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揽紧她瘦弱的肩头,下巴抵在她的肩窝处,温热的呼吸扑在她的耳边,若初觉得有些痒,但更多的是温暖,那温暖的怀抱足以将她溺毙,满心的欢喜无法言喻。
虞婕的夫君是个粗狂人,不懂这些小儿女心态,他噌噌的走过去,做出个请的姿势,“两位,请进了寨子里再抱!”
这话……好……好别扭啊!说得好像迫不及待要去一夜春宵似的!
他们均被闹了个大红脸,虽然晚上看不清,但能感觉各自脸上火辣辣的烫。松开了怀抱,若初伸手牵住他的手,牵住的那端,掌心翻转,大手握紧了小手,两人相视而笑莫逆于心。
进了寨子,众人正在兴高采烈的查看战果,果然是大赚一笔,一个箱子里装满了白银,另一个里面则装满了各类珠宝古董字画。
看得出所有人都很兴奋,对若初是各种崇拜,简直把她当做了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要不是云沧一直冷着脸挡在她身前,那群男人欢喜得恨不能将她抓过来一顿熊抱。
虞婕走去感慨道:“真好!你终于找到你的夫君了,姐姐祝你们今生今世永不再分离!”
“谢谢!”若初甜甜一笑,“大美人,你听我说,这笔做了之后,以后别再做山贼比较好。这些银子加上玉佩当得钱足够你们生活了,你们改头换面,去山下做一些正当营生,不图别的,就图日后能过上几天安稳日子。还有,银子用了也罢,那些字画切不可流传出去,否则很容易会查出源头。”
虞婕点了头点,复又摇了摇头,道:“你说得在理,其他人若愿意下山,我会给他们一些钱去谋个生活,只是,我与我夫君却是不能,这辈子怕是都要东躲西藏的过日子了。”
若初明白她的意思,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沉默了片刻,她拥抱了一下虞婕,道:“我要走啦!你跟你夫君好好生活。此地不宜我久留,刚才抢东西的时候,我的脸被他们看到了,留在这里肯定会有麻烦,所以赶紧离开比较好。”
虞婕惊道:“就走?再怎样也等过了今晚再走吧!”
若初摇了摇头:“不了,我还有事,记得我拜托你的事!”
“放心,我会叫人送那孩子回去。”
虞婕不再挽留,让人牵了一匹马过来,归还了她的包袱,里面的东西一样没动。
一个火把,一匹马,一双人,下了山道便疾驰而去,马蹄踏碎满地银光,树影疏离,至眼前连绵后退。
马背上,若初依在云沧的胸前,侧仰着头,笑道:“云沧!你来得好慢啊!”话语似撒娇,似嗔怪,心却快乐的飞到了云端上,遗忘了曾经在翘首等待里的那份煎熬。
云沧对他笑了笑,黑色的眸子里宝光流转,是说不出的温柔:“你瘦了,以后要多吃饭,知道吗?”说完,飞快的在她光洁的额上印上一吻。
若初“呀“的一声捂住额头,非常不好意思的转了过去。
这一晚又惊又喜,若初终于扛不住多日的疲惫,依偎进云沧怀里,安心的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觉鼻子里痒痒的,她不由自主打个大喷嚏,一下子惊醒了,睁眼一看,玄紫的脸赫然放大在眼前,正抓着她的一撮头发在她脸上划来划去。叫囔道:“起来,起来!天大亮了!”
云沧怎么不在?若初心里一慌,一骨碌爬了起来,盖在身上的衣服陡然掉在地上,四处张望,目光所及之处,一片荒野丛林。
玄紫见她惊慌的样子,心下了然,道:“云沧去探路去了,过会就该回了。”
若初长松了口气,捡起地上的衣服,拍落粘上的草屑,愣愣的看了玄紫好一会,蹙眉轻道:“玄紫,你们的出现,让我觉得好不真实,我很怕自己是在做梦,如果我真的是做梦,你一定不要叫醒我,好吗?”
玄紫二话没说,不知从什么地方摸出一根针,毫不客气的朝着她耳后扎去。
“诶哟!”突如其来的刺痛惊得若初向后一跳,指着玄紫,颤身道:“你……你……你不能打声招呼吗?”
