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杨越死了
十年飘絮2018-11-07 14:3511,921

  当我还在为我的婚姻伤心的时候,舒芸青打来电话告诉我,杨越出了车祸。本来对这些我并不关心的。但是我和舒芸青之前是闺蜜,我总不可能对她的事情保持漠视态度。他们之间闹过离婚,不过听阿青说过,他们最后是和好了。后来我就没有听到过什么不好的消息,我一直以为他们很幸福了,但是幸福大概是刀头了。杨越死了。

  我刚准备去看他们的时候,舒芸青又打来电话来告诉我,杨越死了。他死了……生活是多么脆弱,我想起读书那段日子,他曾经疯狂的追过我,他是多么英俊的男子,而今竟然死了……

  我赶着去陪舒芸青。我知道她此刻需要有人陪,所以我想都没有想一下就冲到她家去了。虽然她曾经抢夺过我的爱情,但是那是陈年旧事了,我早就不介意了。所以我对她是没有恨的,我只是心疼她的伤心。

  “你知道吗,我很爱他,我没有想到他会死,我以为我们之间有很多的时间,我一直都知道他最爱的不是我,我在努力的让他爱我更多,他还没有彻底的爱上我,怎么可以死呢?”

  “不要哭了,死者不能复生。”我抱着她。

  “你还记得以前吗?我们曾经多么的好,我们曾经是多么的亲密,当初我们有什么都可以分享。但是我抢了你的羽明,这是我这辈子做的最恶心的事情了。我想着杨越也是因为这件事才不喜欢我吧。我的内心太坏。”

  “不是的,你是好女人,一直都是好女人,你所作的一切都是因为你爱他。”

  “我不好,所以我得不到幸福,芊芊,他对你好吗?你幸福吗?你比我好多了。那么善良。”

  “我也不幸福。”我叹息了一声,眼泪差点滴落了下来。

  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哭,我也很伤心,所以我也哭了。她没有问我为什么哭,真感谢她什么都没有问我。

  我没有去看杨越一眼,不是我无情,只是我不想看到他死去的样子,在我的印象中,他的笑容是温暖,他的样子是阳光的,现在没有了气息,我不敢看他,怕破坏了当初的美好。

  我陪了她一整夜,她一直都没有吃东西,只是在我的身边走来走去,像个幽灵一般。我看着她忧伤的样子,想着我和上官锐的未来,若有一天上官锐也死了,我会不会也像她那样伤心?

  天啊,为什么我要伤心呢?他对我不是真心的,我不该为他伤心的,就算是死,我也不会哭,我一定不会哭,但是我还是哭了,即使只是想想,我还是哭了。

  不过我不是因为害怕上官锐死了,我只是伤感他对我不真心,他不爱我。这件事情让我伤心欲绝。我活着有什么意思呢。虽然很多人都说为了一个男人不值得伤心,但是那么长时间的交往,怎么可能半分感情没有呢?只要有了半分动心,眼泪就会不自觉的掉落下来。

  杨越年纪轻轻的就死了,他永远都不会苍老,倒是我一年比一年更加老,我还活着,活着就要为爱伤心,挣扎。而他死了,再也不会有痛苦的时候了,即使在死前有很多的遗憾,但是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死亡也是一种解脱。他是曾经爱我的人,他对阿青应该也是有爱的吧?不然他们的婚姻也不会维持了那么久。阿青应该是知道的,我是个局外者,不该作此猜测。

  街上放着一首悲歌“假如两个人的天堂,象是温馨的墙,囚禁你的梦想,幸福是否象是一扇铁窗,候鸟失去了南方……有一种爱叫做放手,为爱放弃天长地久,我们相守若让你付出所有。让真爱带我走……说分手……”

  这首歌,我每一个字都听了进去,听到一半的时候,我就哭了。我的上官锐是不是这样呢?当我一想到这种可能,我很快就原谅了他对我的冷淡,很快理解了他对我的态度冷漠。我之前怎么就没有想到有这么一种可能呢?他只是想要给我幸福,害怕我不够幸福所以才要跟我离婚的……

  当我走到别墅门口的时候,管家正好打开门来。

  “少夫人……”

  他还是叫我少夫人。一如往常。

  “少爷呢?”我问他。

  “少爷……少爷他……”

  “到底怎么了?难道我不是这家里的主人吗?你刚才不是叫我少夫人吗?”

