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亦晟放下手中的奏折,饶有兴趣的看着贝如容:“现在没人了,你最好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事告诉寡人。”
贝如容叩头,却不起身,趴在地上说:“臣妾怕说了陛下不相信。”
君亦晟将自己的身子摔到椅子上,懒懒的长出一口气:“信不信是寡人的事,机会给你了,说不说是你的事。”
贝如容鼓足勇气,抬头盯着君亦晟的眼睛:“陛下,莫王后她,她与钟离大将军有染!”
君亦晟一拍桌子吼道:“荒谬!竟敢……”君亦晟说道这里生生顿住,贝如容慌忙磕头,口中求饶。君亦晟自己顺了顺气,接上方才的话:“竟敢做出如此有伤风化的事,这个王后真是……你继续说。”其实他想说的是,竟敢污蔑钟离将军,但他意识到,事情不是那么简单,贝如容不是贝如曼,她并不天真,也不单纯,这么说,一定有文章,不如听听她要唱哪一出。
“莫王后一心想要光复燕国,所以勾结了钟离将军,想要利用将军手中的兵权……”贝如容说道这里不再多说,只是看着君亦晟的眼色。
君亦晟眼中杀机涌现,好一招一石二鸟,你爹是兵部侍郎,钟离一倒台,兵权就是你爹的了。说那个女人勾结钟离,这个理由却是够充分。可惜啊,钟离,不是那样的人,那个女人,更不可能做这样的事……
“寡人知道了,你还是回你的梅宁殿呆着,这些事,不是你能操心的。”君亦晟重新拿起奏折,淡淡的说道。
“可是陛下……”贝如容还想说什么,却被君亦晟生生打断:“跪安吧。”
“是,臣妾告退!”贝如容无奈,只得退下。
回到梅宁殿,贝如容恨得咬牙切齿,文月!有朝一日,我要你十倍奉还!
贝如容不是傻子,她不会蠢到跑去和君亦晟说什么莫冰柔勾结钟离清绝造反的事,她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文月的授意。
“我不会说的,我说了陛下也不会相信!”
“你可以不说。不过最近宫中乱的很,若是有男人胆敢勾搭宫中的女人,甚至还是陛下的妃嫔,不知道该当何罪?”
“你!你想怎么样?”
“本宫不想怎么样,倒是那位洪家班的如官如老板想怎么样?”
“你不要伤害他!”
“本宫不会伤害谁的。那些有胆子勾结宫中女人的男人,想必是不怕死的。可是,这种事一旦被发现,自然不会让他轻易的就死,而是,让他生不如死……”
“你住口!”
“妃嫔与外人私通,这可是王室的丑闻。对于陛下来说,你的命,不会比王室的脸面更重要。”
“你卑鄙……”
“是吗?这可是王后娘娘教的,想要一个人为我所用,就抓住他的弱点……”
莫冰柔努力忍受着胳膊像针刺一样的麻木,脸上却依旧带着冷笑:“你倒是很会策划,让君亦晟怀疑我,让贝如容恨我。可惜啊,有一点你失算了。”
“我不会让自己失败的!我努力了这么多年,我绝对不会功亏一篑!”文月张狂的吼着。
“君亦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你以为,他会相信我会去勾结钟离清绝吗?”
“我知道他不会相信。不过没关系,只要他会怀疑就行了。”文月眼中写满了自信,完全没有了那个温文尔雅的良妃的形象,“怀疑,真是个奇怪的东西,一旦有了,就很难再消除。”
“恐怕你会失算的。”莫冰柔脸上的冷笑变成了如花的笑靥,“正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兵权在手得天下,君亦晟若不是信得过钟离清绝,又如何敢把兵权都交与他?”
“你住口!我不会失策的!你看着,君亦晟早晚会败在我手上!”文月发怒了。
莫冰柔脸上带着笑,眼神却冰冷的看着带着一身怒气退到阴影里的文月,如此自大,如此狂妄,注定是失败者……
“忘了告诉你,这里,是央王宫的秘密,是我无意中打探到的,曾经,也是你母亲带过的地方。说不定,绑着你的绳索,也曾经绑过你母亲呢。”文月正要走,却突然转身来了这么一句。
莫冰柔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一直都没有想过这是什么地方,原来竟然是当年娘亲被太后囚禁的密室!文月怎么会知道这个秘密?
“你不必惊讶,我在你身边布下的眼线,想要听听你和先太后的谈话,还是不成问题的。”文月笑的很开心,像是一个得了糖果的小孩子一般,“对了,她的步法很狡猾,连你都能躲过,那不能留着她的双足了,卸了吧!”这最后一句,却是对黑衣人说的。
莫冰柔听在耳里,顿时觉得不妙:“你要干什么?”文月却不再理会她,径自转身走了。
黑衣人一言不发,沉默着走到莫冰柔身边,停了停,还是蹲下身,握住了莫冰柔的脚腕。莫冰柔拼命挣扎,可是双手被缚,行动不自如,飞影步根本无用,黑衣人手上一用力,只说了句:“得罪了。”莫冰柔便感觉脚腕处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几乎就要站立不住,本来已经麻木的双臂这么一挣,更是犹如万蚁噬咬,疼痛难忍。
黑衣人毫无怜香惜玉之心,更没有把她放下来休息的意思,做完这件事便远远地退开去,好像他根本就不存在。莫冰柔疼的冷汗直流,她知道自己的脚腕已经脱臼了,沾不得地。仅仅是一盏茶功夫,脚腕便已经肿胀如馒头,连带着脚裸都开始肿胀,绣鞋紧紧的套住脚裸,更是疼的钻心。莫冰柔咬牙忍着,硬是不哼一声,她从来都不是个认输的人。
“她到底去哪了?”君亦晟十分恼火,在屋子里来回走动着,活像只发怒的狮子,“今晚就是国宴,她是王后,不出席让我央国颜面何存?”
