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人初出
水幻蝶2018-11-07 14:3513,314

  天运二十七年,五月初九。

  我身着红色纱裙,笔直的站在白色的灵堂内,望着棺椁内美艳绝伦的的女子,有些怀疑,她是真的死了吗,可为何脸上没有一丝的留恋,竟带着浅浅的笑,好似期待许久了一般,更好似解脱了一般。

  不管我如何不愿,她终究还是离开了,不管我如何保护,她终究还是这般惨烈的离开了。

  我一直知额娘是要离开的,因为这里虽困住了额娘的身,却困不住额娘的心,我一直都知道的,可尽管如此,我仍是不敢面对,不愿接受。

  我明明是悲伤的,可眼眶内竟没事一滴眼泪,我明明是想哭的,可为何溢出嘴角的竟是笑意,我想额娘此时是幸福的。

  我是花无颜,今年十五岁,是当今花君天花丞相的三女儿,那个躺在棺椁内的女子是我额娘,是当今丞相的小妾,不受宠的小妾,今日是我娘的死忌,也是我的生辰。

  也许我是懂得,懂得额娘为何偏偏选在今日离开,懂得她为何要为我穿上红色纱裙,这是她的愿望,她曾说过期望可以穿着红色纱裙嫁给自己心爱的男子。

  天运二十七年,五月十三。

  我等到了,我终是等到了。

  这日翠姐慌慌张张,闯进我屋内,略有些尴尬的看着我屋内饮酒的男子。

  见翠姐面露难色,我巧笑着送走了,要我陪酒的男子“翠姐,客人走了,有何事,你不妨直说”

  翠姐踌躇的看着我,略想想终是开口道“无颜,那日你来,我便要你改名,你偏不听,瞧瞧惹事了吧,这会楼下,花丞相指名要见你,你快随翠姐下楼吧”

  我有些激动,他来了,他终于来了,他终是被我影响到了“哦,知道了,翠姐你先下去吧,容我换身衣服吗,随后就到”

  翠姐许是见我如此表情,有些不明就里,欲开口询问。

  我略笑笑,点点头,将翠姐送出门外。

  关门,掏出贴身带着的月牙项链,身子有些微微发抖,略定定神,我收拾好情绪,穿上了最露骨的纱裙,花着最妖艳的妆容,款款下楼。

  几日未见,他老了许多,想来他还是对额娘有情的,越是如此,越是不可原谅,既然有情又为何要做那无情之事。

  我妖媚的笑笑,来到他面前站定“真是稀客啊,花丞相大驾光临,竟指名要无颜作陪,真是无颜的福分,我。。”

  话未完,脸上已是火辣辣的疼,我捂着被打的脸,怒瞪着眼前的男子,他有何理由打我,又是何种身份打我,心里虽已气极,我仍是笑笑“奴家不知,花丞相竟是喜欢这一口”

  “不知羞耻的东西”他复又抬起右手,欲接着动手。

  我伸手挡住他即将落下的耳光,轻笑道“花丞相,小女子身娇娇弱,着实经不起您第二个耳光,奴家还是给您介绍别的姐妹吧”

  说罢,转身盈盈坐下,端起桌上的酒壶酒壶大口饮酒。

  他快步上前夺下我手中酒壶,狠狠摔碎,面带红色,额头上暴起的青经,清楚的诉说着他此刻怒气:“你这不知羞耻的东西,竟放着花府三千金的身份不要,来这下贱的地方卖笑,你可对的起辛苦养大你的爹娘?”

  对的起我的爹娘,听他此言我再没有了原先的笑容,忽地站起身来,吼道:“我的阿玛额娘?花丞相问的真真的可笑,全城的人都知道我额娘早已死在了你丞相府,莫不是花丞相已经忘了吧”

  话毕,我复又坐下,端起酒杯在手中把玩,冷声道:“至于我阿玛,原是算有的,不过也早已在我额娘去世的时候一并死去了,奴家多谢花丞相关心了,花丞相,您如若是来找乐子,无颜我笑脸奉陪,但如若您是来为难无颜,那么赎无颜无理了”

  说罢,我起身欲上楼。

  “你等等”他竟降低了声音,喊我留步。

  我回头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何突然降低声音,改变态度“花丞相还有何事”

  他双手后背,面带尴尬,看着竟有些难以开口“颜儿,既然你不愿回府,我也不逼你,为父就在城南为你置办一座府邸,给你黄金万两,你去哪里生活可好,也免得在这里受苦,再者。。”

