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帮人跟着忙乱,师哥一旁歇脚,总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得有进程,不然,粮食吃完之后,还用什么发放?
我扇子一掏,右手持扇柄轻轻敲打着左手手背,一袭黑夜行衣,就差个面罩了,拿个扇子,怎么说怎么不像一个什么达官贵人,富家少爷啊什么的。不过,还是应该有点气势和派头的。
“师哥,你来一下。”我小声呼了一声,师哥耳朵倒也好,看了我一眼,我挥挥手。
“怎么了。”师哥右手拿着烟袋锅,左手摩擦着,也是装着逍遥一点。
“这儿的摊儿就交给你了,没什么难的,该干的我已经都分配下去了,你就在这儿呆着,我若一天不回来,你也就别找了,命寂凌出城带两千锦衣卫,三千御林军进城。”我这么一说,师哥便知道,我这是抱着必被抓的心态去的。
师哥的目光中突然一惊,然后又换换落下镇定许多。轻轻一点头,“行。保重,别因为计划伤到自己。”师哥拍了拍我的肩膀,我也只是点了点头。“放心,我不会让他们抓到,我说的只是意外。”
“嘿!”师哥一下精神了,“好小子,糊弄我啊。浪费我感情。”
我一阵汗颜,“我只是说我如果一天没回来你怎么办而已。”我扇子一出,胸前一放,看了看师哥装着一丝不苟,“怎么样?”
“像。”师哥笑了笑,“行,摊子交给我了,你去吧。”
我出门一看,一趟胡同,除了把邻居家家门让了出来,剩下的都是流民,都无下脚之地,流民中,老幼皆有。衣不遮体的样子,满面风霜,都快无以言表。一个个的脸上又多了几分精神,眼神中多了几分盼望。
我猛地回过神,摇摇扇子,甭看了,该看的都看过了,该想的也都想过了,现在就该办事儿了。
这条胡同本来不长,但是,总觉得这条胡同蕴含着什么。蕴含着人间辛苦,人间艰辛。人世渺渺无所望,另世何世人无知。
可算是走出了胡同,正街一望,人倒也不少,为何无人资助这些流民?罢了,不想了,先找人打听打听再说。
天气真好,稍稍有点热,又是两撮小风儿,路边虽然光秃秃的,但是还算好,往知府衙门走,见对着知府衙门,有一间较大的,药铺?呵,管他呢,不是青楼就行。我就能打听着。赫大的牌匾上用行体刻着三个大字,“回春堂”绿底黑字,稍稍柔和。
门大敞四开着,我站下面看了看牌匾,笑了笑,右手持扇指了指,“好个回春堂,为何回不了天下之春?”里面的老板出来了,是个干巴瘦留着一撮长白胡子的小老头。脸上有点褶皱,凹下的双眼像是看得透世间之事。
“这位爷,您是买药?还是开方子?我们这儿都能。”老者一抱拳,迈出门槛。
我笑了笑,摇摇头,那笑容类似于苦笑,“老爷子,我想打听点儿事儿。”
“那您请进。”老者一撇手,先进了屋。
一进屋,迎来的就是中药的香气,其实,中药本来自己的味儿是香的,但是,多少种药混合到一起熬,就串了味儿,所以不好闻。天下事儿也是,一件事容易滤清,多少种就未必了。
我找了个位置一坐,静听外面的喧嚣叫卖声。
老者从后面端来两碗儿茶,还算是高档的了,——我对茶没有什么要求。
老者茶碗儿一放,坐在我旁边的椅子上,“您要打听什么事儿?”
“我想打听打听,这知府,是什么人啊?为何不让农民播种,欺压人民?”我直接点题。
老者的眼神瞬间紧张了,又换换放下,“您哪,就别打听了,还有,您进门时说的那句,千万别让别人听到,有报国之心是好的,但是报国之心可不是在这儿逞能的。谁也管不了这事儿。”老者也只是摇摇头,“除非皇上能亲眼看到,可惜,不能啊。”老者一声长叹,又不知葬送多少度春秋无奈。
“老爷子,这么说,未必有点沮丧了吧?为什么说皇上看不到呢?没有皇上还有别人呢。”子民的心中难道说,对生活已经没有什么期盼了吗?
老者看了我一眼,“爷儿你说钦差?拉倒吧,也只是只听不问不看,睁眼瞎而已罢了。”
我再次蔑视的一笑,“还有呢。”笑容十分的可怕。
“你指斩圣?呵。”老者稍稍一呵,“他们也只是摆设而已。”
“要是斩圣看到了呢?”我欣然的一笑,坦然许多,但是,这种坦然,估计在老爷子看来,比我邪笑都要可怕吧?
老者一抬头,望了我一眼,突然一愣。
我摇摇头,“老爷子您别误会,我只是想问问这城中的情况和哪个知府的事儿,别误会,我刚才所谈,呵,您会认为是真的吗?”再次隐瞒一下。
老者也只是一笑,“当然不会。”脸上我看出,——他心里多了几分的顾虑。
“您京城来的?”老者问道。心中定是有数了。
“对。进城本想逍遥一把,开个小买卖什么的,结果,碰上个这样的事儿。”我转瞬一想,“老爷子,您怎么知道我是京城来的?”
老者大笑两声,“您啊,小瞧老夫喽!老夫这么大的年岁,还听不出个口音吗?哈哈哈。”
我扇子一展,“哈哈,老爷子有才啊,这都能听得出,那我问问老爷子,您可知道京城人,说话什么样儿?”
老者撇撇嘴,“这还能难倒老头子我?京城人,一,说话儿字韵尾,二,不说你,说您。老头子我总结的对不对?”
“对!对!对!老爷子您说的太对了!”先套套近乎再说。——我附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