钟离清绝窝在椅子里优哉游哉的喝着茶,丝毫不被他暴怒的情绪影响:“我看,不是她想去哪,而是她被人带去哪了。这几天,宫门封锁,有进无出,恐怕她还被藏在宫里吧?”
君亦晟此时越发不像个君王:“你就知道说!在宫里在宫里,你倒是去找啊!”
钟离清绝一脸无辜:“你吼我能把她吼出来,我让你吼死了也甘愿,可是你吼我也没用啊!”
君亦晟夺过他手里的杯子猛灌了口茶,狠狠将杯子摔到地上:“宫里都搜遍了,到处都找不到人!到底是谁在这个骨节眼上添乱子?”
钟离清绝掏掏耳朵,不以为然:“搜遍了?不见得吧?宫里这么大,说不定有什么地方漏掉了……”
君亦晟听了这话,脑中灵光一闪,似乎想起了什么。正在这时,李旺来报,说离国使臣风云太子到了,君亦晟不得不撇下钟离清绝,出去接见风云太子。
整一个下午,君亦晟都心不在焉,总觉得忘记了什么事一样。但是国宴开席迫在眉睫,莫冰柔失踪的事一时间又解决不了,无可奈何之下,王后的席位,只能先找人顶替了。如今后宫之中,除了莫冰柔,便数良妃文月最大,君亦晟虽然不喜欢文月,但也没办法,无论如何,国家的脸面不能丢,他只得暂时让文月顶上。
宴席开始,各国使臣纷纷献言,恭贺大央国新君登基,一时间,席上歌舞升平,气氛热烈。
不知不觉已是酒过三巡,众人都有了醉意。场地上舞姬个个美艳,丝竹声声,文月身着王后华服,频频举杯劝酒,脸上笑靥如花,虽不如莫冰柔之美,却也端庄大气。各国使臣举杯回敬,赞扬王后贤惠端庄,却是没有人发现文月眼中一丝异样的神色。
正在席间众人酒兴方酣时,厅堂外突然火光冲天,爆竹声大作。起初众人只当是君亦晟为助兴而放烟火,可下一刻便发现事情不对劲,君亦晟脸上也是一片茫然,这就是说,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席上众人郁闷的时候,大殿外火光一闪,伴随着“砰”的一声巨响,所有人都感到脚下一阵颤动。钟离清绝第一个放映过来,一马当先冲出去,守在殿内外的侍卫们终于回神,纷纷喊着护驾护驾,将君亦晟和使臣们围在中间保护起来。
君亦晟愣了一刻,却推开侍卫的包围,丢下使臣们也冲了出去。钟离清绝愣在那里,呆呆的看着一块大石。那块足足有二尺厚半人高的大石很不客气的将精致的青砖地面砸的坑坑洼洼,四周还散落着一些什么东西被烧过后的灰烬。只是这些都无关紧要,那块大石上刻着金光闪闪的八个大字:
莫后重生燕之将返钟离清绝双臂环抱在胸前,一手摩挲着自己的下巴,也不看君亦晟是什么脸色,直直的盯着那大石问道:“喂,你怎么看?”
“怎么看,当然是用眼看!”君亦晟没好气的白他一眼,这八个字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莫后重生,燕之将返。莫后,燕……
不对,什么叫莫后重生?
君亦晟突然觉得心里慌慌的,如果这个莫后指的真是那个女人,那么重生是什么意思?难道她死了?随之这个想法被自己遏制,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关心那个女人了?她就是失踪而已,不管她是自己跑出去的还是被人劫持,她定不会让自己那么容易死。显然,这八个字的意思根本就是在告诉大家,莫后要光复大燕。
钟离清绝戳了戳沉思的君亦晟:“喂,你的王后,可真有点意思啊!你准备怎么跟这群朝贺的使臣交待?”
君亦晟再次白了他一眼,招呼众侍卫将这块大石抬走,火速填平大坑,命令众人切不可将此事宣扬出去,尤其不可让殿内的使臣们知道,否则凌迟处死。这才转身回到殿内,脸上换上一副神圣的样子,命侍卫们散开去,就那么站在门口张开双臂,广阔的水袖垂在身侧,整个人有如待飞的鸿雁,环视着殿内的众人,朗声说道:“各位来使,受惊了!寡人在这里先敬大家一杯,压压惊,然后,寡人告诉大家发生了何事!”早有侍婢递过酒来,君亦晟先举起酒樽一饮而尽,将酒樽倒过来晃了晃,示意先干为敬。使臣们虽莫名其妙,但还是各饮一杯。
君亦晟深吸一口气,举步来到主位上:“天佑我大央,在这普天同庆之时,天降金石,上书,大央万世,繁荣兴昌!”君亦晟说到这里故意顿了顿,环视着台下众人。钟离清绝为了他所谓“大央”的面子极力忍着笑意,装出一副正儿八经的样子,是在滑稽。文月静静的立在他身后,安静娴雅,眼中却浮现着轻蔑的光芒,有意无意的抚摸着小指上蛇花纹的玳瑁护甲,心中暗道:哼,这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今晚你瞒得住,明日便是满城风雨了,到时候看你怎么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