皲裂梦,皲裂爱,我们还能剩些什么,单薄的衣衫开始抵挡不住秋日的微凉,在决定不回头的那刻,我听到了身后健稳有力脚步声。随之,温热的呼吸覆盖上来,以及他拉住我手臂时掌心灼热的温度。“浅汐,别走”低沉的声线,单弱的嗓音,却将我内心坚固的堡垒瞬间摧毁。我定定的站立着,如风中一朵僵硬的花。沉默在沉默,我在茫然,谁又在执着。
似乎总有些时候,我爱留下泪水,我一直记得爸爸说我是坚强的孩子,可是寒诺啊,你给了我太多任性的机会,也给了我太多的幸福,而眼泪,不曾让我觉得苦涩,却比蜜甜,那些都是证明彼此爱的痕迹。这一次,我相信我没有哭,可是,当我仰着头时,却有湿湿的液体顺着眼角辗转到耳朵,躲藏在耳蜗里,不肯被人再轻易窥探到。
“浅汐,如果爱,这些横亘在我们面前的危机困难统统不算什么,我想珍惜的,从来都只有你。”寒诺轻柔的拂去眼际残留的痕迹,细密咸湿的吻落在我的眉梢眼角。我僵硬的站着,慢慢的伸出手来紧紧的拥住了他,像是拥住了生命中的不能失去。
“寒诺,你到底爱我什么呢?”头埋在他的怀里,我弱弱的问道。紧了紧拥住我的手,“我自己都不知道啊,只是唯一可以确定的,真心爱你,却不止于你的泪水。”等了好久,却不见怀中人有任何的回应,再低头看时,她已然闭目浅眠。余寒诺无语的笑笑,在她脸颊印下一吻,腾空将她抱起,大步流星的朝着车上走去。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竟然发现自己是在余家里,赶快爬起床,不出意料的看到了楼下喝茶的寒诺,温叔也站在身旁,似乎听到少爷的吩咐,满意的在边上直点头。缓步下楼,我对着温叔报以一笑,温叔和蔼的面容,在整个早晨显得格外鲜亮。想起了爸爸的事情,我张口欲言,“寒诺,我爸爸他…”放下茶杯走到我面前,一股茶香瞬间弥散在周边,给人带来不小的悸动。“浅汐,你想说什么,我都知道,相信我,不久后,肇事真相就会大白。”我坚定地点点头,却不知道更大的危机正一点点的向我靠近,未知的凶险不安的蛰伏。
都说学校是个圣洁单纯的地方,却有着更让人觉得难堪的暗箭。听着同学的议论声,我知道陌家肯定是首当其冲的。遇见阑颜,也完全是我意料之外的事情。她的额头上似乎还有什么伤口,用纱布包扎着,即使这样,除却脸上的疤痕,整个人依然好看。“怎么,你都不用去看看你爸爸吗?”讥诮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我已经开始免疫了。“哦,我明白了,你是想看没有机会吧,涉嫌谋杀的人哦,管的可是很严的…不过呢,你可以去找寒诺啊,他一定可以帮你实现的,哈哈!”再也忍受不了和她呼吸同一片的空气,我垂下眼睑绕道走了过去,留下她一个人在原地跳脚。
坐回教室上课,耳边却不时缠绕着阑颜说的那句话,是啊,我有很久没看到爸爸了,不知道他过的好不,心里胡思乱想着,连老师讲了什么都没有听进去。索性掏出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我想看看爸爸,你可以帮帮我吗?收件人定在寒诺的名字上,犹豫再三,还是发送了出去。等了好久,没有等到回信,课也不想听了,直接就趴在桌上开始昏昏欲睡。等再掏出手机,看到亮起的屏幕心里不由一喜,却在看到简单的不行两字后,心情彻底沉到了谷底。
余寒诺是在刚走出学校的时候收到了短信,彼时的他,已没有什么课需要上,明明是条简单的短信,他却思考了很久都给不出答案。其实,他是去看过陌泊桑的,那时他就站在铁窗之外,看着他苍老的脸,瘦下去的颧骨,竟有着不忍心。如今,浅汐想要去看爸爸,可是如果当真她看到那样饱受折磨的爸爸,她会有多不开心啊,会有多难过?相信过不了多久,他就可以还原当时现场真相了,到时,浅汐就还是那个快乐无忧的她。想到这里,寒诺不再犹豫,选择了这个自以为为她好的方式,殊不知,正是如此,他们的距离开始渐行渐远,延伸为无法被弥补的沟壑。
夜深,本应该是万籁俱静的时候,却有着一桩阴谋在进行,一个女子,一身黑衣,一个帽子遮去了大半脸颊,身边的几个男子马首是瞻,唯唯诺诺的点头,待男子散尽,那名女子眼里闪过森然的寒意,一条疤痕便显得格外狰狞恐怖,冷冷笑出了声。如果这一切要怪,就怪他吧,如果不是发现他去了废弃的车场试图想查出什么,她又怎么会被逼到绝路的?不过还好她早已毁了那辆车,找了一辆看起来相似的代替,任他怎么想,也不会知道吧?而她,想得到的,只有他,如果得不到,那就毁去他所有幸福的可能。这就是她所认为的爱。
也就是这个看似平静的夜晚,一场蓄意谋杀上演了。深陷监狱的陌泊桑倚在窗边有光亮的地方,看着家的方向,却被高墙阻断,直到身前出现了几道陌生的人影。他刚抬起的头,被一拳打偏,而后一只细小的条状物抵在脖颈上的动脉血管。他想挣扎,可是被禁锢的太紧,根本使不上一丁点力气,手摸上抵在脖颈的物体,根据形状依稀可以判定是一支牙刷。被磨得锋利的牙刷抵在肌肤上,一动就是一阵刺痛。那几道人影眼看着他不停挣扎,索性心一横,手上猛然使力,锋利的牙刷一端带着一声钝响深深没入了皮肉,直到身下的人再没有一丝动静,他们慌乱的逃离这个黑暗的地方。
“啊,”一栋简单陈旧的房子里蓦然响起一声惊呼,陌辛荛从床上坐起来,冷汗侵湿了额头,他的心里莫名的不安,这种强烈的恐慌感好多年不曾有过了,犹记得多年前,他被送走秘密抚养,哥哥为挽留他从阳台失足掉下来时,他就陷入过这样的梦魇里无法自拔。这一刻,他突然分不清楚自己的真实情感了,他不是一直都恨这个比他优秀的哥哥吗?恨他从小到大顶着光环,而他只能活在他的影子里,恨他和朋友设计,将他最爱的人送到别人面前。可是一想到如果他出什么事,他就禁不住担心,因为他想,就算他出事,也只能是在他的手里,而不是假借别人之手。摇了摇头,他一遍遍的说服自己,他那么强大的人,怎么会有意外,即使在监狱里,也应该会有人为他打点好一切吧?随即将整个人闷进被子里,却再难以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