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一路凄凉辗转,我的脚步愈加急促,风从耳边吹过,不留一点余温。我终于茫然地站在十字路口,不知该走向哪里。侧过身,看到了寒诺快速的往这边赶,想转瞬逃跑的脚却在看到一路疾驰的车时,停留了下来,想起很多故事中男女追逐男主受伤的画面,心中不觉悲伤。我爱他,不能给他任何面临危险的机会,于是脚步慢慢的停了下来。
车的声音依然在耳边回响,寒诺慢慢追了上来,头发凌乱的在夜风中曼舞,额头上是一层细密的薄汗,使得他的样子在迷离夜色中更添一种瑰魅。我就那样定定地看着他,在车水马龙的城市,仿佛已经驻足一万年之久。“浅汐,为什么不打招呼就走?”寒诺口带焦急的问着。我紧紧地抿紧双唇,不说一句话。寒诺的眼折射出霓虹七彩的光芒,那炫目的光芒里只有我的影子,在那一刻无比清晰。突然,他上前一步,将我纳入他火热的怀抱。他的下巴抵在我的肩膀上,呼出的温热气息占据了我的思考。“浅汐,不管在这之前你听到了什么,我只会说,我爱你,我相信自己的心,那么,你呢?”我退后一步,离开他的怀抱。“那么,我呢,我的心,你还看不透彻吗?曾经我让爱情走错路,遇见你,我觉得是美丽的意外,可是,在你的身边,我患得患失,这种感觉,你可以体会吗?大家都用肯定的眼神说你爱我,有多深爱,可你自己,从没坚定地告诉过我。我不知道你到底犹豫什么,还是有什么秘密是不能告诉我的,和我在一起,你眼里的困惑和挣扎,我不说,不是我不明白,只是我假装不明白,我怕你太累,我怕你太累……你有体会过吗?”说完,我蹲在地上哭了,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
余寒诺看着她的泪水,感觉心就像有很多虫子在噬咬,疼的没有一点声响。他上前一步,将她从地上拉起,强迫她看着他的眼睛。“浅汐,我爱你。此生的路途上有你,我已没有什么是不能失去,你明白吗?”然后轻轻俯下头,尽数吻去她脸上的泪水。他没有落泪,只是眼角处的湿润无时无刻不彰显着这种爱,这种深爱,这种被隐藏无法轻易诉说的爱。
有些爱,一旦出口,就要承受某些代价,或轻或重,或毁灭。而这些,我都可以一力承担,唯独你不可以,我宁愿你少爱我一点,也不要你的心疼,不要你的泪水,可是,我还是让你流泪了…。
沉浸在寒诺的温情中无法自拔,感觉到湿润濡湿了我的侧脸,那会是他的眼泪吗?如此滚谈却灼烫人心,而后紧紧地拥住他,让时间在这一刻静止。夜,突然也极尽绚烂,一如初见的那场烟火,照亮我和他的生命。
和寒诺沉默了良久,任凭风吹断所有悲伤记忆的来路,在微笑中和他道别。如果不是今天,我不知道我有多爱,爱到不希望在他的心里会有别的女生的一席之地。究竟什么时候开始,我也会变得自私起来,是爱情的力量吗?想起之间的美好,连头发在夜风中都轻颤起来,想起那些伤痛,记忆却开始模糊。那么终究,是爱情战胜了我们年轻的生命,还是这一场青春俘获了我们的爱情?
想到空无一人的家,心里不觉泛起一股寒凉。我就怀着莫名的哀楚去了妈妈所在的医院。医院的灯很是昏黄,折射出苍老的柔弱病态,走在寂寥的走廊,任凭暗淡的光影打在身上,呈现出瘦弱的灵魂。已不知有多久没有勇气踏入这个病房,我害怕看到妈妈憔悴的脸,那生命还如此年轻,上天却残忍的想将之画上句点。打开病房的门,脚步轻轻的走到床前,凝望着妈妈那张恬静安然的脸,泪水就滑了下来。仿佛察觉到我,妈妈拧开床头的灯,灯光一瞬间把我照亮,让我脸上的泪水无处可逃。我偏过脑袋,不让妈妈看到红红的眼睛。“小汐,你哭了?”妈妈撑起身子坐着,我赶紧给垫了个枕头在背后。“妈,没有,我就是好久没看你,想你了!”嘴角扬起一抹微笑,顺势将妈妈紧紧拥住。“妈,你会好的,等你好了,我要缠着你带我去游乐园,去滑雪场,我还要你带我去小时候的外婆桥。我要让你带着我把这么多年都没有玩过的好东西玩一遍,好不好?”妈妈的眼角一阵濡湿,夜色在房间蔓延,却了无寒意,有暖暖的回声响在流动的空气里,交错却唯美。
那一晚,我没有回家,和妈妈睡在一起。我小小的身躯依偎在妈妈的怀里,倍感温暖。妈妈的手臂抱紧我,呈现出最原始的保护姿态。我闻着妈妈身上散发的清香,鼻头阵阵酸涩。小时候,妈妈就这样抱着我睡觉,可自从妈妈走后,我就格外的怕冷,晚上睡觉总是一个人蜷缩在被子里,整夜整夜睁大眼睛清醒着。那种缺失的母爱,是用多少度暖风都代替不了的,它的温度可以将一个人的心冰冻到极点,亦可以让覆灭的心重新鲜活,这种力量犹如爱情,强大的姿态甚至可以逆天。
在医院的消毒水气味中清醒过来,刚抬起头,就看到妈妈含笑的双眸。爸爸已经买好了早餐,在房间里沉默的忙碌着。自从妈妈开始住院,爸爸就很少回家,他也在医院寻了个空床位,以便及时更好地照顾妈妈。
医院的早晨显得多少有点静谧,爸爸小心的将有点凉掉的牛奶放在微波炉里温热,然后取出,细心地插上吸管递到妈妈手上,动作毫不含糊却又满含宠溺。看着他们就感觉我自己身处在繁花漫天的春天里,其他一切的修饰都是多余。
妈妈由于心脏逐渐衰竭,吃饭很少,只喝了小袋牛奶和面包,难以掩饰脸上苍白。我也草草的吃饱肚子,帮爸爸收拾着。“悠落,今天阳光可能还不错,我们出去走走吧,说不定对恢复有所帮助。”爸爸低头对妈妈轻语道。妈妈微笑着点点头,和我们手牵着走出了房间。
医院的花园很大,还有一个不大不小的鱼塘,美丽可爱的鱼在水中自由的游动,尾巴曲成好看的形状。看着那些鱼,心里终是有些感伤,为何人,就不能如此简单的生活呢,偏偏要被世俗的情绪给牵绊?
每当看到爸爸憔悴疲惫的的面容和妈妈脸上泛起的心疼,我就有一种强烈恨起命运的错觉。
我知道,我从心里厌恨残酷的命运,这恨是龇牙咧嘴,是手持兵刃却无可奈何。却又时常感叹,在妈妈的身边,爸爸一直都在,未曾离开。而我,那么庆幸的,和寒诺彼此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