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薄云如丝,团团簇簇,像是纯白的雪莲绽放进天上,美好而旖旎。天空澄澈,干净得犹如清可见底的泉水,湛蓝一片,好似浩瀚无际的大海。
承明宫内春意盎然,明媚暖阳落在院中的一株树上,穿透树的桠杈投下一地斑驳的光影。庭院寂静,静得似能听见光阴流逝的声音。
九转玲珑的回廊上,安岑熙穿一身墨绿锦袍垂手而立,穿廊清风,轻轻掠起他的几根发丝,悄然贴上他温润的面颊。他回身望向长廊,廊间落满了大片大片的阳光,他浅笑着低垂了首,决定出宫回趟王府去看看。
虽说安岑熙现在已贵为储君,但在他还未正式登基前,宫外的平宁王府仍是他生活的府邸,而承明宫主要还是储君用来处理政务之地。
一回王府,管家就迎了上来行了礼,“王爷回来了。”
“恩,回来了,府中一切可好?”他边问边朝若初住过的落花苑走去,管家欲言又止的跟了上去。
那苑中佳人身影已不得见,这去了也不过是平添几分思念,但他就是想去,就算是去徒增思念也好,怎样都好,那个地方她残存的气息会让自己觉得有种莫名的心安,就好像她不曾离开。
落花苑中,安岑熙的第二位小妾——沁夫人,正慵懒的坐在上座,容貌娇艳明丽,一双杏眼微微垂着,手上把玩着一方白色丝帕,轻哼出一声冷笑,面上是毫不掩饰的阴狠。她抬眸看了眼跪在跟前的婢女,凌厉道:“你倒是说是不说,你再给本夫人嘴硬,那就别怪夫人我心狠了。”
“没有,若夫人绝对没有,二夫人不可如此侮辱了若夫人的清白。”跪在地上的碧蓝坚决否认,她此刻嘴角淌着血,脸上也是红肿大片,模样实在可怜。
“不说?好!那就打得你说为止。”
话毕,沁夫人身旁的一个绿衣婢子走近碧蓝,抬了手,“啪”一个响亮的耳光落在碧蓝的左脸,然后再是右脸,再是左脸,再是右脸……直打得她晕眩在地,那沁夫人方才命那婢子罢了手。,她轻轻一笑,冲碧蓝道:“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再不说,本夫人干脆就把你打死,反正这王府这么大,少一个婢女没人会知道的。”
倒在地上的碧蓝,挣扎的坐起身,眼神坚定,咬着牙坚持道:“没有,若夫人绝对不会做那等不知廉耻的事。”
哈哈一笑,沁夫人已恼羞成怒,她站起身一脚将碧蓝踹倒在地,眼含恨意道:“那你就去死吧!死后记得去找那贱人,因为你是因她而死!”
那绿衣婢子正要动手,却听得身后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住手!”
屋中人皆转头看去,却见王爷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口。
刚才还是一脸狠厉的沁夫人,这会儿摇身一变成了柔情似水,温婉可人的模样。她福过身,甜甜的唤了声“王爷”,身子柔若无骨的向安岑熙靠了上去。
碧蓝见是王爷,摇晃着正起身,向他磕头道:“碧蓝求王爷给若夫人做主!”
“怎么回事?”安岑熙皱着眉,声音更加冷凝。
“二夫人……污蔑……污蔑若夫人的清誉,说……若夫人进府时已非清白之身,还说……若夫人定有私通之人,但碧蓝相信夫人绝对不会。”
安岑熙闻言轻飘飘的瞥过沁夫人一眼,这一眼,却吓得她一个哆嗦跪倒在地。
“王爷,妾身也是一时心急,但绝对不是空口无凭的乱说。王爷,你看!”说罢,她递过手中的一方白帕。
那方白帕,正是若初成亲那晚拿来误当了洗面巾的云帕。成亲当晚,云帕是否落红代表了女子是否贞洁。
安岑熙看着手上那方净白的云帕,脸微微有些泛红。他很清楚,那晚自己并没碰她。不碰,是因为不想强迫,是因为想得到她的心,是希望她能心甘情愿。而且,她那天都不等自己就先睡了,根本都没把自己这个夫君放进眼里,真是可恶啊!她还在第二天醒来后装作没看见自己,更是可恶啊!忆起往事,他的思绪飘了很远很远,全然忘了现在可不是想那些的时候。
跪在地上的沁夫人见王爷一直没吭声,心里很是得意,以为王爷这是被气得说不出话来。故幸灾乐祸道:“王爷明鉴,妾身确实没冤枉她。”
安岑熙收回云游的思绪,将云帕丢到地上,根本不当回事。他漫不经心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再看了眼满脸是伤的碧蓝,嘲讽道:“自以为聪明,本王的心思也是你可以揣测的吗?”声音不怒自威,令人不寒而栗。
沁夫人一怔,慌道:”请王爷恕罪,妾身不敢!”
“不敢?本王看你胆子大得很,敢得很!云帕这等私密物你都寻得出,看来你对王府里的事相当了解,本王还真是好奇,你是从哪里知道的这些事情。”
跪在地上的女子身子一抖,她听得出王爷话里的不满,另她没想到的是,王爷不先算那贱人的帐,反倒先找了自己的麻烦。她低着头,眼中闪过一丝不甘。
“王爷息怒,妾身也是听府上人传的。有人瞧见妹妹这苑中经常有个陌生男子的身影出没,私底下都说妹妹与那男子有不正当的关系,许是长久不见妹妹这就寻来了……妾身本是想找到证据替妹妹证明清白,好堵住幽幽众口,哪知竟发现了这没有落红的云帕……”
听到有陌生男子来找若儿,安岑熙的脸顿时就黑了,他生气的看向管家,怒道:“天黑之前,给本王将那造谣的人找出来。”
他定了定了神,又向管家吩咐了另一件事,那件事让跪在地上的沁夫人掩面失声痛哭了起来。
哭声让安岑熙无比烦闷的离了去,与若初分离至今,安岑熙越发觉得自己一碰上与她相关的事,就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其实,他是在害怕,害怕两人分开得越久,她会开始淡忘自己。如果只是淡忘就开始让他害怕,那日后的相见,当他知道若初已完全忘记他时,那该是怎样的痛彻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