  忽闻他如此安排,我有些感动,他是觉悟了吗,是真心要为我好了吗。

  “再者,你两位姐姐选妃在即,你此事影响甚大,难免会影响你两位姐姐的终身大事,可否为你两位姐姐考虑考虑,我。。”

  看他此时模样,我竟有些反胃,看来我还是太过善良,竟以为他会改过,原来仍旧是为了他的仕途,我打断他接下来的话,回道“丞相不必多言,无颜先谢过花丞相厚爱,如若丞相真是有心救无颜脱离苦海,那便请丞相两日后,来胭脂楼高阶夺得无颜的初夜,无颜定会尽心尽力侍奉花丞相,今日无颜有些累了,就不伺候花丞相了,还请花丞相自便”

  此时对他的恨早已超越了一切,你越是要如此遮掩,我便越要搞的人尽皆知,哪怕赔上我的清白。

  我冷眼看着他拂袖离去,心里又是一阵刺痛,如若不是恨到极致,谁家的女儿愿意如此恬不知耻,如此自甘堕落。

  转身,扶着楼梯,一步步迈2房内,待回到屋内我早已虚脱,眼泪夺眶而出,落在手心,凉到骨子里。

  擦干眼泪,转身竟看到一白衣男子背对我坐着,惬意的饮酒,我惊叫出声“你是谁?为何在我屋内”。

  言语间那男子转身,待看清了男子的面貌,我有些失神,这男子竟这般好看,虽恨透了花君天,但我不得不承认,他是世间少有的美男子,眉眼间跟额娘有几分相似,而眼前的男子竟是比他还要美上几分。

  我从他眼里同样看到了惊艳,对此我并不意外,因为有着与额娘一般无二的容颜我早已习惯了,不过他眼中的惊艳也只是一瞬间,事实告诉我越美的男子越危险,就好似花君天一般,直觉我有些害怕眼前的男子。

  或许此刻的眼神交汇间,便已经注定了我与他的纠缠。

  片刻后,那男子答道“我是谁你不必知道,你只管记住我叫步倾城,是你未来的夫君便可”

  原以为这美丽的男子会是个危险人物,但此刻却显得如此自负,我笑道“步倾城是吗?真是大言不惭,我的夫君?你如何知道我定会下嫁与你。”

  话音还在喉头,那男子竟已站在我面前,俯身看着我,一步步逼近“大言不惭?花无颜,你记住,两天之后,你便会知道我是不是大言不惭,你注定是我的,你也只能是我的,因为只有我才次可以让你如愿”

  他步步紧逼,我步步后退,转眼间我便已被他收在怀中,虽我此时身在青楼,但与男子这般亲密,还是第一次,我有些紧张,后悔小瞧了眼前的男子,抬眼望着他“让我如愿,就你一个青楼浪子,你我素未谋面,你如何知道我的心愿,又如何能帮我完成心愿,真是笑话。”

  他右手握着我的下巴,逼近我,轻声道“这么美的容颜,这么凌厉的嘴巴,我真是越来越期待了”。

  说来奇怪我并不讨厌他的碰触,可直觉告诉我,要远离眼前的这个男子,他是危险的,思索间我伸手推开他,略有些紧张道“如若你真些本事,还是俩日后再来吧,就算我并非什么良家女子,公子你这般随意出入一个女子闺房,也并君子所为,还是请便吧。”

  他像是听到什么笑话,竟大笑出声。

  他这般莫名其妙的发笑,我不禁有些微怒:“笑什么?”

  “君子?我从来就不是君子,我几时跟你说过我是君子,再者来这里的有几个是君子。”

  “你,你……你这人……”他如此直白,我竟一时语塞,转身背对他掩饰自己的失态,略倾情喉咙,道“我累了,公子请自便。”

  “这个我先替你保管”语毕,那男子早已不在屋内。

  我四下打量,见那男子已经离去,不懂他何故留下这句话,替我保管何物,摇摇头不再思索,习惯的伸手摸摸颈上的项链,那里早已空无一物。

  瞬间后背冰凉一片,那男子是何时拿走我颈上的项链,如若那男子有意要害我,恐怕此时,我早已是一具冰冷的死体,我竟如此大意。

  思量至此我不禁有些为自己担心,我是何时招惹上这般人物的,担心过后,涌上心头的还有丝丝期待,不管他是谁,是何方神圣,只有能帮到我,对我便是好的我已是如此,还能差到哪里呢,花君天让我们一起期待吧。