  “少爷在医院。”

  “他是什么时候去医院的?”

  “昨天。”

  “昨天……昨天去的医院,你怎么昨天不告诉我!”我差一点要被管家气晕了。

  “因为少爷说过,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要通知您。”

  “在哪家医院,我现在就去。”

  “可是少爷吩咐了……您不能去。”

  “我是他的太太,我怎么就不能去看他了?!快告诉我!”我吼道,管家对上官锐是惟命是从,但对我却是有些敷衍,我真是气不打一处来,简直太过分了。为什么任何事情都要瞒着我呢?

  终于管家还是告诉我,上官锐在市中心医院里。即使我们离婚了,但是我怎么说也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是现任妻子也好,是前妻也罢,管家终究是不敢得罪我。

  离开别墅之后,我立马去了医院。由于太过担心,所以我竟然跑错了几次病房才找到了上官锐。他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安静的躺着,似乎是睡着了。但是我的判断是错的,我走近一点的时候,发现他是醒着的。

  “我知道你早晚会来的,但是我不知道你来得那么快。对不起……”他对我说着抱歉的话,我一下子没忍住在他的面前哭了起来。

  “医生不是说了吗,你不能哭的,哭多了眼睛会不好。”

  “既然知道我不能流泪,为什么要跟我离婚。”

  “对不起,对不起……”他叹息了一声,“我把离婚协议书撕毁了。你怀孕了,所以我们不能离婚。我们至少还有一个希望不是吗?”

  “孩子?”

  “是的,我所说的希望就是孩子,它的存在让我不能放弃你,我若就这样放弃你,是不道德的,你是我的妻子,即使有一天我会死,我也不能让你和孩子流落在外。为了这个孩子,我会好好的活着,我之所以要你离开,是怕自己死了,你没有了肩膀。假如我不能给你长久的幸福,我是愿意离开你的。原谅我之前伤害了你。”

  “那么你是不是真的逢场作戏呢?”我擦了擦眼泪问他,他嘴角弯起。

  “当然不是逢场作戏,我面对你,怎么舍得虚情假意?”

  “好,我相信你。”

  “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哭了,以后会好好待你,以后不会做出如此离谱的事情来伤你的心了。”

  “恩。好。”

  “只是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会出院了。”他叹息了一声,“我还以为我会死掉呢。”

  “你不可以死……我不要你说这个字。”

  “好,我不再提就是了。你能在我身边,我的心脏好受多了。”他伸出手来轻轻抚摸着我的脸颊,“之前的那件事情是我做错了,你一定要原谅我的愚拙。”

  “你是最聪明的,我早已经原谅你,在我来的路上。”

  “恩,谢谢。”他似乎有些疲惫了,将手放了下去,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他就睡着了。我又一次回到了他的身边。他还是爱我的,从未变过……

  我告诉了他杨越出车祸死亡的事情,他沉默了很久很久。对于生命的消逝,我们都默哀。过了好久,他说了一句话,我倍感心伤。

  “其实死亡也是一种结芊。我也想,但是我舍不得离开你。”他叹息着。

  “你要为了我好好的活着。”

  “是的,我会的。”他叹息了一声又一声,“我怎么敢把你一个人丢在这个世界上呢?”

  “我们的孩子叫什么名字好呢?”我不想他一直沉浸在悲伤之中,于是赶忙换话题。

  “我们的孩子?我还没有想好呢,以后再慢慢想吧。我们有好几个月的时间来想宝宝的名字。”

  “那你猜是男是女?”我问。

  “这种问题,我才不要猜,猜对了或者猜错了都没有什么意思,再说了,只要是你的孩子,我都喜欢。”

  “你这是什么话?”

