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季节的交替,有些人终于开始愿意回顾当初的岁月,只是在列车的每一个站台暂停处,仍然无法明白这究竟是路程的开始,还是路程的结束?
一个黑衣的男子,抬头遥望天际的高邈,心却被往日的仇怨填充的满满,仿佛只要想起就会疼痛,他想念自己的女儿,想念那个自己不爱却成为妻子的女人,更想那个穷尽其生都不曾得过的女人。因此他便愈加的憎恨命运,也憎恨那个夺了他爱的男人。即使多年前就知道他死了,死在那场他特意安排的坠机事故中,但是啊,这些还不够,那些他不曾尝过的苦,他会一一的回报给他的儿子,只为让他更痛。
他的沉思被他身后出现的人打断,迅速的收拾好情绪,冷冷的面对来人。只见来人细高的身影,干净的似乎纤尘不染,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你真的决定要用陌氏的力量来对付他吗?你这样做无疑是两败俱伤,上一辈的恩怨你何必还如此执着?”少年的眉头皱起,面带不满。黑衣男子漠然一笑,直直的盯着来人,似乎要把他看透。“瑾家少爷,难道你不想帮我吗?还是你准备放弃你想得到的?只要你肯合作,帮我把余氏逼上绝路,到时陌浅汐回到暮冰祁身边,你觉得苏樱然最后会和谁在一起呢,呵呵……”说完转身走进房间,唯留瑾殇一人站在空赤的云朵下。
我坐在教学楼的台阶上,风发出的声响让我的视线向远处延伸,同学们衣服的颜色亮成一朵云,我瞥见了头顶的天空,那是另一朵沉重的云。只是我能感觉到我思绪的闪躲,那是想要被刻意避开的刺和未知的险祸。
放学后,我收到了一张浅色的纸条,是我熟悉的字,约我在某个地点见面。没有多余的思考,我就悄悄甩开暗中保护的人,依言来到学校的后山。如果那个时候我知道这就是一个陷阱,那么我想我死都不会踏进那个地方,只是从来都没人给我机会后悔,就像我十九岁,再也回不到十九岁以前。
学校的后山是一大片未曾开垦的荒地,依稀种着些长势并不好的树木,安静的过分诡异。我不知道寒诺找我来这里是为什么,只是单纯的以为是一场别样的约会,等到日影西移,等到夜色浓重,然后是巨大的黑暗将我席卷,我沉沉陷入一种未知。
由于余寒诺已经是大三的学生,他并不需要每天往学校跑。他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认真地处理些事情,蓦然心里涌上一种强烈的不安,仿佛意识到什么,快速的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个号码。连续拨了几遍,都是“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那僵硬的话语。不带丝毫犹豫的,又拨了温叔的电话,在寂静的嘟声之后,总算接了电话。“温叔,快查查浅汐的去向,我总感觉有不好的预感,而且她的电话打不通。”余寒诺焦急的嘱咐着。“少爷,你先别急,浅汐或许在她妈妈那里,我现在就帮你查查”然后快速的挂了电话。
余寒诺焦躁的用手在眉头间来回摩挲,却难以让自己静下心来,然后抓起座椅上的外套,冲出了办公室。他知道,他不能等,不能坐以待毙,浅汐很可能是被敌人发现了行踪。而他却疏忽的没有陪在她身边。
这一晚,是昏沉而又清醒的,我独自静静的躺在残败破旧的仓库里,双腿蜷缩成一团,不冷的天气,却冻得我瑟瑟发抖。潮汐的幻听萦绕在我的四周,我看到寒诺从梦中走来,森然的气息充斥在周身,黑暗和黑暗,所有的黑暗谜一样的猜不透,只有夜风空余倦怠的零落的鸣唱,却都是散乱的珠子般,串不成一条,断断续续的,像是记忆突然空出来那么苍白的一段。我默不作声,又看着寒诺在梦中隐匿。