  前一刻额娘亲手为我穿上红色纱裙,夸赞我是如何的美丽,后一刻她便冷冰冰的躺在这白色的灵堂内。

  我永远也忘不掉那满屋子的血红,以及那铺天盖地的血腥味,我曾想过如果我当时我未曾离开,如果我一直陪在她身边,她会不会仍旧活着,仍旧悲伤的活着。

  我冷眼看着眼前这个怒瞪着我的男子,也就是我的阿玛,当今的丞相,看着他发怒的样子我竟有些想笑。

  “逆子,今日是你额娘的死期,在你额娘的灵堂之上你竟是这身打扮。”他怒瞪着双眼,身子有些微微发抖,许是过于激动吧,脸上有些微微泛红。

  “额娘活着的时候,也未曾见你如此关心,今日倒是关心的紧”见他如此激动,我不免有些怀疑,他是真的在为额娘难过吗?

  许是被我激怒了,他抬起右手,竟预打我。

  我未躲避,只是瞪着眼,回望他。

  “你、、你这逆子,竟敢如此顶撞为父,真不知你额娘平日里是如何教导你的,竟教出你这般顽劣的性子,毫无半分大家闺秀的样子”他指了指我,终究还是将手收了回去。

  看着眼前的男子,我不懂,额娘那般美好的女子,他为何要那般对她,他于心何忍“额娘是如何教导我?那你呢,我的阿玛你又是如何教导我的,你又可曾教导过我,说穿了,你今日如此生气,难道当真是为我额娘不值吗,难道不是觉的我如此做法,丢了你花丞相的脸吗?”

  我冷眼看着屋子里的人,脸上明明是抑制不住的高兴,却硬是要装着难过,我的大娘,不应该是丞相夫人还是那般不可一世,我的两位姐姐,还是那般美丽而狠毒。

  如若旁人看来,还真以为这是在为我额娘难过,可只有我知道,他们是在为自己难过,难过他们失去了一个可以折磨的对象。

  额娘是温柔的,娴静的,从不与人争,不与人夺,她越是如此,便越发的招人恨,那么完美的女子,怎能不招人嫉恨呢。

  记忆里,这一家人包括我的阿玛似乎从小便不喜欢我,也不曾对我笑过;

  记忆里,阿玛也未曾对额娘笑过,可我能感觉得到,阿玛是喜欢额娘的,我曾无数次看过,阿玛痴迷的看着额娘,眼里满满的都是我不懂得情愫。

  可每每此时,额娘都是抱着我躲在屋内,手中握着月牙型的项链掉眼泪,我问过有关项链的事,可额娘从未回答过,只是越发哭的厉害,日子久了,我便不再问了,我不舍得额娘掉眼泪,印象里,额娘的眼睛从来都是湿的。

  我不懂,既然额娘不爱他,为何要嫁给他;我不懂既然阿玛那么爱额娘,又为何要折磨她。

  被我说中心思,他越发的激动了,摇摇晃晃竟要跌倒一般,怒吼道“滚,滚出去,我花君天没有你这般不孝的女儿。”

  我冲他笑笑,有些难过,不管我如何不愿,他终究是我的阿玛,此时他终是说了这句话了,也好,我本也不打算在这里继续呆下去了,笑着答道“不用花丞相赶,我原也是要离开的,这花府我早已经呆够了,如今我唯一牵挂的人也走了,我必是是要离开的”

  话毕,我转身来到棺椁前,看着我美艳绝伦的额娘,伸手摘下她颈上的月牙项链,收入怀中。

  “花丞相,我额娘生前清苦,如今死后定要将我她风光下葬,也不枉她与你夫妻一场,今日我踏出这花府大门,你我父女之情就此斩断,从此再无瓜葛。劳烦你照顾好我额娘,他日我定会来接走我额娘。”

  言尽,我环顾四周,一个个看清楚这几个人的脸,后跪倒在地,俯身叩首,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跪拜我的阿玛。

  起身,大步迈出灵堂,离开花府。

  离开我生活了十五年的地方,我还是有些慌乱,不管装的如何的坚强,我终是个柔弱女子。

  离开花府,我只带了额娘的月牙项链,以及额娘亲手为我穿上的红色纱裙。

  如今我已是孑然一身,了无牵挂,我真的就这般简单放过那群逼死我额娘的人吗,不,我要报复,我一定要报复。

  可脱离了花府三小姐的身份,我便一无所有了,要如何报复,如何才能让那高高在上的花丞相如坐针毡。

  我只有毁了他重看着的东西,名节、权利、地位。

  青楼,只有那里可以把他看重的东西悉数毁掉,他做梦都想将自己的两个女儿送如宫中为妃为后,可是如若他有个一个当妓女的女儿,花府的女儿还能入得了宫吗?