  “只要是你肚子里的宝宝,我都喜欢,我相信孩子会像你一样温柔善良,不过我不喜欢你的儒弱,你应该勇敢一些。”他的手放在我的头发上来回抚摸,他很喜欢我的长发。

  “可是我的天性如此,该怎么办才好呢?”我眨了眨眼睛。

  “不怎么办,凉拌。”他拍了拍我的头,“其实我还真的有想过离婚的,但是不是因为不爱你,你不要生气,听我把话全部都说完。”

  “好。”

  “我想着假如有一天死了,你就没办法跟我共度一生了,我宁可你恨着我,也不要你带着一颗受伤的心活着,不要只是为了我而活着,若你恨我,我即使是死了,你也不会有事,我怕你爱我爱得太深,当我离去时,你做出什么傻事出来,我却不能救你。我会把自己的财产全部都给你,因为我怕你会贫穷,因为爱你,所以想要把最好的都给你。”

  “不要再说了,你这样对我,我却还扇了你一耳光……我对你一点都不好。”我哭着抱住他,他伸出手来帮我擦眼泪,他的动作轻柔,好像怕弄疼我一样。

  “只要你好好活着,我死一千次也不要紧。”

  “不要再提死字了,算我求你。”

  “好吧,以后绝对不会再提,假如我再提起,你可以打我。”

  “我怎么舍得。”

  “假如我有一颗健康的心脏该有多好……是我太贪心了。把你留在了我的身边。”

  “可是只有在你的身边,我才真的能够幸福。”

  “傻瓜。”

  “你也是傻瓜。”

  我靠着他,在他的身边安静的呼吸,我并不是睡觉,我只是想要靠着他,这样安稳很多,爱情比从前更加深沉了。

  正在我享受着重逢的喜悦时,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是爸妈打来的。

  “芊芊,你的那个同学跳楼了。”

  “什么?谁?”我惊讶极了,我的手都在颤抖,妈妈说的是舒芸青吗?真希望不是她,但是偏偏就是她。

  “舒芸青。”妈妈说,“哎,听说她的家那位昨天是出车祸,今天她就自杀了……可怜的孩子。”

  “我马上回来。不管怎么说,她都是我的朋友,我要去看看她。”

  “也好。毕竟你们从小就认识。对了,芊芊你现在在哪里啊?”

  “我在医院,上官锐感冒了在打针,我陪着他呢,”

  妈妈又说了一句我没有听清,手机突然没有了信号,自动断线了。

  “是妈妈打来的电话吗?”上官锐问我。

  “是的,刚刚妈妈说,舒芸青自杀了。”我说。“她曾经是我最好的朋友,其实她一直都是我的好朋友,真是没有想到她会那样。”

  “你去看看她吧,等丧事完了,你再来陪我。去吧,假如我现在可以出院的话,我是会陪你的……真对不起让你一个人面对伤悲的场面。”

  “没事,我很好,我去送送她,我会很快回来的。”

  “好,去吧。我有些累了,我要睡一觉。”他闭上眼睛,真的睡去了,我奔出医院,拦了一辆车赶回家。

  回家之后,我才知道详细的情况,是因为杨越死了,所以她伤心欲绝,从自己家的楼上往下跳,然后死了。她要跟随杨越而去,所以一往直前的从楼上跳了下来,当时很多人都劝她不要跳,但是她还是跳了下去,我从来没有想到她会这样的对待自己的爱情。

  她才是真正是一个为爱而生为爱而死的女子,她此生最爱的是杨越,其实我明白她此生只爱过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就是杨越。她是从一而终了,我呢,我觉得我不如她,我没有她那番坚定,我爱过羽明,我现在又爱着上官锐,至少在我的生命中,我挑选过了一次,而她却是一心一意的对待一个男人的。杨越能够得到她始终如一的对待也算一个有福之人。但是福气终究是太浅。若他们还活着就好了。我真希望他们还活着,死亡太过冰冷,活着总是还有希望的,死了,就只有绝望和冰冷的空气了,再无其他。

  看着自己曾经的同学双双死亡,心里是痛的,就好像有针来回的穿刺着。为什么结局是这样?为何幸福的生活才开始不久就结束了。

  葬礼在几天后举行的,我看着舒芸青的父母哭得像个泪人。我的心里更是酸楚。离别,其实什么样的离别都是可以承受的,唯有用死亡告别是极痛的,而且永远都没有再见的可能,是一种惨淡的诀别,我再也见不到那两个人,从此从此不能再遇。人的生命怎么就那么脆弱那么惨淡……说死就死了,来的缓慢,去的迅速。让我措手不及。我的眼泪簌簌而下,为我的朋友,为这年轻的生命,为我们一起疯过闹过的青春。从此以后空有怀念,再也不能相见了……这是多么感伤的事实,又是多么残酷的事实啊。我多么不想要接受这个事实,但是它已经摆在了我的面前,让我如何逃避?

