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病房里,小男孩的欢声笑语连绵起伏,他好像很喜欢玩这个游戏。
玩了好几次,他似乎有些犯困,抓着她的胳膊带着恳求的说:“小七姐姐,你以后经常来陪我玩好不好?”
暮小七轻声答应,见她点头,他才悄然的闭上了眼。
盯着他熟睡的模样,暮小七不禁有些心疼,这么小的孩子,就坐在轮椅上,想想自己的生世也不算太悲惨。
小男孩睡得并不安稳,嘴里一直喃喃着哥哥,她才想起还未问他在哪里见过自己。
“你是他的家属吗?”旁边的一个病人家属的妇女好奇的问她。
暮小七一愣旋即尴尬的回道:“不是。”
她哪是什么家属,她连他名字都不知道,其实她也想有这么一个弟弟,至少这个世界还能有一个至亲的人。
“唉,这样啊。”中年妇女叹了口气道:“可怜的孩子,在我家老头子主院的时候就在了,我家老头子都住院3年了,除了他哥哥偶尔来,这小孩平时都是孤零零的没人管,今天才听他笑得这么开心。”
中年妇女望着小男孩叹息的感叹着,而暮小七心里则像是被石头压得喘不过气,看着熟睡的小孩,她可以想象,一个一直坐在轮椅上的男孩子能在医院门口竭斯底里叫嚣着要找哥哥是多么的孤单。
这么小一孩子就遭受这样的事,确实让人心疼不已。
“他家人没来过吗?”暮小七哽咽的问道,太感性的她又感情外溢,鼻子都有些酸楚。
“好像只有一个哥哥,从来没见过他父母。”
一个哥哥,没见过父母。暮小七无言的站起身来,今晚窗外居然有月光,虽然朦胧不清。
窗外的月光透过玻璃窗看去,有些凄凉的月华,已经晚上10点了,她也该回家了。
给小男孩盖好了被子,她才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出医院,记下医院的名字,和地段,她想她应该多花些时间陪陪这个孤单的孩子。
已经没有回家的公交车,她也就奢侈一回打个车回家。
旧小区便宜是便宜,就是楼道里的声控灯是坏的,手机没电的情况下只能抹黑扶着楼梯往上走。
一口气爬上五楼,本来就疲惫不堪的身体更是累到不行,也没急着开门,她就趴在楼梯扶手上喘着粗气。
“晚上去哪了?”
“啊!”她吓了一跳,差点从楼梯上摔了下去,幸好及时的抓住了楼梯,不然她就差不多也要坐轮椅了。
“我问你晚上去哪了,至于吓成这样?”暮小七才发现门口站着一个挺拔的人影,他不悦的口气让她能想象那一张阴沉的脸和昨晚一样,那冷漠的面孔还记忆犹新。
“我随便走走。”暮小七窘迫的回道,不敢抬头去看,心脏又开始蛮横的跳动起来。
“随便走走,电话也不接?”夏眠依旧冷声质问道,他本来是来找她道歉的,算着她下班6点就差不多到家了,而他在门口一站就是4个小时,打电话打得他都快气愤的把手机给砸了,还以为她出了什么事,可她却安然无恙的回来了。
他等了一天,她也没低头给她发短信或者打个电话。
“我手机没电关机了。”她老实的回答,就算黑夜看不清表情,她还是低头不敢看那张紧绷着的脸,他生气的时候很可怕。
“开门。”似乎气消了不少,他站到一旁,好让她开门。
进了门开了灯,他脸色确实不大好看,浓浓的眉毛揪在一起看得她都心疼。
“一个人住这么晚回来,也不怕在路上遇到什么危险。”夏眠摆着臭脸,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口气像教育自个家不争气的孩子。
“我有什么好怕的?遇到坏人用手机往自己脸上一照不就好了?”她本来应该生气的,生气他昨天践踏了自己的心意,但是一见他却怎么也提不起劲来责怪他,而且他……居然这么担心自己。
她的冷笑话并没有让他笑出来,只换回了他一句:“手机都没电怎么照自己的脸?”