  好吧,就让我们一起堕入地狱。

  胭脂楼,皇子脚下最大的青楼,果不其然,凭着与额娘一般无二的绝美容颜,我成了胭脂楼的头牌,老板翠翠,原是要我改个名字,我拒绝了,我仍是叫花无颜,我就是要让来青楼里的人都知道,我姓花,是花府三小姐,我就是要让花府蒙羞。

  在胭脂楼里,我巧笑嫣然,酒肉笙歌,穿梭在各色的男子之间,我从不避讳人们提起我花府三小姐的身份,我乐得接受,甚至我还会主动提及。

  在毁灭自己的同时,我也毁了花府的名声,这些不够,还远远不够偿还我额娘所受的苦楚。

  在胭脂楼里我喝酒,我跳舞,我唱曲子,我陪笑,虽如此,我仍旧不愿出卖自己的身子,或许我仍是不够狠辣吧,我渐渐变成一个舞台上的戏子,带着美丽的面具,唱着只有我自己明白的曲子,痛并快乐着。

  如我所料,几日后,这皇城脚下,街知巷闻,茶余饭后谈论的,便是花府的三小姐花无颜,在其额娘发丧当日委身青楼,卖笑为生,平日里高高在上的花府千金,今日里竟成了供男人取乐的青楼女子,如何能不让人唏嘘感叹,不跃跃欲试。

  平日里风光无限,无人敢惹得花君天花丞相,此时也因为我,成了人们口中的笑柄、笑料,这便是我要的结果,哪怕毁了自己,我也要让他如芒在背,坐立不安。

  进入胭脂那天我换下了红色纱裙,我不愿让额娘知道我此时的处境,我不愿想起额娘流泪的美目,我愧对额娘,可我从未后悔我的决定,我要报复……

  天运二十七年,五月十五。

  浑浑噩噩度过两日,我耻辱的日子终是来了。

  一早,胭脂楼中便分外热闹,人人都在翘首期盼,人人都想知道到底何人能成为花府三千金的入幕之宾。

  我静静呆在屋内,享受着最后一个清白的日子。

  我穿上了额娘给我的红色纱裙,就算不知对方是谁,我还是穿上了红色纱裙。

  看着镜中的自己,独一无二的容颜,却也有着独一无二的伤心,悲伤的神色竟好似看到额娘一般“额娘,我美吗?想必是美的吧;额娘你在那头过的还好吗,额娘你不要伤心,不要难过,请原谅我,我必须这么做,我不甘心。”

  擦干眼泪,画好红唇,挽起长发,换上绝美的笑容,我又变成了一个青楼女子,一个下贱的戏子,双眼生媚,柳腰生风。

  下楼,上台,我带青楼女子该有的妩媚的笑,看着台下这群龌龊的男人,有些悲哀,亦有些期待,期待花君天的到来。

  我回头看看翠姐,她脸上有掩不住的笑意,好似就要发财一般,“各位稍安勿躁,让各位恩客们久等了,今日是我家无颜开苞的日子,想必各位大爷也是十分的期待吧,今日谁能成为花府三千金的入幕之宾,就要看各位的财力了,还是老规矩价高者得,低价一千两白银,各位出价吧”

  我笑笑花府千金多么好的名声,翠姐一番话后,台下更是热闹,有惊愕的,有惋惜的,有期待的,最终还是变成了事不关己的好奇之心。

  “一千五百两”

  “两千两”

  “……”

  “一万两”

  一万两?我竟不知道自己这具身子原是这般值钱,一万两买断花府的荣耀,买断花府的颜面,买定花君天的耻辱,真是多了,太多了。

  我看着台下这个出价一万两的男人,肥头大耳,两眼双眯,我识得他,这便是屡次向我求亲,被我屡次拒绝的户部侍郎的公子武强,想想真是可笑往日他如何求我,我都不屑看他一眼,今日竟为了区区一万两要赔笑与他了吗?我真要与他(ciluo)相对了吗?