  葬礼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下起了微雨,雨还真是会凑热闹。我们都在伤感,下雨之后,那伤感的情绪更加不可掩盖,雨是一世错过,一生的离别……哀婉情长。幸福本可以是悠远绵长的,奈何我的朋友生命太短,幸福于是也变得仓促,最后只剩下了苍白无力的叹息……

  葬礼结束后的第二天,我就来到了医院,而他正在医院的病房内悠闲自在的看着书。见我过来了,立马就书丢到了一边。

  “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他对我说。

  “什么好消息?”

  “再过三天我就可以出院了,出院那天我想着是不是应该庆祝一番呢?”

  “好,只要你喜欢就好。”

  “你真是会迁就我。”他在我的脸上轻轻的亲吻了一下。就好像我真的是在迁就他一般,我觉得自己对他不好,一直都不够好。他对我是百般呵护,我却一再的逃离。我们闹离婚的那天,我竟是未曾察觉出他的良苦用心。反倒控诉他辜负我,还扇了他一耳光。当时他什么都没说,他可真是好心,从来都不对我发火,他的心到底是有多么的宽阔,容下了自私任性的我。他对我好,所以我也想着对他好。他的一腔深情都交付给了我,我怎么舍得对他不好?

  出院的那天是儿童节。天气已有些热了,但是我却很高兴,因为这天是儿童节,我也想要过一次节。当我把这个想法告诉他的时候,他搂着我哈哈笑起来。

  “好,我陪你过。”

  “你不怕别人觉得我们幼稚吗?”

  “当然不会,为爱做的事情从来都是幼稚的事。”他一本正经的对我说,我看向他的眼眸,我觉得他的眼睛是海水,将我吞没其中,但是我是心甘情愿被吞没的。

  “你啊,又犯花痴了。”他拍了拍我的头,取笑我。

  “锐,我要吃棉花巧克力。”

  “好。”

  “我想要海绵宝宝气球。”

  “好。”

  “我还想要巧克力葫芦。”

  “好,都给你,只要你喜欢。”

  “还有,我要节日蛋糕。”

  “好啊,只要你喜欢。我亲爱的夫人。”

  没一会儿时间,我的手中就满是吃的东西了,他提着蛋糕盒,我的手上拿着棉花巧克力和巧克力葫芦。他还给我买了一只很大很大的毛绒熊,都快有我那么大了。

  “这只熊要放在哪里啊?买这么大的一只,我都不知道这怎么拿回家了。”

  “你是个笨蛋!”他说着将娃娃放到了肩上。然后朝我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我也回敬了他一个白眼,他一点都不生气,反倒笑的很开怀。

  路人看到我们纷纷侧目,也有些人小声议论着。

  “瞧,这么大的人了,还过儿童节。”

  “那个男的好帅啊,那个娃娃好可爱啊。”

  “那个女的好幸福啊,身边有这么一个大帅哥陪着,真是羡慕啊。”

  “我也想过儿童节了。亲爱的。”一个女生对身边的男生说道。

  “你都多大的人,还像个孩子一样。”

  “就要就要嘛,你不是说过要宠我一辈子吗?”

  “好好,我的大小姐,我投降,我陪你过儿童节”……这些话语,断断续续的飘到我们的耳朵里,我瞬间觉得自己超级幸福,而身边的他正扬起嘴角,温和的笑着,他就像阳光一样,照在我的周围,让我永远处于温暖之中。让我的世界永远光明。

  我们抱着一大堆东西回到家中,我感觉很累,就坐在沙发上休息,而他则唤来了管家,递给管家两个大礼盒。

  “派人到我岳父家里去一趟,这两份礼物是送给他们两位老人的。就说是我出差回来带给他们的礼物。”

  当管家离去后,我就揪着他问了起来。

  “什么叫做你出差回来带给我爸妈的礼物?”

