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小安倒过筷子叮叮敲着啤酒瓶儿,皱着眉头说:“唉,翟梦醒,叫你来,咱是为了三个人聊聊天,你这是在想什么呢?两眼无神目光呆滞,你是被人迷了魂,得我找我妈烧几头大蒜给你吃,压压惊是吧?”
翟梦醒托着腮,大眼睛一斜,呆呆的盯着他:“我要和你一起看日出日落,中秋节我们一起赏月吃月饼……”
路小安继续敲着酒瓶子,笑着说:“你这说什么呢?来给哥哥一块糖,哥哥就跟你走。你是好人。”
马前川咳了一声,夺过路小安魔爪下的酒瓶子,说:“别敲了。我家迷信啊,老一辈儿的规矩,不准敲打饭盘子饭碗,那是乞丐干的事儿。你这是干什么?在这敲打唱莲花落吗?整两个小时在那说你那点破事儿,还怪梦醒听不下去,我告诉你她这涵养算是好的了,也就是走个神。要是我平常的菩萨性子,早蹦起来卷你一顿了。”
路小安不耐烦说:“行了你别在这扯了。在海南那阵你整天干什么去了?天天跟米静雅在酒店鬼混,关心过兄弟吗?好家伙,兄弟被人直接开着车扔上了飞机,你兄弟我是在直升机上醒过来的,一路被严防死守的抓回来,你说我这辈子算是活的过瘾了,一般人谁睡着了醒过来,睁眼一看妈呀,我在飞机上啊!专座啊!”
马前川笑着讽刺他:“把你的小褂儿穿上。咱就是吃个烤串喝个扎啤,可不是来伤风败俗的。你还怪哥哥不管你,就你那样,喝了几杯黄汤就跟别的爷们跑了,哪去了还不知道,我还没找你算账呢。编吧,还直升机,你就编吧。”
路小安一下子就激动了:“我真是在直升机上醒过来的!咱多少年的交情,我能骗你这个玩吗?我拿我妈发誓,我路小安,要是说一个谎,我妈……”
翟梦醒蔫蔫的挥了挥手,“行了,别折腾路大妈了。回回都拿我路大妈说事儿,我都替你臊得慌。不过话又说回来,大妈没上过班,没创过业,思想就像墙头草,天天扎根一堆老太太东家长西里短,最没有原则的一个人。别提那信仰了,抵不上北冰洋融化的冰块儿,不识世间真象,整天就知道瞎给力。你拿她发誓,原则上就站不住脚啊。”
路小安恼了:“那怎么着,拿翟喜方同志发誓有理有据,原则性强是吧?你家翟大爷耿直过人,年轻的时候人称翟大棒子。老了雄风不减当年吧?没少戳记你的婚姻大事吧?嗯?剩女果,剩斗士,斗战剩佛?”
翟梦醒一下子就精神焕发了,吹嘘上了:“我爹地可是正宗干地勘的出身,野外地质队,那年头都会点功夫,而且不带枪不行。边疆的荒山野岭到处潜伏着亡命之徒,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来抢物资,就不用提不明真相瞎起哄的围观群众了。那时候我爹地打着免费的枪,吃着野生保护动物,时不时再跟少数民族斗智斗勇,那可是实打实的为祖国献身。据说我爹地的枪法赛过侦察兵,那叫一个贼准。”
马前川插了一嘴,说:“行了,你俩别斗嘴了。梦醒不是叫你喊着安槿惟一起来喝酒吗?难不成嫌弃咱们地摊上吃脏不拉几的?”
翟梦醒叹了口气,听着安槿惟这三个字就做贼心虚,就直冒冷汗。她说:“下午的时候临时变卦,说急诊室接待一小朋友,才三岁,胃里全是结石,跟着瞧稀罕去了。”
路小安嘴里叼着大串牛肉,含含糊糊的说:“胆结石?”
马前川噗一声吐了酒,笑骂:“你家胃里长胆结石,你家胃里长肾结石吧!”
翟梦醒喝光了扎啤,说:“当医生的都有点反社会,我觉得。你不知道把他给稀罕的,一个劲儿的在电话里让我过去,说三岁的孩子胃里全是口香糖,那是谁喂给他的啊?非要我去看片儿。”
路小安肯定的说:“借口。他那是想你了。”
马前川也肯定地说:“肯定是想你了。借口。”
路小安神秘地说:“别学我说话啊,不过梦醒你这个样儿,肯定是恋爱了。安槿惟吧,我老觉得他配不上你。这个人从小就只对你怀揣着不轨之意,不科学。男人很少有这个样子的。男人还有不花心的吗?唯独安槿惟就跟个贼似的一直惦记着你,我对他感觉不大好。”
马前川唉了一声,想了想说:“是啊。从小到大,他眼里就没有别人过。那时候多少年幼少女送情书送巧克力,送写真,这家伙都不挂心上。我看着他是要吊死在你这棵歪脖子树上了。”
翟梦醒掸一掸T恤领子,气定神闲的说:“哦?何以见得?”
路小安一本正经的相了相她的面色,说:“梦醒,你看看你粉面含春,情潮涌动,浑身燥热,一定是红鸾星动,桃花运开。”
马前川说:“梦醒,你看看你情潮涌动,浑身燥热,又呆又傻,是想汉子了吧?”
路小安手掐着马前川的脖子,骂道:“呸,粉面含春!呸!下流无耻!你在海南干那好事儿还用我说,那么多房间非住我隔壁,不知道木头隔音效果差啊?我就不说米静雅了,那就是一白骨精,专门吸阴补阳,大哥你还真是乐此不疲啊!”
马前川笑着躲避,一边狼狈的说:“呸!你那是羡慕嫉妒恨!别掐我脖子,别抢我手机……没照片,真没照片……”
翟梦醒哐当把扎啤杯子往桌子上一扔,豪气云天的说:“我决定了!我要相亲去!我要迈出这第一步!这帮二愣子,我一个都不想跟你们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