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梦醒讪笑:“原来你是有备而来。”
季名瞻点头,将大纸盒子递给她,说:“希望你能喜欢。”
高级定制的新款撞色夏装,柔顺的面料闪烁着华贵的光芒,别致的剪裁衬托出低调的性感。翟梦醒看着品牌logo,D&G闪瞎了她的眼。她重重点头:“岂止喜欢。有了这件衣服,我发现自己还缺少一个包包,一双搭配她的鞋子,一副新的眼镜,然后一把剑,一匹马,一支军队,哎呀再这样说下去,我就要发展到基地组织去了……”
她掩饰不住心底的快乐,所有的女人在收到一件自己衷心满意的衣服的时候,永远都掩盖不住由内而外喷发的真实的快乐。
季名瞻默默走在她旁边,一直在听着她念念叨叨。大厅玻璃门自动滑开,有许多人进进出出。他快速拉住了翟梦醒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身侧。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又松开了。
他眉头紧皱,好像有什么烦心事一样。
翟梦醒惊愕抬头看了他一眼。今天季名瞻的表现似乎跟以往不一样,难道是妻子出差国外,一个人寂寞难耐?
怎么办?是扇他一耳光,还是脱了鞋给他一鞋底?还是按照八点档的偶像剧戏码,说一句:“你真的好讨厌耶!”
这可是自己老板的老公耶!
翟梦醒额头出汗,心底冰凉,手却滚烫。她慌张低头不敢看他的脸,连忙掏出手机,边走边说:“我有一发小去了海南,还打电话嘱咐我给他回电话呢,我找找号码……”
她找到了那个陌生号码,打过去却没有人接通。
翟梦醒鼻尖沁汗:“咦?怎么回事?怎么显示的是本地号码?”
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季名瞻站在她身旁,侧头看着那个号码,眉头瞬间拧得就更紧了,脸色也阴沉下来。
半裸男看着手机上的陌生未接来电,将它划归到黑名单中。他也不敢接,大屏幕电视里,正放着AV呢。
路小安脸红的都没法看,他没有在白天当众看片的嗜好。但是季云泽需要,他被强制性戒除药瘾,手脚捆住,在客厅里翻来滚去。需要有东西来转移注意力。
十分钟前季云泽吼:“唱个歌听!”
路小安看半裸男,半裸男看小唐,小唐左右看看没有别人,只好看着自己的脚尖,双手背在身后,冷着一张脸,一点儿表情也没有,声音里同样也不带一丝感情,唱:“你是一只修炼千年的驴,千年修炼千年被我骑……”
季云泽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尼玛你是故意的!我擦,尼玛给我住嘴!你唱了些狗屎吗?!”
小唐仍是板着一张脸,面色不见半点波动,果然住嘴不唱了。
路小安目瞪口呆之际,季云泽就看起了毛片。
他面色有不正常的苍白,面颊消瘦,是纵欲过度,睡眠不够的典型表现。这个场面十分具有扭曲感,好像是一个最需要休息的人,看着另一群最需要休息的人,在那里运动一样。
季筱雯从三楼上扔下一个骨瓷咖啡杯,摔在地上,碎碴子四处乱溅:“给我关了!不要脸的东西!”
季云泽这下找到了吵架的对手,宣泄的出口,他扭动着滚到客厅中间,吼道:“你他妈的才最不要脸,你干的事让老子吃挂落!你走私,贩毒,黑吃黑!你连季名瞻的钱都敢偷!老头子为什么把你关在这里,不就是因为这里是他分给你的遗产,碍着爷爷的面不能动手吗?”