  “难道我要说是我出院了之后给他们送礼物吗?我今天给你买了礼物,然后我就想着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了,我都没怎么给爸妈买礼物,所以略表示一下。单给你买礼物而忘却父母可不是什么值得称赞的行为啊。”

  “那你可以告诉我,你给我爸妈买了什么吗?”

  “没什么,就是趁你选蛋糕的时候,我到隔壁的那家珠宝店里买了块金表和一条钻石项链而已。”

  “都不给我看一下,你真小气,没有给我看过就送出去了。”我假装生气的对他说。

  “你可不只是一般的白痴,假如礼盒被打开了,岂不是心不够诚了?”

  好吧,我知道自己理亏,于是干脆什么都不说了。他对我好,对我父母也出手大方。不管从哪个方面看,他都是一个值得称赞的男人。

  儿童节在一片欢笑声中度过了,第二天我还在他的臂弯中睡觉的时候,我的手机疯狂的振动着,是谁打来的电话?

  一看号码,我都愣住了,是谁啊,这个号码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不过我还是按了接听键。

  “喂,请问你是……”

  “你好,我是郭娜娜,我……是从羽明的手机上看到你的手机号的,我们可以见面吗?”

  “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们可以见面吗?”她有重复了刚才的话,介于她重复了数遍,我答应和她见面。

  “你这么早就起床吗?你现在应该多休息。不要到处乱跑。”上官锐并不想要我去。但是我还是要去的,毕竟我已经答应了她。

  “为什么我不能乱跑?”

  “因为你有了我们的孩子,你不要忘记这件事。”

  “这件事情,我怎么会忘记啊!瞧你说的。”

  “那你亲我一下,我让你出门。”

  “好。”我在他的嘴唇上亲吻了一下。

  “记得早点回来,我会想着你的。”他说着又躺在了床上,而我起来穿衣梳妆了。稍微化了一下妆,我就出门了。

  她邀我到一家咖啡厅,这家咖啡厅,我很熟悉,曾经我和羽明常来这里。曾经感情很好的时候,我们常来这里喝咖啡。谈心。即使后来分手了,也会相约到这里来。这里总还是有一段记忆的,那段记忆在经过了一段还算漫长的岁月之后,依旧值得怀念。

  “上次我们见过。”

  “我知道,我一直都记得你。”我对她说。

  “可以告诉我,羽明和你之前是什么关系吗?”

  “为什么你要知道这些?”

  “因为我爱他,我想要知道他的过去。”

  “你真的是爱他吗?假如你爱他,就不要计较过去,过去的事情你没有参与,这的确是件遗憾的事情,但是你不该在意那么多,因为你拥有着他的现在以及未来。”

  “可是我很想知道。”

  “让他自己告诉你吧,我不想说起曾经。过去的已经过去了,重要的不是秦羽明有着什么样的过去,重要的是他现在是跟你在一起的,以后还将跟你在一起,你又有什么不满足呢?”

  “我没有你那么看得开。”她有些沮丧。

  “我什么都不想要对你说了,我只希望你们幸福。不要纠结过去的事情。”我对她说完这些就走了,我不想要再继续跟她交谈下去,毕竟在我看来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交谈的必要了。

  从那之后,我没有见过她也没有再见过羽明,羽明彻底的从我的世界中消失无踪了。他慢慢的成为了我记忆里的一道不算很深刻但是又不太浅的痕。不是伤疤只算一个痕迹。证明他来过,不过他也是过客。

  我在跟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其实我自己也慢慢的想通了很多事情,过去的事情是不重要的,因为已经成为了一段记忆,只是一种回忆,一个剪影,而我们拥有现在,这就是最美妙的事情,更美妙的事情是我们还拥有一个可以猜测不尽的未来。想想这些,突然觉得自己是满足的,是富有的。走在回家的路上,我感受到了很久都没有感受过的轻松。希望我的生活从此都能让我感觉轻松,呼吸自然。