她撇了撇嘴,肚子咕噜噜的叫起来。
“我去做点吃的,你想吃什么?”她尴尬的问道,昨天买回来的菜还有很多在冰箱里,还可以饱餐一顿。
“不用,你就好好呆着。”夏眠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在沙发上,而他独自进了厨房。
暮小七愣神的透过厨房的毛玻璃看着他走来走去的身影,听着锅碗瓢盆清脆的声音,水流的声音暮然的笑了。
这是她第一次坐着,等待别人给自己做饭,原来这种感觉很幸福,就像是冬日最后一抹寒冰消融带来漫天遍野的春意。
好似坐在老家的院门口,仔细瞅着小河边的绿草茸茸,瞅着小鸟越过枝头。是一种斑驳的年月见惬意的温暖。
穷人家的孩子当家早,她记得六岁的那年她就开始做饭吃,父母经常下地晚归饿得她前胸贴后背的无奈之下她就着手开始做出了平生第一顿炒米。
也因为那次后,母亲开始交她做饭,她开始在放学后给爸爸妈妈准备晚饭,多少年了,乡下妇人提起暮霆家的孩子就是——那丫头能耐的紧,小小年纪就会做饭。
那时总觉得能做出好吃的饭是很了不起的事情,而后至今她就没有享受过别人为自己一个人静心烹饪的待遇了。
“笑什么笑得这么开心?”夏眠端着一盘洋葱炒肉出来,长长的睫毛还挂着水珠,显然刚刚切洋葱受了不少罪。
“没,没什么!”她懦懦的说,小脸有丝被偷窥心思后的窘迫,转着小眼盯着他手里的菜,倒是色香味俱全。
“等一会,米还没熟了,我再炒两个菜再吃!”夏眠把菜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嘱咐道,知道她饥肠辘辘怕她还不等菜上完就开始吃。
她点了点头,拼命的咽了几口口水样子煞是滑稽。 夏眠似笑非笑,转身走进厨房继续做着菜。
一顿狼吞虎咽,实在塞不下,她才躺在沙发上打着饱嗝。
“好吃?”夏眠孤疑的问道,他从来都不觉得自己做的饭有多好吃。
暮小七点了点头,摸着撑得圆鼓鼓的肚子,也不是特别的好吃,但是因为这种满足的感觉让她胃口大开。
“其实……”夏眠抿了抿薄唇,支支吾吾,似乎开口的要说的话很难以启齿。
暮小七看着他,明白了他要说什么旋即跑开来,把卧室里的两顶圣诞帽拿出来扔了一顶给他:“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用道歉,把圣诞帽戴上我就原谅你!”
红红的帽子,头顶一个白色的圆球,怎么看也只有女生才带这种东西,夏眠脸色发青的看着手里的圣诞帽。
“快点戴上,不戴上就不原谅你!”暮小七快速的把自己戴好催促道。
披肩的长发,偏斜的刘海露出小半额头,黑白分明的大眼,巴掌大的脸戴上个圣诞帽还凸显出了几分可爱。
夏眠紧蹙浓眉,看着她欢快的模样,咬咬牙终究还是把圣诞帽戴在了自己脑袋上。
“过来坐下。”夏眠冷着脸看着她笑得合不拢嘴的模样。
她乖乖的做在了他旁边,不知道他有什么把戏。不过她当时买圣诞帽时想象夏眠带着圣诞帽的样子跟现在如出一辙。
夏眠掏出手机,把她搂在肩头,她挣扎的要躲开,他却在她耳边轻声命令道:“不要动,拍个照当纪念。”
她心跳猛然漏掉了一拍,看着摄像头不知所措。又是这么近的距离,他温热的呼吸打在她耳际,让她的心整个像是掉进了淤泥沼泽,越想多越沉沦。
刺眼的闪光灯一过,这一刻将永远定格。
两人带着圣诞帽,他嘴角勾起,如墨般的眸子藏着笑意,她手足无措,脸颊微红的轻咬唇瓣。
夏眠满意的看着照片,把手机放进口袋里却没有想要送放开她的意思。
一片绯红在她脸颊浮现,一路蔓延直至耳根,她轻咳了两声,示意他放开自己,他当做没听见,抱着她,下巴颏抵在她脑袋上。
“很晚了,你不回家?”她心慌意乱的问道,不过确实挺晚了,12点了。
他无言,只是静静的闭着眼睛,闻着鼻尖传来的洗发水的香味。
良久他才开口说着:“让我这样抱着你。”
万物似乎隔了层雾气,眼前的所有似乎都不真实,整颗心如掉入了一个泥沼,一直往下陷,待她察觉想要逃离却发现越想逃越是陷得深,索性任那片温柔的泥沼所眼眸,呼吸不能自已。
她的心脏跳动频率一直很快,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她一动不动,任他抱着。
“你怎么这么僵硬,放松点。”他鼻尖在她耳畔斯磨,让她一阵颤栗。
她到是想放轻松,可是这么亲昵的接触,她脑袋里过于繁杂的思绪让她久久不能静下心来。
他很自然的把头放在他肩膀上,拿着遥控器换着电视,一个个画面从眼前跳过最后停在了《喜洋洋和灰太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