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地,雪的密度增强了,速度也比开始时快多了,天空就成了银白一片,像满天的白蝴蝶轻韵地舞蹈、千变万化的雪花,有时像片片花瓣飘飘荡荡,有时像缕缕柳絮轻歌漫舞,有时又像朵朵杨花前拥后挤,可谓是千姿百态。
围在沧涴身边的人儿,皆踮脚跃上房檐消失在这大雪纷飞的雪夜里,沧涴背抵着树干慢慢下滑,最终瘫坐在地上,他扶着自己的额角,脸上的神情看起来是那么的痛苦,立在他身侧的侍卫轻叹了口气,终而打开油纸伞立在树边,自己却没入雪中慢步离去,徒留沧涴独坐原地。
他在树下独坐的身影是那么的悲凉,他在月光照拂下的背影,是如此的单薄瘦弱,立在树边的油纸伞,根本没有起到为沧涴遮挡雪花的作用,从空中飘然落下的雪花,仍是跌落在沧涴的头上,身上。
我步履缓慢的穿过枯萎的花丛,步至他身边停下,他似是听见了响动,移开附在额角的手,抬首向我看来,他深吸了一口气,神色淡漠的说:“你怎么会来?”
我抿唇漠道:“其实我一直都在,我睡不着出来散散步,然后,然后就看见你在这里,所以我便过来看看。”
他垂下头,有气无力的说:“你全都听到了?”
我摇着头,轻答:“没有,只是听到一小段而已,你可以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么?他们是谁?找你做什么?”
“你这问题我可以不回答么?我只能告诉你我讨厌他们,从小时候起就很讨厌,现在也是一样。”他一字一顿的说着,每一个字他说的都是那么的云淡风轻,话语虽轻,但是我还是能感觉到他语气里浓重的悲伤气息。
我慢慢蹲下身来,伸手拍去他的发上,肩上的雪花,轻声说道:“你不想说,我不会逼你,不管他们是什么人,对你说了些什么,我都不会问你,我只想告诉你,若是他们再来你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沧涴抬眸不解的问向我:“为什么?难道你是想亲自问他们么?不行,我不能答应你,他们不是好人,你还是别和他们接触为好,不然你会……。”
“我会怎样?难不成他们还能把我杀了?笑话,我是谁啊,我可是苍国丞相的小女儿,他们能把我怎样?就算他们要对我动手,我不会跑啊,你放心好了,若再见他们我只是想警告他们一下而已,你沧涴是我宣府的客人,他们大半夜的翻墙进来找你麻烦,我岂能袖手旁观,他们下次若是还敢偷偷摸摸的翻进来,我就把后院厨娘养的那个二黑牵过来,咬残了他们!”我撇着嘴,愤愤不平的说着。
沧涴听闻此言,垂眸轻笑了一番,继而淡声说:“谢谢你。”
“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客气了,前些天不还是板着一张脸么?我真的好想知道,真正地你究竟是怎样的,你时而幼稚,时而温柔,有时候又会对我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还对我凶巴巴的,呐,我说沧涴,你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啊,哪一面才是真的你?”我戳着他的脸颊,目光疑惑的看着他道。
他抓住我的手腕,动作轻柔地将我揽进他的怀中,幽幽得说:“无论何时何地,在你面前的都是真正地我,不论哪一面都是。”
雪依旧纷纷扬扬的下着,烟一样轻,玉一样润,云一样白的雪花就像袅娜地开放的花,忽而有几片雪花跌落在我手背上,然而,有如昙花一现,它却融化在我的指间,顺着指缝滴落下去,遂而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