而此时的寒诺行走在黑暗中,宛如暗夜的王,他的双眼被浓浓的怒气充斥着,猩红而带有杀戮。温子恒跟在他的身后,试图拉住他却被他硬生生的甩开。最后狠下心来,他一个箭步向前,直直的截住了余寒诺的去路。“少爷,我们可以慢慢找,但是你不能再召集以前的势力了,你好不容易解散他们,漂白一切,难道要再一次陷进去吗?“他的话语坚定的不容许动摇。
余寒诺望着这个他敬畏如同父亲的人,心里的怒气渐渐平息,只是那种痛钻进四肢百骸,无法剔除。“我等的起,可是浅汐能等吗?在这一段时间里,哪怕是短暂的一秒,随时都有变故发生。你知道吗,她也是因为我才陷入危险中的,她当初明知不会全身而退,还是选择了帮我?而我呢,我甚至都不知道她在哪里,我又一次把她丢下了啊…”许是这种即将逝去的感觉太痛苦,几滴眼泪淬不及防的滑落,滚烫了年轻的心。温子恒看着眼前的少爷,心里也是阵阵不舍,然后打了个电话,带着少爷消失在夜色中。
隐隐约约的我仿佛听到了仓库外的嘈杂声,慌乱的爬起来,像更里处躲去。饥饿和长时间的失水让我的身体疲软无力,我踉跄着跌倒在地。就在我挣扎着站起时,仓库门打开,我看到了那一抹挺拔的身影,以及身后的温叔,眼里迅速升起喜悦。“寒诺,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我欢快的想扑入他的怀抱,却在清楚的看到站在我身前的人时,我静止不动了,一步都挪不开脚步。暮冰祁,怎么会是他,那么寒诺呢?我环顾一圈,都没有看到我想看到的人,而温叔只是安静的低下头,不说只言片语。
我被温叔带回了半山的余家,余妈妈还细心的让仆人给我做了清淡的饭菜让我压惊。我知道这一次我的莫名失踪肯定给大家带来了不少的麻烦,而寒诺的消失更是让我不安。放下碗筷,我抬起头看向余妈妈轻声问道:“阿姨,你能告诉我寒诺在哪里吗,我想他了!”轻轻的叹息一声,余妈妈抚着我的发丝“诺儿一切都好,他有点事去外地了,你别担心,他会很快回来的。”而我分明也听到了余妈妈的无奈和心疼。终是没有再说一句话来到院子里的花圃前,任风吹落我的眼泪。
园圃里的花开的极其盛大,有的已经慢慢凋零,就像青春逐步老死,温叔跟在我的身后,眼中尽是不安蛰伏。我回过头,扯起一抹不算好看的笑“温叔,余妈妈不肯告诉我,你告诉我好不好,寒诺到底怎么了?”越说眼泪掉的越是汹涌。“浅汐,我告诉你,那你答应我别伤心难过,也不要有所愧疚,少爷是不希望看到你眼泪的,即使是为他而流。”我听了,赶忙止住了哭泣,用手胡乱在脸上抹一通。
“那天放学你没有回来,少爷心里不安,然后找到你妈妈医院,问过小念,他们都没有见到你,少爷就心知你可能遇到危险了,他又觉得警察的搜捕过于缓慢,所以他把以前解散的黑势力重新召集起来,就是为了尽快找到你。后来,他知道了你所在的地方让我和暮冰祁去找你,把你带回来。”温叔说着说着竟也哽咽起来。“那找到我了,寒诺人呢?”我急急的问道。
看了看园圃的花在风中颤动,仿佛一颗摇摆的心。“不知是谁,应该就是敌人吧,向警方举报说少爷非法涉黑,而且在找你的过程中涉嫌私闯民宅,好在那帮兄弟速度快,没在警察手里落下,只是少爷自己一并承担了责任,现在拘禁三个月。不过你放心,这几天少爷不能离开警局,过两天,少爷是可以回来的,只是仍需要在警察的监视下活动。”似是一种安慰,却仍让我感到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