咳嗽了两声,虚弱地说道:“苏公公,纸鸢已睡下了。”

  门外的声调陡然提高:“丫头,莫不是病了吧,快让我瞧瞧。”说着不顾三七二十一便推门而入了。

  叶纸鸢见他进来,紧紧裹住身上的棉被,吓得冷汗直流。

  “呀,怎的流了这么多汗?”苏公公满脸担忧地喊道。

  叶纸鸢探出头,干咳了两声,道:“只是伤风罢了,多出些汗,才好得快些。”

  苏公公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见她困意连连,忙说:“这样耗下去可不行,明儿个我去太医院给你抓几服帖去寒的药来。”

  叶纸鸢感激地点点头,打了个哈欠,道:“多谢公公了,纸鸢真是有些乏了。”

  苏公公忙道:“那你好生歇着。”说着,便朝门口退了去。

  “你倒挺会演戏。”司徒非凡从棉被里探出身子,继而又皱眉道:“你把被子捂这么紧,是想闷死本王吗?还是,想毁证灭据?”

  感觉到下巴被人扼紧,叶纸鸢被迫与那双深若寒潭的眸子对视,这一对视不打紧,却被她不小心瞟到司徒非凡裸露着的上半身,只因刚才拔暗器时褪去了他上身的衣物,霎时,脸一直红到了脖颈处。

  “怎的,害羞了。”司徒非凡打趣道。

  叶纸鸢气急,知道他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谁让她刚才取笑他来着。

  窗外天已蒙蒙亮,司徒非凡利索地下了床,抄起床上的衣物,却不料扯到了背后的伤口,“嘶”地一阵吃痛,抬眼瞧着床上的叶纸鸢,面不改色地说:“我行动不便,还不替我更衣。”

  叶纸鸢这才反应过来,也顾不得穿鞋,急忙下床,接过他手中的衣物,替他穿戴整齐。

  司徒非凡飞身跃上了窗口,离开之前,又回头对着发呆游神的叶纸鸢嘱咐道:“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免得招来杀生之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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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世帝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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