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沧涴携着宣婷晚游玩回府那日,这还未迈上石阶,沧涴便远远瞧见了,立在石狮后的一抹熟悉的身影,沧涴怔瞧着那抹身影看了许久,心中疑问丛生,继而便吩咐宣婷晚的贴身婢女翠儿,将宣婷晚送回房去,他随后就到。
翠儿领命而去,而沧涴也迈开步子,径直朝着石狮后的那抹纤细的身影走去,他走到石狮前站下,冷声问道:“你是如何知道这里的,是你父亲无意间告诉你的,还是你用了什么手段差人查出来的?”
宣云婷转过身来,柳眉紧皱,呆呆的看着面前男子,那一张一合的薄唇,仔细看着他那俊美的面庞,及他的衣衫服饰,这才几日未见,他竟变得如此消瘦,莫不是婷晚整日缠着沧哥哥陪她,所以才会导致沧哥哥脸色这般难看吗?婷晚还是没有变呢,依旧那么不懂得体恤人心。
“我在问你话!你为何不答?说!你究竟是怎么知道这处宅邸的下落的!”沧涴眯起那明亮深邃的眸子,神色不悦的问道。
宣云婷垂眸一笑,低声说:“从哪里知道的,现在还重要吗?我今日来并不是来找你争辩的,也不是来无事生非的,我只是想问你一个问题而已,听完你的回答我就走,绝不在此多加逗留。”
沧涴闻言,深吸了口气,缓缓叹道:“既然有话,那不妨快点告知于我,不然我怕我会失了耐性,没兴趣听下去。”
“你就如此急不可耐么?因为谁?莫不是因为我那个失明妹妹,所以才会处处提防着我,强忍着心底那愤怒的情绪,催促我将心里的话说出来,就请我回去,你是这样想的对吧!”宣云婷的贝齿轻划着下唇,颤抖着音色质问道。
沧涴朝宣云婷拱了拱手,语气淡漠的说:“既然宣大小姐无话可说,那便请回吧,沧某还有事情要做。”
沧涴一语说完,便转身欲走,却在迈步时被宣云婷叫住,他背对着宣云婷站在原地,静心等待着她的下文,她狠狠的咽了口唾沫,锁骨突起,有些没底气的小声问道:“如果那夜被责罚的人是我,你是否会像对待如今的婷晚那般,来对待我?”
沧涴听闻此言,微微垂首,叹道:“如果这逝去的时光真的能扭转,沧某只愿它倒回到婷晚被害的前一日,带着她离开这纷扰的地方,远走天涯,但如今,一切事情已成定局,宣大小姐又何必自欺欺人呢,就算那夜被宣丞相责罚的人是你,恐怕你与沧某之间也不会有什么干系,如若宣大小姐真的如此懊悔,倒不如去城中的药铺问问,有没有后悔药卖!”
沧涴话音一落,便拂袖而去,徒留宣云婷一人呆站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
落日沉没,山,隐隐约约,像云,又像远处的岛屿,山谷中的岚风带着浓重的凉意,驱赶着白色的雾气,向山下游荡,而山峰的阴影,更快地倒压在香城郊外的,那一座座瓦房上,阴影越来越浓,渐渐和夜色混为一体,但不久,又被月亮烛成银灰色了。
夕阳已落,只剩下些许惨淡的光芒,照射着青石板那抹左右摇晃身影,也照射着茫茫的山野,山野间一片迷蒙,看不见一点路的痕迹。
宣云婷抬手附上抽痛不已的胸口,弓着身子,低声抽泣着,眼泪从她的眼眶中夺目而出,滑下她的脸颊,滑过她的唇角,她附在胸口处的手,紧紧抓着胸前的衣衫,许是胸腔内的痛楚太刻骨,太过用力,她那死死攥着衣衫的手,骨节分明,连那细弱的血管都清晰可见。
身后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宣云婷直起身子,拭去了脸上的泪水,声音嘶哑的说道:“我已经考虑清楚了,我答应他们的条件,现在,就带我去见他吧。”
呐,沧涴,如果我从没遇见你,如果我从没爱上你,如果我一开始没坚信,也许,我就不会是现在的这个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