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疼的她死咬着嘴唇任苏母拉扯,她无言以对,是她的失职她不能为自己辩护什么。
苏父这次紧皱眉头站在一边,没有阻止苏母。这件事他来龙去脉也了解的差不多,据他雇佣的几个保镖所讲,他们不能直接进入后台,但一直暮小七都陪着苏晴萱,他也不相信暮小七会加害苏晴萱,但是刚刚下属把苏晴萱表演前用过的东西拿到医院来化验,指出喝水的杯子里验出了银狐腺,他也不得不相信,这一切也许真的是暮小七所为。
苏母一直扯着她的头发,骂骂咧咧,她想,等苏母骂过了也就好了。
“你为什么要害萱萱?难道我苏家有什么对不住你?”哪晓得一直未开口的苏父居然也这么认为。
暮小七呆呆站着,好半响才抬起头看着苏父那双满是失望的双眼道:“不是我,舅舅你要相信我,真的不是我!”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却始终没有流下泪来,她在努力忍着,她在期待待他最好的舅舅能毫无保留的相信她,她,真的什么也没做,苏晴萱成这样她也不愿意看到。
苏父看着她发红的双眼良久,摇了摇头:“不管是不是你,以后也不能放心的把萱萱交给你照顾,你回去收拾一下东西走吧,以后我还是你舅舅,有什么要帮助的给我打电话。”
话说到一半,苏父已经转过身去,不忍看她失魂落魄的双眸,虽说是侄女,这6年来跟暮小七相处久了,渐渐的也就把暮小七当成了个小女儿,但是在亲生和抚养熟轻熟重间他还是有明确的选择。
“滚,你给我滚,我苏家这些年算是养了一直白眼狼!”苏母咬牙切齿的骂道,本来苏母就一直不喜欢她,早就恨不得她搬出去。
眼泪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她用手背抹去,对着苏父深深的鞠了一躬。
她没有坐公交车,大雪又悄然来临,飘飘然的白雪落在她睫毛上,眼前的景物都有些模糊。
她没有想到会是这种情况离开苏家,离开在曾经想来是很开心的事,但如今缺只有浓浓的委曲。
舅舅转身决绝的面容一直浮现在眼前,世界上唯一可称做亲人的人也不相信她了。
是夜因为下大雪,马路上已经人烟稀少,看不见尽头的人行道上,隐约可见一个瘦小的身影摇摇晃晃的走着,她步伐很慢很慢,就像古代的女子的莲花碎步。
她似乎在哭,却没有声音,泪水划过脸颊滴落在雪地上不见踪影。
雪下得很大,不多时,天地间白雪皑皑,放眼望去一片雪白。
也不知走了多久,街边的路灯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她身后十米距离有一个人影随行,他走走停停一直跟她保持着距离。
凌晨时分,一栋两层楼的小洋房才出现在眼前,医院和苏晴萱的家距离也就2公里左右,而她却整整走了三个小时。
她抬起头看着小洋房良久,房顶堆积一片雪花,门口的小桂花树已经长得比她还高。推开铁门,院里的一小片花园她前段时间才修剪过,圆圆的、方方的,承载着积雪像一个个白色的纸盒子。
这里她已经住了两年了,虽然说这两年过的并不快乐,但却习惯了,习惯是种很可怕的毛病。
她现在要离开这里了,天大地大哪里才有她的牺牲之所?
