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杨扬把所有的事情理清，她就发现实际上也不需要自己去理清。姚子炫似乎已经把她的行程预先安排了。当天晚上的演唱会票是助理直接送到姚子炫的办公室里来的，自然是只有两张，连叶姚都直接忽略掉了，只请杨扬一同去看。
杨扬休息了这许久，原本还想着是时候回家换一套衣服顺带梳洗一下了。穿着套装在沙发上躺了一夜，衬衫早已经被压得皱巴巴的。再看看自己一直穿着的那一对高跟鞋，杨扬觉得自己实在没有勇气再把脚丫给塞进去了。没想到第一次见到姚子炫就是这么个落魄的模样，她还真是有些不好意思。
没想到才想到要回去，助理就已经顺带着送票把东西都送到她面前了，诧异地看到顺便一起送来的干净的衣服，和休闲的帆布鞋，杨扬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朝姚子炫望去。指了指那一袋子衣服，小声问道：“这些专程带给我的？”
助理小姐摹地有些偷笑地点点头，朝姚子炫方向努努嘴，只是一个小小的瞬间，杨扬便已经明了。姚子炫做事总是如此，细致体贴，但从来不张扬什么。杨扬看了看衣服，正是今年流行的森女款，都好是宽松休闲的款式，棉料触手柔和，轻松不累赘，这倒是让已经对职业套装过敏的杨扬感到倍加难得。但当她看到一起带来的帆布鞋时，杨扬先是诧异地一愣，目光有些不好意思地从自己红肿的脚上滑过，姚子炫他怕是已经注意到了，只是一直没有点破。
杨扬叹了口气，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他还是这样的体贴入微。
演唱会晚上八点才开始，换下的衣服被助手拿走，说是干洗后再送回来。杨扬眼瞧着姚子炫这一天都是呆在办公室里，一切用品都是由助理送进来，期间他简单地处理了几件要事，大多数时间都是一边打电话一边看着电脑里的文件。连中午的用餐都是和杨扬一起在办公室里头用了些清淡的膳食。
助理小姐很细心，早就得到姚子炫指示要好好地款待这位杨小姐，送来的午餐都是特地着大厨精心烹饪，打车远送过来的。姚子炫本不是注重饮食的人，他一向习惯了在国外的简单快餐，经常是一边啃着三明治一边和各部门的人员讨论问题，难得如今日一样一日都待在办公室。若不是想着能挤出一点时间和杨扬一起，自然不会常待在一个地方这么久。
“姚子炫，我可是问你一个问题吗？”杨扬惊讶姚子炫的助理就跟高级保姆一样，把她需要的东西通通都备齐了。就连她想打个电话回家，助理也指示她出门转角有个小小的单间，这样也不会打扰到姚子炫工作。备齐的衣服也是几种款式和码数，保证她总有一件是合适的。顺便也把她工作需要的一些文件也快递了过来，说明是郑经理已经安排好的。最厉害的还是这位助理小姐来去如忍者一般，默默地将一切安排就默默地闪人，办事速率之高，闪人速度之快，令杨扬咂舌。
若说能有哪家公司的助理能做到如此，怕也只有姚子炫有这本事了。杨扬忍不住一挑眉，趁着助理不在继而揶揄道：“难道总经理不需要回办公室去办公么？我倒是看到你的助理挺忙碌的。”
姚子炫原本看着报表的脸从笔记本电脑中转移开来，面对杨扬伸出惊叹的大拇指，对着自己面前一桌子的物事，一副快要憋笑出声的样子。他倒是风轻云淡地不置可否状，道：“也难为她能想得出那么多，你若是想看看我的助理能厉害到什么程度，倒不如考验一下她的老板，说不定还比助理有意思多了。”
杨扬摇摇头，表示不赞同：“她老板从小就是我学习的偶像，非正常人类的存在，如今更是望尘莫及，考验她老板等于自取不堪，何必呢？”
“我什么时候还成了你的偶像，以前怎么不晓得？”姚子炫哭笑不得，但他甚是满意这种称赞，点点头，很是欢喜道：“不过在下可以继续充当这个偶像的，承蒙不弃。”
“还学会了自恋了，看来国外的生活真的是……很精彩！”杨扬顿了顿，没好意思跨过界去。
“精彩是有的，回来也是值得的。”姚子炫定定地看着杨扬，仿佛要把这番话说给自己听。“只有回来了，才能碰到你，不是吗？”
他的笑温暖且舒朗，微微眯起的眼角是熟悉的笑意，小时候的姚子炫很是斯文，笑起来也是微不露齿，以后更是吝啬于展颜。但对着杨扬，那种没有顾忌和挂碍。对于他今日的成就和转变杨扬虽有些惊讶，但也能猜到这过程不会轻松，她看得出姚子炫的日子过得很充实，即使忙碌但总归是他所享受的生活。也许只有这样的他才能体现出他的才华。虽然曾想过有许多许多的可能性，对自己的未来，也有别人的未来。姚子炫、谭宝贝他们或许现在都在不同的城市里，过得属于自己的生活，他们的世界，她无心驻足，也不忍打扰。或许，和姚子炫的见面只是一个意外，她应当再也回不到他们的世界里了。
杨扬站起身来，走到窗前，硕大的落地玻璃外头是熙熙攘攘的繁华，歪着脑袋看着外头的世界。傍晚的昏黄落在她瘦弱的肩膀上，淡薄且忧伤。她喜欢偎依着这种隔绝于一玻璃之外的美景，宽阔壮丽却又感觉离自己很远。
“其实，若是没有遇见我，你们或许会过得更轻松一些。”杨扬的声音低沉，婉转低到几乎只有她能听到的程度。
姚子炫没有听清，追问道：“你说什么？”
杨扬原本冷凝在唇边的笑意再次恢复过来，她淡淡地笑了笑，摇摇头，道：“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挺开心挺难得的。”
两人相视一笑，看似一笑之间已然将过往的种种忘记，但在彼此的心里头，有一处，永远是无法抹去的伤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