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减退,夜也悄然来临,一片暮色渐渐倾洒,斑驳的影子在灯笼的映衬下,稀稀疏疏,前厅的寿宴依旧热闹非凡,丝毫不因黑夜降临而受到影响。
赵奎玉一直忙着招待客人,却在席间不见齐云轩的踪影,眼里突然腾起怒火,知道他是出去找她了。
借更衣为名的赵奎玉退出酒席,准备出去寻找齐云轩,迎面却走来一脸焦虑的福伯。
“少爷,楚姑娘她……不见了!”福伯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在发现楚夕涵不见之后第一反应就是跑来禀报赵奎玉,因为他清楚,他的少爷现在很是在意她。
果然不出所料!赵奎玉一听更是肯定了自己刚才的想法,两人在这时候同时失踪了,怎么会这么巧!
当下便撤退了福伯,起身欲出去找回两人。这女人还真是让人不放心,一直禁不起诱惑,自己若是再晚一步,恐怕她已经随他走了。
眼前却是被一身红衣给挡住去路,那人一回眸,一双桃花眼倒是教人移不开眼,“将军这是意欲何为啊?”
赵奎玉却是没空搭理他,一个闪身巧妙地躲开他的阻碍,却在听到那人下一句话的时候停住了脚步。
“奎玉兄的府上真乃是藏龙卧虎啊,连个小小婢女都如此深藏不露,萧某今日真是大开眼界!”他从袖中抽出扇子,气定神闲地摇了起来。
“萧佑,你莫非是看到什么了?”赵奎玉凝眉看向他,他的来头可不小。
萧氏山庄是提供天下大大小小情报的重要地方,在江湖上享有盛誉。在那里你可以买到你想要的消息,包括敌人的隐私,但只有一个条件,那就是金钱。只要你出的价钱高,便什么都可以帮你办到。
萧佑就是这萧氏山庄的当家,他的母亲是行医的,父亲是位商人,所以从小他身上便集结了双亲各自的优势,既会治病救人,又会做生意。
但他的性子却是很古怪。他医术高超,却无心于朝堂之上,终日游戏人间,到此沾花惹草。都说医者父母心,可他却不是这样了,若想求得他的医治,却是千金难买,上至王孙公子,下至平常老百姓也很难求得到他的医治,据说他一直秉承着他独创的三大宗旨行医:第一,已然咽气者不医;第二,只剩最后一口气者不医;第三,看心情。
光是最后一条已经让很多人不满了,但尽管如此,每年还是有很多人前去求医,往往却不能遂愿。
而他谈起生意来却是相反,只要对方有钱,他便毫不犹豫地接下单子,尽管风险很大,可到了他的手里却能够办得让你无法挑剔。
不仅如此,他的砍价功夫更是一流,随便动动嘴皮子,就能够说得你心服口服,让你觉得跟他做生意简直完全是在占他的便宜。
如此性情古怪的人,却与天陵王朝的赵大将军是至交好友,两人性格差异之大,这让大家怎么也想不明白两人究竟是如何谈得过来。
“想我萧某是何人?那可是萧氏山庄的当家啊,想知道这点消息有何难呀,只不过……想必奎玉兄是知道我萧某一向的规矩……”说罢眉一挑,打开扇子掩唇而笑,可眼里狡黠的笑意却暴露了他的意图。
赵奎玉一听便是明白了,不屑地轻哼一声,“都这么多年了还是这副德行,你我之间有必要这样吗?”
“怎么会没必要?正所谓,亲兄弟明算账,更何况奎玉兄家大业大,何必在乎这点小钱呀!”他信手拈来一朵花,悠哉悠哉地凑到鼻间一闻,自信满满的样子。
“说吧,得多少钱?”赵奎玉知道自己再怎么反驳也说不过他,索性找了座亭子坐下,静候下文。
“嘿嘿,这个好说。”不知什么时候,他手里的那把扇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把算盘。他快速地拨弄算珠,手下开始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然后随着声音的停止,他才开口道:“看在我们俩多年的情分上,我就不算你的零头了,就……五百两!”
赵奎玉早在心中已有了主意,想好好整整他,看他依旧还是视财如命的样子,不禁讥笑一声,“好,我答应你,快说吧!”
虽然对于赵奎玉今天这么爽快的异常行为感到有些疑惑,但在金钱的利诱下,他还是道出了他所知道的消息:“你的府里藏了卧底!”