玄紫笑得隐忍,道:“好心当作驴肝肺,我这是将你的梦境扎成现实!”
若初“哼”一声,不再计较,“你们是怎么找来的?”这个问题,她昨天就该问云沧了,但一时太高兴都顾不上问。
“云沧为了能早日找到你,便舍弃了官道专寻捷径走,一路餐风露宿,必要时才进城补充用资。没想到迷了路,碰巧看到有人被山贼打劫,云沧多管闲事的追上去,哪知道歪打正着,竟在这种情况下见到你。”玄紫边说边看着若初笑,那笑渗得她鸡皮疙瘩掉了一地。顿了顿,他又调侃道:“打死我也想不到,你这柔柔弱弱的竟跑去做山贼!不错!有胆识!完全可以叫云沧带着去闯江湖了。”
若初瞪着乐不可支的玄紫,没好气道:“你才知道,没胆识,我敢从宫里逃出来吗?”
玄紫摸了摸下巴,奇道:“快说说!怎么回事!”
“不说!等云沧来了才说!不过……你为何也在这里?”
玄紫学着她口气,逗道:“不说!等云沧来了才说!”
……
“小气鬼!”若初瘪了瘪,懒得理他。
日光倾城,宫阙成千,飞檐翘角,琉璃瓦折射出刺眼的光芒。千羽勋与安岑熙并肩走在御花园里,暖风送来阵阵花香。两人不时低语,缓缓走上一座石桥,驻足而立。桥下是一汪碧水,清澈见底,倒映出岸边的几株紫檀树,紫檀花一花双蕊,蝶形的金色花瓣,团住透明的花蕊,,密密麻麻的开了满树。偶有一朵,两朵,跌落池中,惊起水面涟漪阵阵。
安岑熙凝睇住远方,双眸幽然如深潭,缓缓道:“有她的消息了吗?”
“还没,你且再等等!莫太心急!”
“尽快,下个月是我登位之时,也是她封妃之日。”
千羽勋背转身,浅道:“妃?后宫深重……你能宠她几分?能宠她几时?她那样的性子……不适……”
恰在此时刮起一阵小风,吹落了大把大把的紫檀花,花瓣纷飞而落,似下了场花雨。
千羽勋一袭白衣胜雪,乌发蜿蜒。有几片花瓣落在了他的肩头,他垂了头,看上一眼,唇角微勾,面上的笑,又轻,又柔,诱人心眼。
怪异的感觉又饶上心头,那种猜想越来越强烈,饶的安岑熙心里很是不安,他遮在袖中的手渐渐捏成了拳,一个旋身至千羽勋身前,一手抓起他的领口,黑沉的眸中怒意清晰可见,“你是不是疯了!你知不知道你在说的什么?不觉得自己表现得太过明显了吗!你这算不算是觊觎!”
“觊觎?你多心了!”千羽勋拿开揪住衣领的那只手,淡然一笑。
一句多心,让安岑熙不安的心归于平静,他有些懊恼刚才的冲动,但骄傲的内心不允许他去承认。
就在气氛突然僵着时,千羽勋的近卫——阳介,急急忙忙的寻了过来,他走近了,见安岑熙也在场,行了礼,没有言语,只躬身将一个信件呈给了千羽勋。
千羽勋眉角一挑,登时明白信里大概的内容,他接了信,走远了几步才拆开。
他甩开纸张,纸上的内容既在他意料之中,又出乎了意料之外,面上不知是该笑好还该怒好。他甩开信封里的另一张纸,上面是一副画像,画上是一个伶俐的女子,美目盼兮,巧笑倩兮。画像顶端是醒目的“告示”二字,画像正下方写着几列字,大意告知此人被通缉的原因,右下角戳着朱红的官印,原来这竟是一张通缉告示。
“小混蛋!就知道惹麻烦!”千羽勋摇了摇头,无奈一笑,快速将信重新封好。他走回安岑熙身前,朝他扬了扬手中的信,笑道:“你在宫里等我,三天之内,我一定将她带回!”
说罢,不等安岑熙做出任何反应,他便翩然而去,墨发飞扬,白袍翻转,俨如出尘的仙人踏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