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呢?”杨扬正听得认真,发现兔子忽然打住,疑惑地问道:“去年暑假怎么了?”
兔子故意耍帅,抬起下巴说道:“哥我享受的不是啥啥嘛!来住的人多了呗,姑妈的生意别提多好,给我的零花钱也丰厚了。”兔子突然凑近杨扬,乐呵呵道:“我特地跟这里的一个做烟花的师傅打了一个假期的暑期工,他送了好多的烟花给我,今年我再上他拿去要一点,晚上咱们放烟花去。”
“在海边放烟花?”杨扬只记得在大广场上看过烟花,在海边看烟花还是第一次呢。她很是兴奋地猛一点头:“好啊,我还没试过在海边看烟花呢,我跟你一块儿放。”
早就预料到杨扬的欣喜劲头,兔子甚是满意自己的注意,他将最后一块西瓜塞进嘴里,鼓鼓囊囊的嘴巴里含糊不清道:“等我去搬烟花回来,你去帮姑妈忙吧。”然后擦一把嘴,摸了摸歪在窗边惬意休息的小白,又是风风火火地出去了。
杨扬颇为佩服兔子说风就是雨的性子,干啥事都是想到就立即去做,绝对的行动派。她咬下一口西瓜,清甜入心底,转过头来,看着海天一色的美景,心情说不出的疏朗。
她好玩地切了一小块西瓜给小白,小白舔了舔,大抵是味道还不讨厌,便小资情怀地乖巧地舔食起来。跟它原来的主人一样,怕热爱吃凉食的习性完全是一个样。杨扬摸着小白软顺的毛发,跟它一起甜甜地吃着西瓜,西瓜的香甜和海风里的咸咸味道混在一块,当真是夏天的味道。
海上的月亮比别处爬得格外勤奋,圆盘子大的脸在漆黑的夜幕中显得有趣得很,仿佛一大大的眼睛看着这神奇的大地。海水扑打沙地的声音有规律地作响,脚丫子走在湿湿的沙地上,留下一个个小爪子印记。假期的海边,夜晚总是不宁静的,游人、孩子和宠物在月色下散步、奔跑,享受着自由和肆意的时光。
兔子小心翼翼地牵着被蒙住了眼睛的杨扬,一步一步地走向海边。杨扬不耐烦这么慢悠悠的走法,直腹诽道:“有什么神神秘秘的,还要多久才到呀?我怎么觉得走了很久了。”
“很快了,很快了。”兔子笑得贼兮兮的,掩盖不住眼里的笑意,恨不得自己替杨扬走快一点,他特地准备了很久的东西,就想着给杨扬一个惊喜。
“好了,到了。”兔子看了看周围,四下一片寂静,他们已然走到了无人区域的沙滩上,除了海风鼓动和海水潮起潮落的声音,似乎再无旁人。
覆盖在眼上的布条松开了来,杨扬好奇地四下看了看,除了远处的眺望台的桔黄色探照灯,四下静听海水刷拉拉的声响。一种莫名的安静流淌,仿佛能够听到心里头的那一份静谧。她忍不住微微闭上了眼睛,再次感受海水拍打着沙滩,后又潮退下去的动感。闲闲的海水味道肆意地爬上了发梢、眉角,会心一笑,抖落在肩上,如同新晒的盐。
她的目光转向贼笑着走远了去的兔子,瞧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什么,变魔术似的点燃了地上的一处。继而一簇火光冒起,接连着一圈燃烧过去,一个个烟花骤然怒放在半空中。粉色的、橘红的、青蓝的,有的如炫动的蛇,有的又似攀爬的小精灵,一个个爬上了天幕上,绽放开来,留下一大朵一大朵绝美的花火。地上燃烧起的烟花,有序地一个个弹跳着,雀跃地往外头冒出神气的光束,再次怒放,升华。在地上连接成一个巨大的“心”型,每一下烟花的跳起,好似心跳也跳动了一拍。
杨扬好不激动地笑着看着天幕,看着那如同蔚蓝绸缎的广幕下,每一次的绚烂都留下奇异的踪迹。她接过兔子递过来的小烟花,好玩地画着圈圈,和天上的大烟花一起描绘着天幕的痕迹。兔子准备的烟花很多,拉着杨扬一下子跳进了大大的心型里,一时间,烟花在身体四周一一绽放,蓬勃地跳跃。
“你看头顶上!”兔子拉着杨扬,手指一指,被周围烟花的火光唬得要跳起来的杨扬,从兔子的手指头处看向最远处,在她这个角度看正好。所有上升的烟花汇聚在头上,绽放出一个巨大的烟花,随着细细碎碎的小火花落下,犹如一场精彩纷呈的戏走到了高潮时段。
“好美啊!”杨扬不禁感叹,这是她此生见过的最美的烟花夜晚,当手中的点点火光湮灭之时,她在站在原处定定地看着。似乎手里握着的不是烧完的烟花,而是一个绝美的梦境,美得如此不真实。脚下的巨大心型烟花群,点点微弱的火光如豆,头上是夜幕,脚下是美满的回归。她侧过脸来,看着兔子在身旁,眼里的亮光比烟花更盛。
兔子对上杨扬掩饰不住的满足表情,乐呵呵地笑开了去,凑在杨扬耳边问道:“喜欢吗?”
“太好看了,太美了,我喜欢这里。”杨扬指了指地上的心型,手指在空气中画了一个圈:“这么大的心,好棒!”
兔子顿了顿,突然变得羞涩起来,拉着杨扬的手指向自己的胸口,看着她的眼,小心地问道:“那你喜欢这颗心吗?”
杨扬突然愣住了,她只觉得被兔子拉住的手,指尖如同火烧一般滚烫灼热,似乎瞬间就能燃烧起来,顺延着一直燃烧到自己心口。心下猛烈的跳动,如同的剧烈,仿佛在提醒她不是错觉,不是在做梦,是真真实实的在自己眼前。这个人她原本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可是此刻的他却是这般的陌生,一切都那么的不真实。她的手在莫名地抖,因为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霎时间谭宝贝看着自己的眼睛,说的那一番话不合时宜地出现在她脑海里。她们不能同时喜欢上一样东西,宝贝会心痛的,那她们就再也不能如最初那般偎依无间。可是,她也会心痛的,不是吗?
“傻兔子,你说什么傻话呢?”杨扬勉强掰回一点定力,忙缩回手道:“就你那雄心壮志,听你说了八百多遍了,还能不知道吗?”唇边的弧度裂开得好痛好痛,她只觉得自己的脸都僵了,明明不想笑,却还是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怎么没人告诉她是这么的难?
兔子的表情默然,他甚少如此默然,眼角的落寞如同窗台上的灰一般,给人轻轻地一吹,便吹了去。黑黑的瞳仁里说不出的憔悴和难过,他的脸沉沉在暗处,看不出脸色如何,周围的火光终于一点点地湮灭了去。两人立刻处于一片寂寞的黑夜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