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东找见她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暮小七抱着胳膊坐在学校男生宿舍的花坛里,她把头深深的埋进膝盖之间,小小的身体那么不显眼,她微微的颤抖着,最唇已经被冻得发紫。
要不是晚上的时候有人眼尖发现了她,也奇怪一个女生淋着雨蹲在花坛里干什么。缚东找到学校来询问的时候碰巧遇上见过她的男生,不然还不知道她会在哪里蹲多久。
缚东一路开车把她带回了他住的酒店,暮小七一直沉默不语,眼神是空洞洞的没有丝毫光彩,就像是人死后只有黑白区分,不聚光。
看着卷缩在沙发一角的她,缚东轻叹一声,从浴室拿出了干毛巾细心的帮她擦着头发。
“你不要太难过!我会尽量把他保出来的!”缚东轩昂的剑眉已没了往日的飞扬神采,眉宇间藏着淡淡的哀愁。
“他没有犯罪!没有!”她冷声道,拍开了缚东的手,眼神依旧空洞,好似方才发生的一切都是条件反射做出来的。
缚东神色一愣,把毛巾放下,坐在她旁边若有所思,良久才开口道:“我给你讲过故事,他让我这辈子都不能跟你说,但是我这兄弟做得不够格。”
缚东又是叹了口气,摸了摸鼻梁陷入了深深的沉思:“我遇到夏眠是小学3年级的时候,那时候的他是个好学生,天天上课专心听讲,考试第一名,画画也好看。总是同学们议论热爱的偶像,那时候我很调皮,总看她不顺眼要欺负他,但每次越欺负他他越不理我。”
暮小七还是依旧失魂落魄的模样,缚东依旧沉溺于过去的回忆里:“我一直欺负他,直到小学五年级我才知道,他爸爸在他8岁的时候离开了家。母亲在9岁那年生他弟弟去世了,11岁那年他带着2岁的弟弟被当地的孤儿院收养。我笑话他是没人要的孩子,他狠狠的揍了我一顿,所谓不打不相识,我觉得他不止学习好打架也厉害于是跟他称兄道弟。12岁那年他的画被杂志社选中,于是他开始了他的画画生涯。”
坐在他左侧的暮小七不在是一尘不变的表情,似乎随着缚东的回忆一同坠进了他们都还是儿时的记忆。
——
那年缚东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缚东天天跟在夏眠屁股后面溜达,每天把夏眠带去自己家玩。
夏眠总是在一旁画画,而缚东却在一旁打着电动。
十四岁那年,夏眠是初二的孩子正是少年轻狂的年纪,他的第一本漫画出版《牛奶和饼干》,这本漫画得到了极大的回响,他也一战成名。
当时的夏眠年轻气盛,有很多动漫工作室想邀请他去,他都摇了摇头。
缚东很是奇怪就问他:“你不是说要赚钱养弟弟,要给弟弟一个很好的将来?你不趁现在名气旺找一份稳定踏实的工作干嘛?”
夏眠的一句话才真正让缚东折服,夏眠说:“去给别人打工永远只能占小头,夏岩现在还小,要给他一个好的未来不容易,我想……我想建立一个工作室!”
暮小七能想象,14岁的夏眠那张稚嫩的脸庞扬起温暖的笑容是多么的让人迷醉。
因为年纪太小,她只有十四岁的年纪,邀请做动漫工作室的业界人事都不大愿意跟他,他一步步的去走,一个个人员的探访才赢得了人们的尊重,于是在十五岁的那个夏天他简历了现在的《盛夏工作室》。
刚开工作室那会并不容易,起出做的是中介,就是买卖稿件这样的地方,经济很是萧条,做了一年并没有多少赢利。
于是夏眠在他升上高一的那一年,选择了把《盛夏工作室》转成出版和动画制作,盛行到现在的《盛夏动漫》杂志就是那年开始出版的。
这样工作室才逐渐走向了正规,但天有不测风云,那段时间,他正跟缚东一起琢磨着买一栋房子,不在住在孤儿院里,但是夏岩出车祸了!
那场车祸无人目睹,连监控录像都是坏的,肇事者早已逃之夭夭。夏岩被送进医院截了肢,而夏岩本来计划买栋房子让夏岩过好日子的希望也落了空。
听到这里,暮小七已经暗暗揪心,夏眠那是那么小一个人负担起夏岩的重病,想起夏眠清秀的面容,鼻尖又是浓浓的酸楚。
16岁的夏眠看着只有7岁的弟弟被截肢坐在轮椅上,他没有颓废,第二天便找上了缚东帮他查出撞了夏岩的人是谁。
夏岩只记得车牌模糊的数字,缚东查过了所有的交通记录锁定了苏晴萱,但是警方却说证据不足不予以立案。
“不可能!”暮小七惊叫出声,那时的苏晴萱也就是十六岁的年纪,她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
“你听我讲完行不行!”缚东一脸懊恼:“我刚刚讲到哪来着,你下次不要再打断我!”
夏眠想要去找苏晴萱算账,但是没有足够的证据根本没办法指证,记得那会QQ刚普及,缚东便设了个计谋。
多方打探终于知道了苏晴萱的背景,电话和QQ,缚东加上QQ谎称自己那天目睹了一切,手里还拍了手机视频,问苏晴萱要十二万,要是不给的话就把视频交给警方处理。
因为苏晴萱做贼心虚,第二天缚东的卡上就多了十二万。
原意是想把聊天记录和账号打款交给警方,但是苏晴萱是请一个不想干的人转的款,根本就不能当做证据。
那钱给了夏岩治病用,夏岩车祸不止造成了截肢。脑袋里有淤血清理不干净,而且随着时间的整张会逐渐压迫脑神经。夏岩八岁那年做过手术,但是淤血还是有残留。到了去年血块已经压迫神经很紧,逼不得已夏眠才带着夏岩去了美国做手术,遗憾的是岩岩还是走了……
高二那年,也就是查出是苏晴萱肇事潜逃的那一年,夏眠找到了缚东郑重其事的告诉他:我要报仇,他不杀苏晴萱誓不为人。
暮小七已经泣不成声,口中一直呢喃着:“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自己的表姐间接的害死了夏岩,那么可爱的一个孩子,总是拉着她的手叫她小七姐姐,那么可爱的孩子,7岁就只能坐在轮椅上过一辈子,那么可爱的孩子,12岁就病逝!
她终于懂得为什么夏眠家里会有那么多苏晴萱的画像,她还曾经自以为是的胡乱猜测,夏眠喜欢苏晴萱。在他看来是多么可笑的事,而他却什么都没有说!
那次她要带岩岩去美国动手术的时候,她还安排了他见苏晴萱一边,夏眠看见苏晴萱是不是想一下掐死她?
“别哭了,女人真麻烦!”缚东顺手给她丢了一条毛巾过去,搭在了她的肩头。
“你们有没有查清楚?你肯定是苏晴萱做的?”
暮小七小手紧张的抓着一角,衣服还是湿淋淋的,贴在肌肤上难受至极。
看着她尽皱的眉头,他悄然叹了口气:“你要是不相信,你回去问问苏晴萱,还有,先把衣服换了,你要是病倒了,夏眠出来看见我又得挨揍了!”
想着夏眠,她的眉头锁得跟紧了,他还能出来吗?
在缚东家洗了个澡,穿着缚东宽大的衣衫,瘦弱的身子显得更加若无经风。
“要不要我陪你去,要是苏晴萱做出什么过激的事好有个照应!”
缚东想得比较周到,但是暮小七还是摇了摇头:“她始终是我表姐,而且你要是去了她肯定不会说实话,放心吧我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