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在沿海的高速公路上疾驰,像是要碾碎所有的凄凉。余寒诺专注的开着车,他的侧脸如此完美,双眸是深不见底的一片汪洋。看着窗外的风景渐渐隐去,便如同所有的哀怨和忧愁,在带走上个世纪的容颜时,被随波逐流的时间捎带走。
电话响了,打开一看,是小念,刚按下接听,她的声音边飘了过来,也难怪,刚才离开的那么匆忙,都来不及对她说些什么。”浅汐,你不是吧。怎么一看到他,就夹着尾巴逃走了呢”声音震得耳膜微疼,我把电话放在离耳朵远一点的地方。“要不,我能怎样,站在那儿,让他那无比温馨的场面电一电,最后再来一个溃不成军的退场,我做不到,浅汐再怎样,都只不过是一个鸵鸟。”电话那端随即传来一阵笑声,我也跟着牵动嘴角不由的泛起一抹微笑,全然不顾余寒诺的表情。小念就是这样,无论什么时候,都能轻易的挑起我陌生的快乐。
“不过,像你那样,甘心情愿的被一个陌生人带走,小心别人以为你们私奔哦”说完,电话就断了线。
“私奔”重复着,我的脸早已一片微红,在我想着如何恢复表情的时候车子一个颤动,余寒诺忙收了收心神,将注意力从我身上拉回去。是的,他需要专心开车,要不出故障了,岂不是得不偿失?
余寒诺的双眸坚定的看着前方,心早已流离失所。他看到她微笑,笑容仿若是透明的,摈弃了所有的阴霾,有着薄薄的温暖,这样的她浅薄的笑靥,在她不知名的空间,化作他生命的一路纷繁,绽放在身上某个最柔软的地方,还要略显绯红的脸颊,像一颗饱满剔透的番茄,真的好想,咬上一口,只是不知若付诸行动,会有怎样的结果,余寒诺赶忙甩了甩头,将这个想法扼杀在了脑中。终于,车子在一幢雅致的临海别墅前停下。
等了半天,没有任何动静,余寒诺转过头只见她闭着双眸竟然睡着了。窗外斑驳的阳光细碎的映在她脸上,似一打打淡雅的花纹,长而浓密的睫毛覆在眼上,遮住了半世离愁。他慢慢的靠近她,潜意识觉得要发生什么。他没有喊过她的名字,仿佛她的名字就是一个咒语。她的心里著有别人他怕他喊了就会被蛊惑。要知道,有时爱比不爱还要艰难,他怕自己深陷可是殊不知,即使不下咒语,他也早已慢慢痴迷。痴迷的让他放下一切都在所不惜。
梦中,是一个花朵蔓延的国度,一只蓝色的蝶轻轻的哭泣,它跌进了一个网中,用尽全部的力量都逃不出来,我挣扎着醒过来,一张脸部的特写紧紧贴在了我的鼻翼,眼睛瞬间睁得很大,似是看到了彗星穿过地球的尾巴,无关痛痒,却在瞳孔里映上了一盏沧离,几朵桃花。
仿佛察觉到气氛不对,余寒诺赶忙让身体后仰45度,将手伸展到我的面前。“干嘛”我反射性的向后退,摸样像是捍卫祖国雷打不动的碉堡。“下车啊,难不成你要让我抱你才肯下来吗?”嘴角升腾起戏谑的笑,眼里尽是宠溺,不安的潜伏。
我没有搭上他得手,而是径直下了车。海滨的空气清新自然,可以淡化一个人所有的悲伤的记忆,房子是天蓝色。我喜欢这样掩在海边树林中的建筑,喜欢它的潮湿,还有散发出的神秘气息,喜欢它青色的石阶和残败的美丽。对我来说,它至今都是一个完整的概念,是我寻求的一个和平的避风港。曾经就像住在一幢房子里面朝大海,逃离一切。可是,背负着这样的命运怎么逃呢,逃得越远,苦的不就越多吗?
余寒诺站在海边,远处的涛声隐隐作疼。他不忍看她忧郁,看她只为暮冰祁瘦瘦的醒着,在她深深淡淡的眼波里,他却甘愿失去年龄,将自己长久的搁浅。他想告诉她,他的爱,可是他怕得到的结果是海市蜃楼,击碎他的幻想,又徒增她的心殇。
或许,她真的是他的劫,而他,宁愿在她的劫中万劫不复。
我信步走到余寒诺的身边,张开双臂紧紧地拥抱天空真实的蔚蓝,拥抱沉沉的孤独感,是谁说,孤独从来都是超越者的传说。海风从我指尖溜走,像是走失的爱情,它任意的搜刮我身体的每寸肌肤,一次一次,毫无倦意的将我推向未知的流域。
余寒诺安静的伫立着,海风零散了他亚麻色的发丝。倨傲的容颜并没有因此而打折,他完美的像是远古时代的神话。就算我再不忍打扰他,可我无法不顾及生理上的需求。“我肚子饿了”,我踮起脚尖伏在他的耳边如是说,声音很轻很轻“什么”不知是没听清,还是根本没听到,我决定不委屈我的肚子“我说,我肚子饿了,既然你把我带走,就应该帮我弄吃的。”余寒诺总算是听清了我的话,他只是缓缓的一个转身,不经意就将我的手圈进她的手里,这一次,我没有违逆他。
来到房内,余寒诺打开冰箱,取出来番茄青椒等食材,就一股脑儿钻进了厨房。不一会儿,我就闻到了食物的芳香。余寒诺端着两碗番茄面放在桌上,我却迟迟不肯动筷。
“怎么,你不是饿了吗?还是你怕我在饭菜里下毒”余寒诺一脸疑惑的问道。
“额,我听说你回来还不到一天吧?”我有些犹豫不决的说着。
余寒诺一脸欣悦的心情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哦,你还关心这个啊”可是下一秒他的表情随着我接下来说的话僵在了脸上,随即掉进了热气腾腾的碗里。
“其实,我想问,你离开了那么久,你的这些食材有没有过期?”我一脸无辜,做了缴械投降的姿势。
余寒诺一脸盎然的凝视着她,原来是担心这个,在他回来前,她就通知李阿姨帮她把屋子打扫一番,还添了新鲜的果蔬在冰箱。想到这儿,一抹促狭逗弄的蕴意闪现在眼角。
“那,你不吃的话,我可就一人吃两碗哦”眼看着他把另一碗饭笼到了自己面前,心想,便宜哪能让他一个人占啊!“不行,我也要吃”,说完我不甘示弱的拉过碗来,卷起一道面,狠狠地咬上一口。
可是咬着咬着,面被咬疼了,我的泪也滑落下来。余寒诺忙停下筷子,不知所措的看着我。“余寒诺,你说番茄是什么”,我泪眼蒙笼的看着他。“当然是西红柿啊”,接收到讯息,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小时候,妈妈说,番茄是让人可以快乐的食物,所以,在她走后,我就努力不停地吃番茄,希望可以获得妈妈所说的快乐,可是为什么,它又让人想落泪,让我觉得,每一次的幸福都离我很遥远,这样的浅汐,是不是真的狠懦弱。
余寒诺沉默的没有说话,他的心像扎在荆棘上,一阵阵刺痛。
于是,安排她长在他心脏的位置,自从有了她,他已不再远行,因为此行的终点已站着她,这之后,没有什么不能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