  忽地我竟想起了昨晚那个危险的男子,他会来吗,苦笑笑,对自己的这个想法有些生气,竟会对一个陌生人抱有希望。

  台下直到武强叫价到一万两,便在没有人出价了,毕竟不管我是何种身份,何种容颜,仍是没有银子来的重要,来的实在。

  武强大腹便便,色迷迷的来到台上,右手扶起我的下巴,仔细看了一番,笑道“女人果然都是贱的,往日大爷百般讨好,你这小蹄子始终是端着架子,不愿看我一眼,今日竟也会沦落到这般地步,区区一万两便将你收入大爷胯下,哈哈哈哈,真是大快人心啊,来先让大爷香一个。”

  下巴生疼,眼眶含泪,是屈辱,是无奈,是认命,是恨……

  武强低头便要吻我,我咬紧牙关,紧闭双眼,等着这欺辱的一刻。

  “慢着”

  这突然的吼声,让我有种死后重生的感觉,我转头看看来人,竟是我期盼了许久的花君天。

  他就这样直直闯到台上,身后跟着五六名壮汉,我心里竟对他升起一丝感激,不过随后便被翻滚而来的恨,冲的烟消云散,一丝不剩。

  见花君天来者不善,翠姐陪着笑脸,上台打圆场“想不到花丞相也如此雅兴,既然来了便请花丞相在雅座落坐吧”

  花君天伸手推开挡在面前的翠姐“武公子出价一万两是吗?老夫出价两万两,来人带走。”

  话毕,便指示身后的壮汉作势便要,来拉扯我。

  “五万两”

  平地惊雷,楼上不知何人竟出价五万两。

  花君天想是也未料到,竟会有人高过他,四处打量,并未瞧见是何人。

  看着花君天盛怒的样子,我笑了“花丞相,看来这天子脚下,有钱的并不是只有你花丞相一人,您是否也未料到我会这般值钱吧。”

  花君天并未理我,只是大步走到台前,吼道“你是何人,竟敢与老夫为敌。”

  台上喊价之人并未接话,只是惬意道“老板,今日是无颜姑娘的大喜日子,是不是价高者得,可有身份高低之别。”

  银子当前,翠姐此时早已不记得花君天是谁,眼里、心里、耳里,怕是只有那五万两了“这是当然,自是价高者的了”

  听翠姐此言,我不由的笑出声来“哈哈,花丞相,今日无颜怕是不能侍奉您了。”

  他回头恨恨的看着我,咬牙道“十万两,你休想用这种下作的手段,羞辱老夫。”

  十万两,这是普通百姓几辈子的不曾想过的数量了,怕是不会再有人高过他了,心里霎时冰冷,看来我注定是扳不倒他的。

  “十万两”楼上喊价之人,竟也是出价一般高。

  此时翠姐略有些为难道“楼上的公子,十万两是花丞相先喊道了,恐怕无颜不能陪您了”

  “黄金,她,我势在必得”

  在场的人都被这男子吐出的话,吓到了,就连花君天也是一副惊愕的表情。

  呆滞片刻,花君天略理理衣服,径直来到我面前,低头耳语。

  “无耻”身体微微发抖,怒目圆睁,此刻我对花君天的恨达到了极致,如果此刻手中有一把匕首,我定毫不犹豫,狠狠刺进他胸口,我还是高看了眼前这个被我称为阿玛的男子,他竟用我额娘的遗体威胁我“跟我走,不然我定会将你额娘掘坟鞭尸”

  他抬头,阴笑着看我“花无颜,老夫言尽于此,接下来的事,全看你如何做了”

  我看着,恨不得活剐了他,这个男人在我额娘活着的时候还折磨不够,竟要让她死后仍不得安宁,如果眼神可以杀人,此刻他早已死了无数次。

  铺天盖地的恨,皆化为空气,随着我的呼吸,进入身体里,骨头里,血液里,我竟笑了“好吧,既然阿玛如此坚持,那女儿便好好侍奉您吧”

  我盈盈来到他跟前,挽起他的右手,顺势靠在他肩上。

  他像是被蝎子蛰到一般,迅速的甩开我,脸上满满的都是鄙夷的神色,转头看着身后的随从“带走,严加看管。”

  拉扯中,我想起了额娘,额娘我终是要去找你了,你一定要等我,等我,母女二人一般容颜,一般命运,终是要毁在这个男人手上。

  “花丞相,留步,在下步倾城,小小礼物不成敬意,望笑纳。”