任门前冷风吹了半晌,暮小七抬着沉重的步子走进屋子。
以前也未曾察觉,直到整理屋子,她才发现,这几年她所穿的所用的全是苏父给的,一大皮箱装不完全部的衣服,她就捡些常穿的,书本她也都尽量少带。
她的家除了书就是衣服,没有什么礼物,唯一有纪念意义的怕只有抽屉里的一大叠漫画,还有门口挂着那件灰色棉衣。
夏眠,那个清秀的男生,他不知不觉间却成了青春里唯一能让她在失落时能想起的人。
不知是碰巧还是有意,他的短信却在她正想起他的时候来了。
“我在楼下,要不出来喝一杯?”——画漫画的文艺青年。
她怔怔的看着短信,推开窗户,四目相对,他手放在棉衣里,大雪飘零间,他漆黑如墨的双眸还是那么动人心魄。
她揉了揉哭红的双眼,怎么也不相信大半夜的夏眠会出现在这里。
洗了把冷水脸,让自己看起来不至于那么狼狈,她才下了楼,他提着几瓶啤酒,手里还拎着烧烤,显然早就准备来找她喝酒来了。
“外面太冷了,进来喝吧。”暮小七努力让自己笑得自然一些,好让他察觉不到自己哭过。
听她这么一说,夏眠也就提着东西进了门。
“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暮小七坐在沙发上,不客气的打开一瓶酒就开始喝。
“回家的路上看见你,看你心情不好的样子就跟着过来了。”他把围巾取下擦拭着被雪浸湿的头发,他跟了她一路,几个小时可算把他给冻坏了。
听他这么一说,她举起酒瓶的手僵在半空中,本来想装作没事,原来他早就发现了。
他擦干头发见她僵着不动,眼神里闪过一丝疼痛,自顾自的打开一瓶酒猛灌了几个才缓缓开口:“还记得那次在吉祥烧烤店吗?这就是那买的,味道还不错。”
夏眠大口的吃着温热的烧烤,竭力让气氛变得融洽些。
“哦。”她淡淡的应了一声,脸色病态的发白。
“喝酒啊,专程来找你喝酒的。”他提醒道,拿上一串烤肉在她面前晃荡,但是她的双眼却始终空洞的盯着虚无。
他皱着眉头,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果然让她心情变好不是太容易。
夏眠紧抿着薄唇,看着她似乎又看到了那个跪在地上任人欺凌的模样,心里某处隐隐作痛。
她脑子里一直在想着医院里苏父说的话,一直在想,她在想要不要告诉夏眠。
呼吸间,一双温暖的大手把她揽过,温暖厚实的胸膛陌生而熟悉。
“想哭的话哭出来比较好。”他轻声安抚道,大手轻拍着她的背,让她尽可能的放松。
还是淡淡清香,萦绕鼻尖浸人心脾。他胸前的温暖让她不想离开,听着他胸膛有规律的心跳,心里的阴霾也散去了不少。
她没有哭,只是在她胸膛深吸了一口气,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
他就这么静静的抱着她,她就这么静静的靠着他。
良久,暮小七抬起头,看着他下巴颏有些许小胡渣:“你不要对我这么好,我会胡思乱想。”她说着就要推开他。
“爱怎么想怎么想。”夏眠没有让她逃离的机会,力气比她大得多,用力揽住她的腰她便动弹不得。
爱怎么想,怎么想?他请她看电影,他带她散步吃小吃,他来安慰她,他抱她,但是却没有说过喜欢,她可以想成他喜欢她吗?
她想问:你喜欢我吗?但是想要问,无力的张了张嘴却如鱼刺在喉。
“我要搬出去了,”她努力让自己不去想恼人的问题,就当夏眠是个倾听者,“我等会儿就走。”
“发生什么事了?”他一本正经的看着她,虽说知道暮小七心情不好,但是却不知她心情为什么这么不好,苏晴萱的事应该不至于……
“苏晴萱在演奏的时候出了岔子……”她把事情经过和夏眠简略的讲了一遍,“真的不是我,真的不是,他们都不相信!”说着说着她已控制不住情绪哽咽着,心里的委屈也只有说给夏眠听。
夏眠听着,脸色的表情越来越僵,他长了几个冻疮有些瑕疵的白皙大手梳理着她黑色的发丝。
“暮小七。”他唤道。
“恩?”暮小七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他的脸有些发青,眉头紧蹙,他老是皱眉头。她很想伸手去把他的眉宇撑开,最后还是没有。
“我相信你。”
暮小七痴痴的看着夏眠,他那黑色的瞳眸明亮而坚定,让她像一棵随波逐流的野草找到了靠岸的港口,一颗心在虚无中飘飘荡荡最终有了踏实的感觉。
我相信你,这是她听过最感人肺腑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