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世之谜
向象2018-11-07 14:374,363

  叶纸鸢回到碧落居后,一直数着自己出宫的日子。听苏公公说,国主因中毒事件对绿染公主心生愧疚,因此决定给她一个名分,准备在大寿之日来个双喜临门,册封她为妃子。

  叶纸鸢听到这消息时,一点也未惊讶,想必那绿染知道国主心思缜密,不会轻易册封自己为妃,敢情自导自演整了一出苦肉计,让冬旭嫁祸西君,找了个替罪羔羊,可见此女子心肠之狠辣,聪慧过人,当初在客栈之时就已初见端倪。

  为了掩人耳目,叶纸鸢决定出宫后照例以男装伪装自己。有了国主御赐的宫牌,出宫对于她来说,倒不是什么难事,长此以往,监守宫门的侍卫都已与她混得相当熟稔,每每叶纸鸢回宫之时,都会给他们捎带一些酒肉饭菜,也算是拉拢拉拢他们,难保自己以后不会有求于人。

  “叶姑娘,您又要出宫啊?”一个穿着深褐色士服的侍卫见叶纸鸢出来,很是热情地朝她挥了挥手。

  叶纸鸢识得此人,此人是掌管侍卫的副总管监卫,主要负责各宫各院侍卫的流动与分配,也算是小有权利的人。因叶纸鸢生性豪爽,总会拿些酒肉犒赏他,他对叶纸鸢自然亲近些,如若叶纸鸢不是女子,怕是二人早已称兄道弟,成八拜之交了。

  叶纸鸢朝他颔首,点头答道:“出宫取些东西,”说罢,似是有些心虚,转而豪气万丈地一拍那男子的肩,道:“年监卫今日看上去心情不错啊,不知是否是喜事临门,怎不说与小妹听听,一人独乐不如众之乐尔?”

  那姓年的男子一听,黝黑的眸子笑意更浓了,拱手道:“叶姑娘莫要取笑在下了,不过是昨日年某被提拔为正总管监卫,倒也不算是什么天大的好事。”

  叶纸鸢自知此话不过是他的自谦之词罢了,毕竟在这深宫之中,最忌讳的便是得意忘形,所谓树大招风,如若不懂得些进退之法,很有可能会落下口实,到时候可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了。随即笑道:“年大哥雄才伟略,国主慧眼识珠,实至名归,”顿了顿,说道:“天色不早,小妹还是快些出宫吧,他日再与年大哥把酒言欢,对饮婵娟。”

  “好,叶姑娘早去早回。”年姓男子挥手下令一旁的侍从打开宫门。

  叶纸鸢出宫后,找了个无人的小巷,换下了自己一身的女儿装,旋即便去了东篱院。

  东篱院内的老鸨一眼便认出了她,自那日叶纸鸢来过这儿之后,她才知道她是上头的人,当即就很懊恼自己怕是得罪了她,毕竟那次她可是认钱不认人的。

  “哎呦,叶公子,您可来了,老生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您老人家给盼来了。”那老鸨一把抓过叶纸鸢的手,在她身旁耳语道:“公子请跟老生走一趟。”

  叶纸鸢本想摆出一副“我和你很熟吗”的姿态,再将她一把甩开,当一听到这话,当即收敛了自己的动作。

  她就这么跟随老鸨进了一间雅房,那房间的布置倒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唯一特别的就是,房内摆着文房四宝,要知道,这烟花之地断断然是不需要这么高雅的东西的,况且从那支架上摆着的衣服来看,这厢房的主人该是位男子。

  老鸨很是熟练地走到那文房四宝前,手指将桌上的方形砚台轻轻一扳,那砚台竟转了一圈,然后随着吱呀一声,床榻突然朝前打开,露出墙后的一个约莫四米高的洞口来。

  老鸨欠了欠身,指了指那黑魆魆的洞口,道:“主上已在此侯你多时,叶姑娘赶紧进去吧。老生会在外头把风。”

  叶纸鸢犹豫了片刻,终于抬脚朝洞口迈去,心想那老鸨怕是已从宁绣口中得知了自己的身份,毕竟那次自己在东篱院收拾了那帮蛮夷之人,锋芒太露,料谁都会怀疑自己的身份。

  洞口虽是不大,约莫能容下一人穿过,但进入洞内后,里头却是一间格调优雅的小屋,屋内烛火摇曳,正中摆着一张四角仙桌,一男子正坐在茶几旁气定神闲地品茶,察觉到有人走近,眉头略略抬高了几分。