  快乐的日子很好,但是快乐是跟痛苦并存的。我拥有了世间最好的爱,上天嫉妒我,所以让我的视力下降了,这次更加严重,上官锐在我的以前都快要变成一个剪影了。为此我感到无比恐慌。

  “我看不见你了。”我对他说。他伸出手来抚摸我的脸。我知道他在心痛,我怎么舍得啊,可是我对这一切是无能为力的。

  “不要难过。”我对他说。

  “没事的,你会没事的,你一定会没事的,你一定会没事,相信我,你不会有事,你不会有事……”他有些语无伦次,声音颤抖着,我心疼他,但是我又没有办法让自己瞬间就健康起来。

  “不要担心了,我会好的,不是吗?你都认为我会好起来,那么我一定会好起来。”我笑了。但是我不能确定他也在笑,假如我能够看清他的表情就好了。

  “芊芊,你累了吧。”

  “恩,是的,我有些疲惫,我想你抱着我睡。”我对他说,他轻轻的笑着将我抱在怀中。

  “我在你是身边的,每时每刻。”他的怀抱温暖着我的全身也温暖了我的心。天气很热,空调开着有些冷。他的怀抱来的真是时候。

  “等我的眼睛好了,你是不是会陪我去数星星。”

  “可以。”

  “像你智商低下的家伙应该是数月亮才对。”我笑呵呵的对他说,我只是希望他不要为我悲伤。但是我他却落泪了。他在哭,他的眼泪滴落在我的皮肤上了,有些烫让我感觉很伤。

  “恩,我智商低,我只会数月亮,你就是我的月亮。”他对我说。

  “不对,你还记得吗?曾经你说过,我是你的星星。”

  “我智商很低的,我不知道天上哪颗星星是你,我怕我弄混淆了。所以我找了天上最大的一颗星星。”

  “你说的是月亮吧。”

  “是的,是月亮。”

  “你别难过了好吗?我只是眼睛看不太清楚而已,以后会好的。”我在他的怀中轻轻的诉说,他亲吻了我一下,将我抱到床上。

  “你休息吧。你累了。”

  “恩。”

  我听到他关上门出去了,我闭着眼睛,试着睡觉,于是还真的睡着了。睡觉其实是一件非常美妙的事情,可以抛开所有的烦忧,沉入黑暗也不会提心吊胆。

  夜晚降临的时候,我翻了个身,然后我就被他圈在了怀中。

  “你醒了?”他轻轻的问我,我才翻了个身,竟就醒了。

  “你还没有睡吗?”

  “哦,是啊,毕竟现在还早。”

  “恩,对哦,我没有吃晚餐。”一提及晚餐,我就听到我的肚子响了一下,“咕咕”紧接着我就听到了他的笑声。

  “我去给你拿吃的,我之前没有叫你起床吃饭是看到你睡得很熟不忍心叫你起来,怕打扰你的梦。”

  “呵呵,我没有做梦。”

  “哈,早知道你没有做梦的话,我就该叫你起床吃饭的。”他轻轻的拍了拍我的头。我伸出手臂去抱他的腰,我将自己的嘴唇贴在他的嘴唇上。我们亲吻着彼此,虽然我们已经结婚了,但是我们之间的那份情感是从未因为结婚而减退。以前听人说,男人恋爱的时候是一个样子,结了婚会变成另外一个样子,还好我的上官锐至始至终都没有改变过。

  隔天,我求他带我出去玩,虽然我的眼睛看不太清楚风景,但是我还是想要出门。他本来不愿意带我出门的,但是后来还是同意了,若我知道会发生那么多不开心的事情,我一定不会求他带我出门。

  他拉着我的手,逛街,我跟着他的脚步前行,我现在跟一个盲人差不多。他很是贴心的照看着我。但是横祸总是挡不住的。我还记得有一次,曾经他救过我,然后自己出了车祸,而这次……我是真的被车撞了。被他救了两次,却不再会有第三次。虽然撞我的那辆车并不是很大的车,但是我也伤的不轻了,我被撞的晕了过去,在意识消失前,我听到他喊我的名字:“唐芊芊!”

