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门外,贾玲看到贺飞拿着她的包忧心忡忡的抽烟,看到贾玲一脸煞白的跑出来,他显得有些惊慌,忙问:“这么快就出来?”她上前扶住贾玲胳膊,“来,先坐下来歇会儿。”
贾玲狠狠的甩开贺飞:“你不是说要带我来做胎检的吗?怎么又进了人流这儿了?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贾玲你听我说,我们……”
贾玲没有给贺飞讲下去的机会,她从贺飞手里夺过自己的包劈头盖脸的打了过去,一边打一边哭一边骂:“臭流氓,骗子,亏你想的出来,老娘跟了你真是瞎了眼。”
医生听到外面一阵乱吵,不耐烦的从手术室出来大声呵斥:“这里是医院,你们都小声点儿,手术到底还做不做了。”
“我做你妈个屄。”
贾玲像个母兽一样歇斯底里的冲着医生狂吼,体内散发出的悲愤与医院福尔马林的味道混杂在一起,让人压抑的有些窒息,模糊的泪眼中她冲贺飞狠狠的瞪了一眼,然后头也不会的朝着电梯跑去,只可怜那无辜的医生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撞到了贾玲的枪口上,贺飞点头哈腰的赔了个不是紧追贾玲其后,走廊两边的房间纷纷探出无数个陌生的脑袋,手术室门口,刚刚回过神来的医生发出义愤填膺的抱怨:“现在的姑娘,有脸插足,却还要跟个烈女似的。”
贺飞追到电梯口的时候还是慢了半拍,从电梯门渐渐闭合的缝隙中,她只看到贾玲伤心欲绝的泪眼,情急之下,他毫不犹豫的冲着楼梯跑了下去。
对于贾玲,她向来都在时刻准备状态,可是贺飞呢?自从贾玲怀了他的种之后,他就一直处在那种无穷无尽的忐忑状态,特别是在贾玲跟他提出结婚这件事之后,他浑身就好像被一根无形的绳索捆绑住了一样不自在,就连睡觉翻身这样简单动作都会让他有种掉入万丈深渊的恐惧,他害怕结婚之后就会失去自由,害怕会失去他热爱的音乐,害怕整天为了柴米油盐酱醋茶忙碌奔波的蚂蚁似的生活,他甚至会想到婴儿半夜啼哭时那种让人发疯的声音,如果一切顺其自然,他就会在贾玲严厉的调教下由一个潇洒的音乐人蜕变成一个超级奶爸,这一点毫无疑问。从此,他手中的碟片也会被尿片所取代,但事实上,他完全没有做好当父亲的准备,而当这个荒唐的事实响当当的摆在他的面前时,他心里就开始酝酿着一个残忍的阴谋——借刀杀人,没错,就是在那种充满白色恐怖的医院,让那些道貌岸然的医生用他们冰冷的手术刀结束他亲骨肉的生命,然后随便他们把这个无辜的生命抛尸野外,或者去喂狗,而雇佣这个杀手的代价只需要几百元人民币就足够了,或许医生也并没有错,他们只是一个善良的刽子手。
贾玲为自己的愚蠢懊悔不已,这样龌蹉的第一次也真是头一次,她险些糊里糊涂的断送掉了自己的亲骨肉,而这个始作俑者的竟是自己的男友,孩子的爸爸,还好他并没有得逞,气喘吁吁的追到楼下,惶恐的如同一个怀揣着赃物的盗贼一般,而换来的却只是贾玲的一记耳光。
晚上贺飞也没去酒吧上班,现在的他哪还有心情去上班,他只想能有一位高人为他指点迷津,能告诉他现在该怎么办?所以,他跑到了卫明磊家,尽管卫明磊并不是他所期待的那位高人,但作为同生但不一定共死的兄弟,眼下无颜面对贾玲的贺飞也只能到他家苟且偷生。
按照惯例,在贺飞说出自己的女朋友怀孕的时候,他首先还是送上一句自己的祝福:“恭喜你兄弟,你又一次做爸爸了。”然后就会装模作样的取出两罐啤酒为他庆贺,但从贺飞忧心忡忡的样子来看,卫明磊这次的祝福显然有些不合时宜,甚至还有点落井下石的嫌疑,假惺惺的上前扶起贺飞的下巴,看着他脸上被贾玲扇出的红印,啧啧有声的赞许道:“嗯,此人果然内力深厚,好秀气的掌法。”
“行了行了,一边呆着去。”贺飞不耐烦的打开卫明磊的手臂,“没完了你还!”
“活该,作吧你就。”
贺飞本想跟卫明磊这里讨点安慰,但卫明磊的话很明显没有助纣为虐的意思,贺飞不耐烦的看着他:“你先别忙着教训我,倒是帮我想想该怎么办呀?”
“你啊,以前风流成性,浪荡不羁,终于认真了一次就折人家手里了,这就叫天意,没办法,认命吧兄弟。”卫明磊说着满不在乎的打开一罐啤酒。
“认命?”贺飞讶异的看着卫明磊,“怎么认命?跟贾玲结婚?别开玩笑了,你知道结婚意味着什么吗?柴米油盐酱醋茶,整天就只能为了这些东西而奋斗,我们还得勒紧裤腰带的买房子,养孩子,我得每天拼命赚够孩子的奶粉钱,而且还必须是国外的奶粉,你知道的,国产奶粉是会喝死人的,到那时候我的理想,我的音乐就只能通通的跟着婚姻带进坟墓作为陪葬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