“哦!”这个他早就知道了。
“就是你厨房里的丫环,沈月。她乃是冷崖门门主座下的右护法,不过她历来行踪隐蔽,想搜到她的情报并非易事,为此可是动用了我庄上天地玄黄四小组之力,才搜到了这些。”
说罢,从怀里取出一个鼓鼓的信封,递到赵奎玉手里,“这里面就是有关她的情报。”
赵奎玉一接到手并没有打开看看,只是匆匆将它塞进袖里,起身便走。
才走没几步,便被萧佑给拦了下来。
他慢悠悠地晃了晃手上的算盘,侧头看向赵奎玉,“奎玉兄好像忘了给钱啊!”
“哦,是吗?我什么时候说过要给你钱?谁看到啊?”赵奎玉佯装着一头雾水的样子回视他,眼里是澄澈如明镜。
他就是故意装傻,虽说他不缺钱,这点钱在他眼里也算不了什么,可他就是偏不让如意,不想把钱给他。
这边萧佑也没想到赵奎玉会突然变得如此无赖,才几个月不见,这表情,这眼神,感觉完全就像是变了另一个人。
但这种疑惑却没有持续太久。只见他莞尔一笑,眼里无波无澜,看不出任何情绪,“萧某明白了。这里又无证人,萧某说出去也不见得会有人相信,毕竟,谁会想到堂堂的大将军会为了点小钱而耍无赖呢?”
不愧是砍价高手,嘴巴就是毒,说的话无不充满着讽刺之意。
“况且,若是萧某现在想抢回那份情报,那肯定不是你的对手。奎玉兄这招,倒教萧某长见识了。”
赵奎玉依旧凝眉不语,极其耐心地站在那里,他知道,萧佑的话还没说完。
果然又听得他道:“听说奎玉兄府上刚失踪了一个丫环,名唤楚夕涵……”然后故意停住了,意味不明地挑眉看向赵奎玉。
“什么意思?”听到这赵奎玉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表情。
“也没什么意思,就是想跟奎玉兄再谈一笔生意。”声音不紧不慢,脸上又覆起一抹算计的笑意。
似乎是断定了赵奎玉会答应他的条件,他好整以暇地坐回亭子里,然后看向赵奎玉,等待着他想要的回答。
笑话!从小到大他就没有做过什么亏本生意,这次如果不反击一把那他就不是萧佑了。
“好了好了,说,这次是多少钱,五百两?”几经斟酌,赵奎玉还是答应了下来。虽然知道他不会这么轻易放过自己,肯定会乘此机会反击,可是现在是有关于楚夕涵的下落,事关他的计划,就算是五百两他也心甘情愿拿出来。
“一千两!”萧佑说得眼皮眨都没眨一下。
“一千两,不是五百两吗?”看来这次他是动真格了,想必是刚才的事让他生气了。
“五百两,什么时候的事?萧某何曾说过,谁听到啊?”萧佑照样画葫芦,搬出赵奎玉刚才的话反弹回去。
赵奎玉这下哑然了,知道他在报复自己,无奈只好硬着头皮回答道:“一千两就一千两,钱你待会就找福伯要去。”
“不不不,空口无凭,不过萧某早已有所准备了,你看……”说罢又从怀里掏出一张纸,然后再掏出一盒上号的印泥,摊在石桌上。
“奎玉兄只须在这纸摁上手印便可以了。”吃一蛰长一堑,有了这张纸,他就没有机会反悔。
赵奎玉倒是满不在乎,在听他说完后就动手做了,看到他捧着那张纸笑得乐呵呵的样子,不由得蹙眉。
当初真是交友不慎!
可是突然却感觉萧佑这个样子好像和某个人很像,感觉很熟悉啊!
得意忘形、有仇必报的词汇不停地在他脑海中旋转,那个人物面孔也逐渐地清晰起来——楚夕涵,是她!
额角的黑线不禁拉长,确实很像啊!
“好了,现在可以说了吧?”
“哦,好好好!”萧佑宝贝地把纸收回去,随即又抽出那把扇子扇起来,一脸正经道:“她跟着皇上出去了,去了醉香居吃饭。我说你府上的丫环本领可真够大的,连皇上也都勾搭上了!”
此时的赵奎玉已无意去听他最后那句话了,知道楚夕涵果然跟齐云轩在一起,浑身的寒气冰冷到极点,无视萧佑还在那里喋喋不休,施展轻功便走了。
“哎,怎么就这么走了?”终于回过神来的萧佑冲着赵奎玉的背影喊着,心里却有了鬼主意。
刚才问那个丫环的时候不见他这么上心,现在知道这个楚夕涵跟皇上出去了便急着要走,这其中肯定大有文章,莫非……他现在变得如此反常是与她有关?
想到着,桃花眼里马上闪过光芒,一张长得魅惑众生的俊脸浮上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容。
这下子,事情是越来越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