  我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醒来的时候,他在我身旁,我能够看到大概的轮廓,是他的样子。

  “锐,是你对吧。”

  “恩,是我。”

  “我伤的很重吗?为什么我不能动弹?”我问他。他没有回答。

  “为什么不说话。”

  “以后再告诉你吧。你先好好养伤。”他起身,椅子“咯吱”响了一下,接着我听到了一声更大的声响。“扑通”是什么东西倒了吗?发出闷闷的声音……难道……

  “锐……你在哪里?”我喊他,但是我得不到任何回应。过了一会儿,我听到了一串脚步声。

  “有人晕倒了,咦……是上次住院的那个心脏病患者。”

  心脏病患者……是指上官锐吗?天啊,他的心脏又出故障了吗?为什么会这样……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假如我不嚷着要出去逛街,就不会出车祸,我不出车祸,他就不会昏倒了。

  我突然觉得很累,于是我又睡着了。睡了不知道多久,我只记得我没有做梦。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听到妈妈的声音。

  “芊芊,这次流产了,这件事情不可以这么快告诉她,她已经够可怜了,哎,更伤心的是女婿还在重症病房里接受治疗,现在还没有醒来。”

  然而她跟爸爸的交谈,我都听到了,我听到了爸爸那熟悉的叹息声。每次妈妈喋喋不休的时候,他总是叹气。

  我醒了,他们都没有发觉。假如他们知道我醒了就不会说这些,而我将是听不到刚才的那段话了。

  我流产了,真伤感,我竟然失去了孩子,还有五个多月就要出生的生命就这样没有了。这个孩子是我最想要的一个,但是终究是没有保住,一想到这个,我就哭了,我没有理由不哭,我想要一个孩子,一个属于我和上官锐的孩子。然而一切都成了泡影,而我和上官锐何时才会再有孩子呢?这个只有老天才会知道吧?

  我怀着悲痛的心情,闭着眼睛,我多想将刚才听到的所有都当做梦一场,我多么希望……

  在得知自己流产之后,我还得知了一个消息……我瘫痪了,从此只能坐轮椅了。什么是晴天霹雳,这就是晴天霹雳,我就快要失明了,上天却还要惩罚我,就好像我是天下最坏的女子一般,让我失去了孩子,然后又让我变成了一个只能坐在轮椅上的废人。

  当父母推着我在医院的草坪上晒太阳的时候,我感受着点点阳光,心里竟感觉是冰冷的。我深爱的男人现在还在重症病房里,不知道是醒了还是没有醒来,我不知道,也没有人告诉我,我不敢去看他,我怕我的样子会吓到他。他已经不能受到任何刺激了。我可不希望他早死,我只希望他好好的活着。

  “爸妈,让我来吧,你们去歇着。我已经无大碍了。”这是多么熟悉的声音,是我的上官锐。

  “好吧,你没事就好。”

  “我会照看好芊芊的。”他说这个话的时候,已经来到了我的面前。

  “你真的没事吗?你的心脏现在已经没事了吗?”

  “是的,不会有什么事了,我不是说过了吗?我没那么容易死。”他笑嘻嘻的说,能轻描淡写的跟我谈及死亡的,大概只有他一人了。

  “你没事就好。”

  “芊芊,那天可能是吓到你了,对不起,我那天听到你叫我了,但是我喊不出声音来,接着我就昏过去了,还好我的心脏不算太脆弱,不然大概你见不到我了。”

  “你不要吓唬我。”

  “以后都不吓唬你了,我亲爱的唐芊芊。今天天气真好,很适合出去玩呢,可惜……你暂时不能出院。不然我要带你去海边,让你听海浪声,那是最为澎湃的热情,你一定会开心的。”

  “你已经陪我去过几次海滩了,我不需要再去了。”我对他说,“我现在都快成为一个废人了,你为什么还要跟我在一起呢?我这个样子是拖累你,你可知道?”

