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爱恨情仇
云离站在嫣紫璃的房门前，推门的手举到一半，又放了下去。
以前，他曾经随心所意的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是多久以前呢？
好像是一年前。
可是，似乎过了好久好久……
他转身想走。
突然，房中传来嫣紫璃哭喊的声音：“你怎么能这样？你可对得起我爹、对得起我娘？对得起为你逝去的那些人？咳咳……你、你又可曾对得起我？他想杀了你，咳…他想杀了你！你为何还要护着他！你将他当作至亲的人，他呢？他呢！我恨你，我恨你……咳咳……”
“璃妹！”
云离认出，这个声音是秦司的，怕出什么事，便推门闯了进去。
只见秦司跪在地上，嫣紫璃就趴在他怀里，脸色苍白，嘴角渗出丝丝殷红。
“璃妹，你…”
“璃儿？”云离被眼前的景象惊住，呆呆唤了一声。
“你…”嫣紫璃望着他，眼中泪水更盛，“你走开，你走开！我不要见到你！”
秦司回头看着云离。
“师兄，你让他走，你让他走…我、我…”她缓缓闭上了那双眼。
有那么一瞬间，云离想起了一年前，她闭着眼，不管他怎么喊，也没醒过来。
“璃妹！”秦司将嫣紫璃抱起来，走到堵在门口的云离面前，冷声道，“云少主，请你让开，若你不想让她再也醒不过来，就请你少在她面前出现！”
说罢，将他撞开，走出去了。
云离靠着门跌坐下来。
他没有看过那样的她。
没有看过那样仇恨的她。
也从没想过，那仇恨，是对自己的。
袖中小蛇游走到他的手上，“嘶嘶”吐着鲜红的信子。
“她…真的恨我吗？”云离喃喃道。
小白蛇缓缓垂下了头。
“你也这般觉得？”他看了看手上的小蛇，“如今，我在她眼中，只是害死她父母的仇人之子吗？”
风吹过，将红烛熄灭，黑暗中，只有一人一蛇两两对视。
另一边，上官逸一手搭在嫣紫璃脉门上，缓缓垂下眼睑。
秦司坐在床边，疲惫的撑住额头。
“主上的身子，拖不得了。”上官逸面色凝重的看着他，“公子是否应该考虑接掌锦凤楼？”
秦司转眸看他：“不，让我再想想…”
“属下明白了。”上官逸缓缓点了点头，“属下会协助主上管理楼中事务。”
“多谢。”他抬起头，望着嫣紫璃精致的脸庞，“她说得对，我太没用了。”
“公子无需介怀，主上她…主上她只是一时气急罢了，绝非有意。”上官逸有些担忧的望着嫣紫璃。
“呵…”秦司扯了扯嘴角，“你倒是挺为她着想。”
“属下，属下为主上着想，份数应该。”上官逸俊颜一红，将目光移开。
“若她真能体察到你这一份心意，倒也好。”他点点头，起身拂了拂衣衫，“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让她好生养着，莫要再操劳了。”
“是。”上官逸起身颔了颔首。
秦司回头看了看嫣紫璃，转身离去。
“其实她早知道了吧……”上官逸一叹，坐下，握住她的手，“可她心中，没我。”
刚想放开，她却忽然紧紧反握住他的手，睁开眼望着他。
“主上……”上官逸呆愣的看着她。
“云离…你、你来看我吗？”她的眼中蒙上一层水汽，“我在做梦对不对？我刚刚、我刚刚明明将你赶走了，我在做梦，对不对？”
上官逸叹了口气，“主上，你又犯病了，属下，属下是青衣。”
“你骗我，你明明就是云离。”盈盈水光自她眸中落下，“你在气我吗？”
“没有，主上…”他刚想说什么，她却扑进他怀里。
“你别生气好不好？”她小心翼翼的道，“我刚刚是气你的，你别生气…我，我陪你去灵音寺看桃花好吗？我陪你上屋顶看星星好吗？你千万别生气啊……”
“好，我不生气。”上官逸苦笑了一下，点点头。
“真的吗？你不生气？”她抬头看他，“那，那你叫我啊，叫我璃儿。”
他望着她的眼，柔柔唤道：“璃儿。”
“嗯。”她点点头，“我陪你去灵音寺看桃花。”
“这么晚了，别去了。”他揉揉她的头发，“伤寒了就不好了。”
“这样啊……”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我陪你上屋顶看星星。”
他无奈的点点头，“好。”
说罢，将她打横抱起，出门跃上屋顶。
小红狐正在屋顶上小憩，见嫣紫璃上来，两下蹦进她怀里。
一阵冷风吹过，嫣紫璃不禁往上官逸身边缩了缩。
“冷吗？”上官逸皱了皱眉，褪下外衣为她披上。
“不冷。”她摇摇头，缓缓靠在他肩上。
上官逸眼前恍惚浮现那日的情景。
那日他在天山府中的亭子里抚琴，突然有一婢女手足无措跑来，告知他嫣紫璃忽然晕倒了，嘴里还一直念叨着云公子的名字。
他匆匆赶到她的房里，却见她裹着被子缩在床角，恐惧的看着身边的侍女，哭嚷着叫着“云离”。
见他走近床边，便扑过来，哭着说：“你去哪里了？我好怕…”
他愣了愣，问，“我是谁？”
她抬头泪眼朦胧的看着他：“你是云离啊。”
他马不停蹄的去西玄将玉子墨找来。
玉子墨看了看嫣紫璃，问道：“我是谁？”
嫣紫璃怯怯望着他，道：“不知道。”
玉子墨沉着脸色对他道：“紫璃她体内‘七步断魂’的毒还未完全清除。”
他皱了皱眉，问道：“那她怎么会这样？”
“这毒将她心智扰乱了，除了心中最在乎的人，谁也不识得。”玉子墨垂下眼睑，沉声道。
“为何她会认为我是云公子？”
“这，我也不清楚。”
这一年来，这种情况每月都会发生一次，但不会持续太长时间。
可是近段时间却很不稳定，她的身体状况也越来越差。
“云离？云离？”她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怎么了？”他低下头微微一笑，“累了吗？”
她点点头，复又摇摇头：“不累，我还想和你一起看星星。”
“累了别勉强，我明天再陪你一起看。”他揉了揉她的发，“明天我陪你去灵音寺看桃花。”
“真的吗？”她嘟了嘟嘴，伸出尾指，“拉钩。”
“拉钩。”他笑，温柔对她道，“睡吧。”
“好。你不许走哦。”她将头靠在他肩上，缓缓闭上眼。
“我不会走的。”他柔声道，“我会一直保护你的。”
那天，玉子墨还说过一句话——
“这是她的心病，就像一场梦一样，全看她自己愿不愿意醒来。梦醒之后，梦中的事，就什么也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