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白衣霜染
嫣紫颦守在军营前，见嫣紫璃回来，才松了口气。
嫣紫璃下马，将手中马缰交给一旁候着的士兵。
“姐姐。”嫣紫颦上前拉住她的手，“没事吧？”
“没事。”她摇摇头，看着嫣紫颦身后的云离，道，“南昭出兵相助云族主，天下便成两分形势。”
“有没有受伤？”云离担忧看着她。
“对岸是南昭地界，为防偷袭，你应调些兵力到对岸防守。”她依旧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云离冷笑一声，死死盯着她。
嫣紫璃不甘示弱，亦是抬眼看着他。
“咳咳。”卫慕晨发现气氛有些不对，用胳膊肘捅了捅嫣紫颦。
嫣紫颦看了他一眼，站开了点儿。
“呵呵…”卫慕晨斜眼看了看她，干笑道，“对了，你不是说你军中有射击场吗？走，带我去看看。”
云离回过头看着他。
“快点，走啦。”他再干笑两声，拖着云离的衣袖，将他拉走。
“去不去看看？”嫣紫颦看着她。
她点点头，跟在后面。
嫣紫颦叹息一声，跟了上去。
射击场，有许多士兵都在此处练习，另有其他未上场或看热闹的喝彩打气。
远远望去，一派热闹景象。
“少主？”一名士兵回头，忽然看见云离，忙诚惶诚恐的行了个礼。
其余的人听见，也纷纷转身行礼。
云离点点头，走到一名正拿着弓的士兵跟前。
士兵低着头，将弓递送给云离。
云离接过弓，递给卫慕晨：“不是说要来看看？”
卫慕晨抬手揉了揉眉心，接过弓：“既然如此，献丑。”
说罢，拿起一支箭，对准后射了出去，正中靶心。
“好！”周围的士兵纷纷鼓起掌。
“你来？”他将弓递到嫣紫颦面前。
嫣紫颦摇摇头。
“害什么羞啊，快去。”他将弓硬塞到她手中。
嫣紫颦走到栏杆前，回头瞪了他一眼，拿了支箭，看也不看便射了出去，放下弓回到刚刚站着的地方。
卫慕晨抬手在眉骨处搭了个棚，望着正中靶心的箭，对着她竖起大拇指：“百步穿杨啊！你是不是考虑一下转职？”
“…滚。”
云离一笑，上前拿起那张弓。
“姐姐…”嫣紫颦皱眉看着拿起另一张弓的嫣紫璃。
嫣紫璃低头挑了一支箭。
云离随手拿了支箭，摆好位置。
嫣紫璃半眯着眼，对准靶心。
两人同时将箭射了出去。
云离的箭刚好射在靶心上，嫣紫璃的却陷入了旁边的草丛中。
众人一时唏嘘。
云离转头看着她。
她看了他一眼，放下弓，转身走了。
“这里有条蛇！”一名士兵将嫣紫璃的箭拔了出来，见刚好射中了那条蛇的头，惊呼一声。
众人赶紧回头去看嫣紫璃，可她已走得不见了。
嫣紫璃走着，忽然有一支箭朝她射来。
侧身躲开，捡起那箭，看了看不远处的少年。
少年面前有一棵树，树上挂着一张纸，纸上仿着靶心的模样画了个红圈。
树下散落了许多箭，树干上也插着许多，就是没有一支射中那红色的圆心。
少年丧气的跌坐到地上。
嫣紫璃靠过去，唇角扬起一丝笑：“你这样，射多少次也不会中的。”
“啊？”少年转过头，惊异的看着她，“你、你是谁？”
“重要吗？”她拿起他手中的弓箭，随手一拉便将那箭发了出去，正正射在那圆圈正中央。
“好厉害！”少年起身，期待的看着她，“你教教我吧？”
“手要拉直，眼睛只盯着那个圆圈便是了。”嫣紫璃将弓递给他，“试试。”
“好。”少年接过弓，拿起一支箭，却怎么也拉不直弓。
嫣紫璃无奈一笑，握住少年的两只手，将弓拉开：“你看好便可以放了。”
少年点点头，却久久不敢放手。
“男子汉大丈夫，做事果断一点。”她柔声道，“别怕。”
少年点头，将弓弦放开。
“嗖”的一声，箭便插进了那圆圈中间。
“好棒！”少年转头看着嫣紫璃，“谢谢你！”
“不客气。”她点点头。
少年看着她，呆了呆。
“怎么了？”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什么吗？”
“没什么…”少年摇头，红着脸觑她，“你真好看…”
“是吗？”她柔软一笑，“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林勤，家中在东琉做生意。”少年说着，声音越来越小。
“哦？”嫣紫璃愣了愣，又继续道，“你多少岁？”
“十四…不对…”林勤想了想，摇摇头，“这月过了，便是十五了。”
“十五啊…”嫣紫璃叹了口气。
她十五岁时，却是在做什么？
应该是忙着与嫣府中不服她的人勾心斗角吧。
“想你家人吗？”她恍惚问道，不经意间垂下眼睑，睫毛如羽翼般落在眼下，美好的让人不愿去打搅。
“想。”少年点点头，咬了咬嘴唇，“我娘她眼睛不好，爹爹身体很差，我很挂念他们。”
“你继续练习吧。”她笑着摸了摸他的头，“不打搅你了。”
走回刚才的路上，云离不知何时站在那里，皱眉看着她。
“让他回去吧。”她垂眸，看着脚下的一株野草，“让他回去。”
“你让他离开？”云离眉锁的更深，“那可是大罪。”
她抬起头，笑望着他：“你有办法。”
“对，我是有办法。”他冷冷一笑，眼中风雨暗涌，“可我凭什么？”
“你明白的。”她叹了口气，“对吗？”
“明白什么？”
“他十五岁。”嫣紫璃抬头看着天，目光悠远，“你我十五岁时，却是在做些什么？”
云离看着她，不语。
“不能让他像我们一样。”她眸中透漏着一丝坚定，“战场上的残酷，你我都知道。”
“好。”他声音有些沙哑，艰难的点了点头。
嫣紫璃点头，转身离去。
“璃儿……”云离上前一步，揽住她的腰，“璃儿。”
嫣紫璃闭了闭眼，回身紧紧抱住他。
云离紧紧搂着她，无言。
“等事情过去了，再一起去灵音寺看桃花吧。”她还记得，五年前桃花正艳时的情景，很美。
“好。”他微微一笑，将下巴抵在她肩上。
“若你不是云族少主，我不是嫣府小姐，那该多好。”她笑，眼中似开倾世桃花，“那该多好…”
“璃儿…”他将她推起来，如玉般的指拂上她的脸颊，缓缓俯下身去。
她看着他的双眸，却忽然低下了头。
云离停住，退了一步，转过身，对她道：“我会安排的。”
说罢，缓缓离去。
若她有更多时间，若时间过的不是那么匆忙，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