小唐听得脸色越来越难看,他穿着军靴,一步跨过季云泽,抄起遥控器就把电视给关了。
楼上楼下都没了声响。
季云泽躺了一会,说:“过来,给老子解开绳子。我好多了。”
小唐看了他几眼,似乎在确定他是不是熬过了这一场漫长的苦痛。季云泽嗤笑一声,额头上都是细碎的汗水。小唐半是狐疑的半蹲在地上,握一握季云泽青肿的手腕,解开了满是泥泞的绳子。
半裸男脸上满是不耐烦的表情,扔过来一条毛巾。
小唐接过,一点一点擦拭季云泽脸上的泪水。
他就这样大喇喇半跪在季云泽身边,钳着他的下巴,专注的给他擦着脸。
路小安慢慢能够看清楚他的脸,清俊中满是颓废。不同于一般的亡命之徒,他眼里有着深深的绝望。
权力和金钱毁灭了他的灵魂,他就像冤魂一样纠缠在自己家族的金钱上,不愿意解脱也不能解脱。
他给自己造了一座囚牢,终生服役。没有假释的可能。
季云泽半是忍耐半是压抑的等他擦得心满意足,等他擦得干干净净,等他转身走出了别墅,像是打电话在给谁汇报情况,这才一瘸一拐的走到路小安身侧,说:“妹夫。”
路小安涨红了脸:“噗……你说什么?你别胡说啊!别乱攀亲戚,我跟你们不熟!我跟你们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季云泽咧着嘴,笑里面藏着苦,说:“不想当?那怎么着,晚上来慰问慰问我?行了,别拉脸了,过来扶我一把。”
路小安把他胳膊架到肩膀上,扛着他到了另一栋别墅后边的客厅,客厅很大,很空旷。铺着冰冷的地板砖,没有装修,除了一张沙发床,客厅角落的一个衣橱,什么也没有。
比起季筱雯,他这待遇也太差点了。
季云泽揉着自己肚皮瘫倒在沙发上,嘟嘟囔囔:“见面就打,见面就打。自己外面一年包一个,便宜儿子都没孙子大,还想来抢我的。打打打,打不死还得养着我!”
他蹒跚着打开衣橱,拖出药箱。路小安看了,他拎着半瓶酒,手里捧着一把止疼片。张嘴就往嘴里倒。
路小安就知道,这种吸毒的人六亲不认,为了药丸都能把全家给卖了。
路小安箍着他的手腕,将瓶子夺过来,从窗户里扔了出去。
季云泽腮帮子鼓鼓的,含着一嘴药片,瞪着眼睛看着他。
路小安手掌伸到他下唇,像小唐一样板着脸,说道:“吐出来。”
季云泽垂着眼眸看他的手,猛然将他推了个趔趄。路小安一步跨在他身侧,卡着他的脖子,冷冷说道:“给我吐出来。”
季云泽说:“你妈你算什么东西,你敢……哎哟……你妈……”
路小安十分讨厌他这张出口成脏的嘴,他想教训他很久了,这就是一被惯坏了的杂碎。路小安掰着他的下巴,两根手指插他的鼻孔。
这一招忒毒,是那晚上小唐把他架到别墅里的时候,在路上施展的一招。他这也算是活学活用。
果然季云泽一下子仰头,把嘴里的药片喷了出来。他胡乱擦着嘴,喝道:“你——你他妈的,你这什么招数!我受不了了你瞎了眼看不见吗!”
季云泽端坐在客厅唯一一把沙发上,半裸满是淤青的上身,阴狠的看着他。说道:“我很疼!把药给我,我疼!”
路小安很有耐心,苦口婆心的劝他:“我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你不能让命运把你玩弄于股掌之间,你看看你,整个儿一毒品的奴隶,你照照镜子看看你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儿,要不是我也陪着你哥俩坐牢,我都不屑得跟你说,你纯属浪费我的时间。”
季云泽半倚着客厅角落,不知道在想什么,阴着脸一句话也不搭腔。
路小安还想再劝,恰好矮的罕见的厨子端进来晚饭,站在门口,把盘子放在地上。见了他,比路小安还要惊讶:“你怎么——我听说老爷子发话,送你走了啊!”
路小安也很讪讪不好意思,说:“真是,我也听说这回事了。就是季筱雯不让我走。不过还有两天我就可以刑满释放,这一辈子都不用再回来了。”
季云泽默不作声坐在黑暗的角落里,不以为然说:“你可真幼稚。你以为你惹了她,她真能放你走啊?你等着吧。”
他转向厨子:“有药吗?”
厨子眼神闪了闪,说:“老规矩,老爷子说了,你在坐牢,见了你不能答腔。烟酒药都要现金,别写欠条!还有……”
话还没说完一直呆愣的路小安就蹦起来直窜了出去,门哐当一声砸在厨子的脸上,砸的他叫苦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