  “我只知道,此生我只能爱你一个人,我只知道这个,我说过了,不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是爱你的,永远只爱你。”

  “锐……”

  “只要你是唐芊芊,我就会一直爱着你。”

  “那你是爱着这种喜欢一个人的感觉,还是真的是在喜欢我呢?”

  “你是个猪啊,这么简单的问题,竟然还要问我!”他拍了拍我的头,这个问题简单吗?为何我觉得这个问题很深刻呢?最终我并没有从他的口中得到答案,不过我得到了他的一个吻。一个很轻的吻。但是这个吻里面包含着的情意是足够让我感动的。他是爱我的。我的眼泪滴落下来……

  世间还有比他更加心善的男人吗?如此专一的男人,此生能在我的生命中出现是我的幸运,但是我的愧疚也是深切的。

  我已经差不多是个废人了却得到他全部的爱,我什么都给不了他了。我和他之间不是对等的。他太好,而我差太多。

  “你是不是在想你配不上我了?”

  “你怎么知道?”

  “你是个傻瓜啊,我是你的丈夫,怎么会不了解你呢?”

  “锐,但是我真的配不上你了。当初你妈妈反对我们的时候,就该放手的,假如那个时候放手,可能一切都会不一样呢。”

  “你别傻了,生活中的事情哪里有那么多的假设呢?”

  “我知道。但是假如时光倒转一次,我一定不会坚持下去,我会选择放手。”

  “求你了,不要再说离别的话,不要再说放弃这样的词汇,我的心脏会被你捏碎的,你就发发善心吧。我亲爱的妖精老婆。”

  “对不起,以后不说了,再也不说了。”我哽咽着,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无声无息,他的手指轻轻的经过,擦拭掉我脸上的泪。真是辛苦他了,他总是不停的为我拭泪。感谢他的陪伴,我除了感谢,再也给不了其他了。他会否有片刻的后悔呢?若我问他,他一定会说,他从不曾后悔。他总是又霸道又温柔。我多么的愧疚,假如不是遇到我,他说不定有更好的未来。我现在是他的包袱,他不放弃我,那么我就是他一辈子的包袱。

  半个月后,我出院了,本来还要在医院在躺几天的,但是我强烈要求回家,于是就出院了。其实我是在害怕,我怕有一天死在了医院里。

  回到家中,我整天的躺在床上,我很想出门,但是我知道我从此都不能走出房门,我不想麻烦我爱的男人每天抱我坐轮椅,虽然我并不胖,但是我也总还是有些重量的。我不想让他太过辛苦。

  我答应他不再诉说别离,但是我真的不想拖累他。假如能有办法能够让我的愧疚少一点就好了。出院后不久,就是我的生日了。我已经多大了,我只知道我快要奔三了。最美好的青春年华已经逝远了,身边只有他还坚定不移的爱着我。有人说,人的一生,只要碰到一个真心相待的就好。我是碰到了。只是我不敢与他相守一生。然而我不跟他相守又该跟谁相守终生?心里的愧疚很深,我已经没办法给他快乐幸福,所以我比从前难过,而他总是想尽办法来逗我开心。看着他忙里忙外,即使我心情再怎么糟糕,我也要试着给他一个笑容,因为他要我开心,于是我就不能悲伤,因为我伤心,他就会伤心,就像很久他说的那句话,“你的生不再是你的生,你的死也不再是你的死。”

  “芊芊,吃巧克力吗?”他递给我一袋巧克力,我剥开巧克力纸,里面是粉红色的巧克力,我将巧克力放入他的口中,但是一不小心却掉到了地上,假如我的眼睛没有出问题,这种事情又怎么会发生呢?

  “还是我来吧。”他剥开另外一颗巧克力,放入我的口中。巧克力是甜的,生活其实也是甜的,只是有一些些苦涩,那份苦涩是我的伤悲。我看不清他的容颜,我的双腿残废了,从此站不起来,我再也不能站着拥抱他,这是很遗憾的事情。唯一让我感觉快乐的事情是他一直在左右陪伴着。虽然心中存着即将溢出的愧疚,但是我还是有些贪心的在他怀中寻求着温暖。

继续阅读:第二十一章 略带感伤的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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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舞升平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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