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小七不得不承认,自己抵抗力不是一般的好,一直在大雨里呆了五个小时,回家洗了个澡居然咳嗽都不带咳嗽的。
从小粗活干惯了的人是不是都是皮糙肉厚?
虽然没有感冒,但是身心异常的疲倦,她打电话给缚东说了她这边的情况,看着墙上的白色时钟就缓缓的掩上了眼。
睡梦中依旧是栀子花的梦,转眼又是一片血。
惊醒的时候,窗外已经露出了点点金色的曙光,又是一天的春意复苏时。
准备了些可口的饭菜,提着到监狱看夏眠,才知道根本不让见面,只能隔着玻璃打电话。
看着手脚戴着镣铐,穿着白蓝条纹囚服的夏眠她暮然鼻酸了,心底的痛楚翻江倒海就要化作泪水澎湃而出。
暮小七深吸了口气稳住情绪,夏眠慢慢的走到玻璃窗前,指了指面前的电话,示意她拿起来。
“小傻子,不要哭,我很好的。”他温和的嗓音透过电话的声音更加的绵如细雨,点点滴进她的心涧却是灼热的疼痛。
才两天不见,他面容憔悴了不少,下巴上有了些许冒头的小胡渣子,似乎没怎么睡好,有很重的黑眼圈,这个人显得更加清瘦,脸上线条更显凌厉。
她不想哭的,但是眼里的晶莹就是不住的滑落,她想对夏眠说些什么,但是到了嘴边发现有太多的话要讲,不知道先说哪个好。
“小傻子,你不要哭,你说话,我想听你的声音!”他的语气有些焦急,黑浓的眉头又揪在一块,她很想去抹平他眉宇间的黯然神伤,指甲却只能碰到冰凉的玻璃。
“夏眠,我想你,很想很想你!”她哽咽的说着,泪水吧啦吧啦的掉在桌面上,宛如下了豆大的雨。
夏眠心头一紧,紧抿着唇看着玻璃外小小的人,她第一次说出这样的话,他何尝不想,进来的两天他一直在想,如果暮小七知道他这样对苏晴萱会不会不理他,知道他一直这么对她若即若离是有苦衷会不会哭,想了太多,如今看她泪眼婆娑的模样,他整颗心都碎成了粉末。他也想过放弃报仇好好跟她一起生活,保护她,爱护她。可是一想到岩岩,他便狠下心一路走到黑。
他说:“小傻子别哭,我还好好的呢!”
他和旬的笑着,菲薄的唇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暮小七用手揉了揉眼,勉强的笑着:“没有,刚刚进门的时候沙子迷了眼。”
“我知道我知道,小傻子最坚强的了。”夏眠轻轻的说着,“这两天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恩,有。”她低下头看着手里提着的小便当盒,心里又有了想哭的冲动。
“那你有没有去找缚东?”
“找了!”
“你恨不恨我?”夏眠郑重其事的问道,这句话,他在被抓进来之前已经问过了,但是很想知道,小七在知道这一切过后狠不很他。
暮小七脑袋摇得似拨浪鼓,夏眠悬着的心也就有了着落,他安静的注视着她良久开了口:“小七,如果我不能出来,你以后跟着缚东怎么样?”
暮小七错愕的抬起头,小眼瞪得浑圆的看着他转而恼怒道:“你怎么还说这事儿?老是想把我往外推,你就这么讨厌我?”
夏眠神色微怔,旋即嘴角含笑:“我是怕我出不来,想你有个好的归宿而已。”
我迄今的愿望已是这么简单!
暮小七撇着嘴:“你再忍一个月,舅舅答应我等风头过去,一个月后就带你出来的!”
夏眠噗嗤一笑,墨色的双眸里浮出丝丝惆然,但却淡淡的说:“好。”
“时间到了!”警察过来拉着夏眠往进走,暮小七看着夏眠远远的对她说话:好好的等我回去!
她眼角含泪笑了,他还要忍受一个月的痛楚,她还要忍受一个月的思念。
每天她基本上提不起劲上学,上课的时候无时无刻都在想着,夏眠今天是不是在坐笔录,夏眠现在是不是在做苦力,夏眠在牢里有没有吃好睡好,有没有被人欺负。
她隔三差五就会去看夏眠,但是却发现他一天比一天瘦,一天天都沧桑。
那天周六,她又如往常一样去看他,他感冒了一直咳嗽,额角还有血。
夏眠说:没事,不小心除草的时候摔的。
一个月的时间过得很快,但是夏眠还是没有要出来的样子,问警察,警察说:判了十年型的人怎么可能这么快出来!
缚东说要不一起去苏家看看?
苏家却没有人在,只有一个保姆把签证和一张银行卡递到她手里。
至小七——
小七,这是你去澳大利亚的签证和当初你父母留下来的钱,密码是你的生日。这个月我很忙在外面谈生意,萱萱也跟我在一起。
你好好的,再等舅舅一个月,舅舅一定实现承诺,在这之前得去澳大利亚留学,你走了我才会去带他出来!
苏炼亲笔缚东也看完了那几行刚劲有力的字体,脸色越来越铁青直接从暮小七手里抢过了纸条捏成团:“他妈的,耍爷爷呢是!”
暮小七木讷的看着手里的签证,她最敬爱的舅舅居然骗了她!她不确定是不是真的自己去澳大利亚就会救了夏眠,但是如果自己不去澳大利亚,那夏眠将在监狱里呆十年!
他还年轻,十年会泯灭他的梦想,十年会老去他的容颜,她不敢想象!
“不要发呆了,我会想办法,澳大利亚你最好别去,他,需要你陪着!”缚东愤恨的拳头打在树干上,这事他也参与了,但是却没有被拖下水。
五个男演员是他旗下的,倒是直接给钱给机会就乐呵呵的同意了,本来把苏晴萱拐进房间这事应该缚东来做得心应手,但是夏眠却推开他说要亲手毁了苏晴萱,所以给她吃了安眠药,夏眠把她背进的酒店。
暮小七点了点头算是答应,她现在不能走,那么长的日子夏眠怎么熬得过?
B市的高尔夫球场,苏父带着太阳帽看着球滚到洞口却又停了下来,叹气摇了摇头。
“爸爸,你说暮小七还有没有别的证据啊?”苏晴萱没心思打球,懊恼的嘟着粉唇问道。
苏父捏了捏苏晴萱的脸又看着远方,声音平缓的说:“没有了,你就放心吧。我养了她六年,她什么脾性我最清楚,怕是这个月就会动身飞往澳大利亚,你所说的那个传媒小富少好像喜欢她的话,肯定不会帮着她救那小少年的。”
听着自己父亲的话,苏晴萱稍微安了心,随即又紧张的问道:“那爸爸要实现承诺等暮小七走了,你要放那人出来?”
苏父深深的叹了口气看着远处的蓝天白云,两鬓的白发似乎又多了些,人也更显苍老。
老天爷,我苏炼不祈求你的原谅,我只希望有生之年能看见萱萱平平安安的成长。对不起了,夏家好儿郎,对不起了妹妹,如果真有十八层地狱的话,让我苏炼下吧,我罪有应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