  “义父。”叶纸鸢双膝跪地,朝坐在椅子上正悠闲品茗的义父行礼。

  那男子一身藏青锦袍,身上虽无任何名贵装饰,但那与生俱来的的雍容气质依然会让不少春心萌动的女子含羞侧目。他抬眼望着她,不动声色地吹着杯子里热气,然后轻啜了一口,悠然将杯盏放下,思量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道:“过来坐下说话。”

  “是。”叶纸鸢站起身,在空着的座位上坐定。

  “你是不是想知道,我与夜狼国的关系?”那男子轻描淡写地问道,就好似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是。”叶纸鸢机械版地允道,尽量让自己的回答听不出任何波澜,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内心正波涛汹涌,恨不能立刻便知晓答案。

  叶冷闻言,眯起一双眼,细细打量着她,似要把她看得透彻明白。

  叶纸鸢被他盯得心里发毛,很不自然地端起茶盏,润了润嗓子。

  叶冷眼中凌光一闪而过,眉头轻拧,啪地一声合上了杯盖,起身道:“想来,那夜狼国三皇子已经跟你说了。没错,我的确在与夜狼国合作,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况且十六年前若不是他们出手相救,又怎会有今日的我。”说罢,他又顿了顿,眼睛看向叶纸鸢,道:“也不会有现在的你。”

  “可是,您忘了吗?十年前若不是他们进犯麝国,我叶家一百多条人命又怎会惨死刀下?还有我母亲……”叶纸鸢嗫嚅道,一想到母亲,双眼立刻湿润了,她永远忘不了母亲是如何冒死保住自己的。

  “你错了,当年害死你全家的,是麝国当今国主司徒岩,是他,挟持了你母亲想要威胁于我,他知道他使用卑劣手段窃取了我的皇位,我定不会善罢甘休,而你母亲,一直被他蒙蔽,以为我的死不过是意外,在我死后一年便嫁给了司徒岩,你叫我怎能咽下这口气。而你母亲,至今下落不明,此事一定与司徒岩脱不了干系,而你……”叶冷伸出食指颤抖地指向叶纸鸢,眼里蕴出丝丝怒火。

  “你说什么?什么改嫁,不……”叶纸鸢不可思议地喊道,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让她猝不及防,。

  “而你,是我的亲生女儿。”叶冷终于说出了那句话。

  “怎么会?”叶纸鸢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养了自己十五年的义父竟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这怎么可能,回想起儿时每当自己问询关于父亲的事情时,母亲却总是避而不答,而在十年后,自己的生父竟活生生地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他说得没错,你,的确是碧心与他所生。”暗格内一袭白影悄然出现,一头鹤发让人触目惊心,本该是壮年之际,却是一副苍老的皮囊。

  叶纸鸢抬起头,心口蓦地一紧,“师父。”

  鹤发男子俯身满脸爱怜地搀起地上的她,像一位慈父般缓缓用手梳理着她凌乱的发丝,言语有些哽咽:“孩子,我知道你接受不了。当年你母亲让你找的人,便是我。”

  叶纸鸢身子一抖,似是想起些什么,从怀里缓缓拿出一方绣着青云幡龙的锦帕,探问道:“师父,你……就是薛裴?”

  鹤发男子点了点头,又道:“我们之所以现在才告诉你,只是想要敛住你的脾性,如若当初便告与你,怕你根本无心习武,一心只想复仇,所以便想等时机成熟之后,再告诉你真相。”

  “义……我……”叶纸鸢刚想开口唤义父,却一时语塞,因为此刻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应该叫他义父。

  “孩子,这些年苦了你了。原谅爹一直隐瞒你的身世。等爹复仇后,再找到你娘,咱们一家人便可团聚了。”叶冷动容道。

  叶纸鸢倏地起身,一把抱住了叶冷,目光坚定地看向远处,咬牙道:“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他们血债血偿。”

  从暗格出来后,叶纸鸢心绪难平,守在屋外的老鸨见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以为她在里面受到了什么刺激,赶紧拉着她坐下,不怀好意地想要探探她的口风,道:“叶姑娘,不知主上是否对你说了什么,怎么这般憔悴?”说罢,还装模作样地想要替叶纸鸢捶捶背。

  “不劳老板娘费心,”叶纸鸢一把挡住她的手,转而粲然道:“劳烦老板娘带我去见见宁绣吧。”

  见自己被人拒之门外,当下满脸笑意的脸一僵,但她到底是在这风月场子里见惯了世面的人,只一眨眼,又换上了副笑死人不偿命的表情,手一摊,作出“请”的姿势。

  老鸨将她领至偏院,相比前院热闹的景象,这里倒是安静许多。

  还未进院,便听到里头传来两种琴音,前者飘渺悠扬,是上乘之作,而后者怪音嘶叫且不成韵律,让人唯恐避之而不及。

  老鸨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指着偏院的拱门,一脸害怕地说道:“宁绣就在里面,您自己进去吧,老生还想多活几年,便不陪您了。”说罢,也不等叶纸鸢说话,胆颤地塞住自己的耳朵,疾步匆匆地往外跑,似乎院内住着什么魑魅魍魉。

  至于么,难不成里头住着一女魔头。叶纸鸢不解地摇摇头,探身走了进去。

  她前脚刚踏进院门,一阵尖锐的琴音差点刺破她的耳膜,不悦地用手指掏了掏耳朵,确定自己没有耳鸣,然后不满地朝里抱怨道:“宁绣,你是在弹棉花吗?”

  话落,叶纸鸢便后悔不跌,两双眼睛齐刷刷地扫向了她。

  “呃……”叶纸鸢愣在原地,心里狠狠掴了自己两巴掌,懊恼自己怎会忘了这一出,那蛮夷女子竟在这里,看这成效,就算她一辈子耗在这里,也无法出师了,唉,真是暴殄天物。

  蛮夷女子见她半晌不说话,只是兀自叹气,心中狐疑,想也不想便问道:“你叹气做什么?”

  叶纸鸢摆摆手,并未作答,她可不敢招惹这丫头,想当初她那刁蛮架势,叶纸鸢可是领教过了的,无视地绕过她,叶纸鸢走到宁绣跟前,柔声问道:“东西准备好了么?”

  宁绣点点头,招呼她坐下,“你等着,我这便去取来。”

  叶纸鸢一脸悠哉地哼着歌,翘着二郎腿欣赏着花坛里的花卉,不时发出一声赞叹,完全将那蛮夷女子当成了空气。

  那蛮夷女子见他对宁绣是百般温顺,对自己却是不温不火甚至视而不见,当下火冒三丈,一下子挡在叶纸鸢面前,双手叉腰不满道:“你这家伙,没看到本姑娘么?”

  叶纸鸢见视线被挡,不耐地推开她,嘴里嘀咕道:“本公子可对弹棉花的提不起什么兴趣。”

  那女子闻言,脸色骤变,一把抄起身旁的竖琴,便朝叶纸鸢砸过来。

  叶纸鸢腾地起身,反手一挡,从女子手中一把夺过竖琴,一手扼住她的一只手腕反扣住,横眉怒道:“姑娘再这般无礼,别怪本公子不客气了。”

  那女子一只手被叶纸鸢钳住,动弹不得,却不甘下风,带着哭腔吼道:“坏蛋,你欺负人!”说罢,便抬腿对着叶纸鸢一阵乱踢。

  “东西拿来了,”宁绣走了进来,“啊,你们这是……”她实在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此情此景,就好似两个拌嘴的小情侣在打情骂俏。宁绣心头一凉,身子忍不住一颤,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怪不得那小丫头最近一直想从自己嘴里探出有关叶纸鸢的口风,当时自己倒未在意,孰料这丫头该是那次便对叶纸鸢一见倾心了吧。

  宁绣顿感不妙,刚想上前拉开二人,却见叶纸鸢一下子弹出去好远,满脸嫌弃地指着长袍上一口清晰可见的唾沫,哀嚎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打不过我,就用这下三滥的手段,卑鄙啊!”叶纸鸢如风般跃至宁绣跟前,道了句“谢啦”,便接过她手里的包裹,夺门而去,在宁绣看来,倒有点像是落荒而逃。

  宁绣刚想转身抚慰那女子几句,只觉脸上一道疾风拂过,还未反应过来,那女子早已疾步朝着叶纸鸢离开的方向追了出去。

  宁绣缓缓捡起被扔在地上的竖琴,心里默默哀念了一句:

  阿弥陀佛,一切都是孽缘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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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世帝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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