  花君天转身,接住了楼上男子,扔来的物件,张开手掌。

  我清楚的看到,花君天在听到楼上男子报出姓名后,脸上的错愕,看到手中玉佩时难掩的紧张,害怕。他回头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后冲着楼上客气道“既然楼上的公子,如此喜欢无颜,老夫便成人之美,不夺人所爱了。”

  楼上又是一阵轻笑“哈哈,那在下就谢谢过花丞相美意了,这位姑娘在下甚是喜欢,还望花丞相莫要为难与她,在下先谢过花丞相了。”

  花君天尴尬笑笑“哪里哪里,不必客气,公子尽兴,老夫告辞了”

  话毕,花君天拂袖而去,留下错愕的我,是何人竟能让不可一世的花君天,将我拱手相让,这等于自己打自己的耳光,果不其然,花君天人尚未离去,台下已是唏嘘一片。

  “花丞相竟将自己的爱女,拱手让人,供人取乐”

  看着花君天狼狈离去的背影,我痛快的笑出声,竟笑出了眼泪,想必是幸福的眼泪吧。 送走了花君天,我转身下台,快步上楼。

  房内情景仍旧如那日一般,步倾城身着白衣背对我,把玩着手中的酒杯。

  “步倾城为何你每次来都是这般神秘?”

  虽心里已知道这个男子不简单,但他三番五次进出我的闺房如入无人之地一般,我仍是有些好奇,他是如何做到的。

  他并未回答我,看看我,右手拍拍身旁的椅子,道“过来坐”

  我依言来到桌旁坐定,问道“可否告知我你是何时来的,又是如何来的,为何我竟没有发现?”

  他转头看着我,笑颜如花,眼睛深邃迷离,薄唇微启,轻声道“我很早就来了,不,应该说,我一直都在”

  一直都在,这么说他竟一直在看戏,从台下男子开始喊价,直到我被武强出言侮辱他一直都在,思及此处我竟有些微怒“一直都在,这出戏可好看呢?”

  步倾城放下手中酒杯凑近我,玩味道“你这是在质问我吗?你有何资格质问我?”

  听他此言,我忽地惊醒,是啊,有何资格,他此刻已是这具身子的主人了“我没有”

  “没有就好”他坐直身子,将酒杯放在我面前“来吧,做你该做的事,陪我喝一杯”

  原以为他会有所不同,此刻看来是我多想了,再如何不简单,他始终是男人,男人眼里我始终是个供人取乐的青楼女子,端起酒杯苦笑笑,仰头一饮而尽“公子,今日奴家便陪你一醉方休”

  伸手拿起桌上的葡萄,放在他嘴边,抬眉,示意他张开嘴。

  他忽地变了神色,略有些不悦地拨开我的手,沉声道“不要像个婊子一样,还记得我说的话吧”

  “婊子?我本来就是,哪里有什么像不像”

  “你恨花君天吗?想报复他吗?或者你已经不恨他了。”

  将手中的葡萄捏的粉碎,汁水顺着手掌流进手臂,竟变成眼泪,流出眼眶“恨,如何能不恨,我恨不能拨他的皮,拆他的骨,喝他的血,可是恨又能如何,我伤不了他毫分,只能用自己这具身子让他变成笑柄,即使这样,他仍那般奢华的活着,活着。”

  步倾城手中不知何时竟拿出了我的月牙项链,对我笑笑“只要你恨他,你便可以毁了他,你只要知道只有我可以帮你,只有我。”

  我伸手欲夺,他竟好似看透了我的心思一般,将项链高高举起,见心思已被识破,我坐定,复又问道“你是谁?你是怎么知道我的事?你为何要帮我?你又如何帮的了我?你真奈何的了他吗?”

  “我是谁现在你不需要知道,我说过,我会是你未来的夫君,怎样你打算何时与我成婚。”

  我看着他,越发的不解,他到底是何人,“成婚?别忘了我是青楼女子,我从未想过要成婚,更何况还是与一个我根本就不认识的人成婚。”

  许久他未言语只是看着我,眼里好似要看出一朵花来“你一定会与我成婚的”

  我不解,以他这般容颜,这般手段为何偏偏要我,心思想到哪里,我便问道哪里“为何偏偏是我?”

  “因为我被彼此需要,因为我们同一种,为了活着而活着,就这样。”

  我知道他定不会告诉我,摇摇头不愿再讨论这个,伸出手掌,看着他手中的项链“还给我”

  哪知他好似打定主意不还给我一般,竟将项链贴身放好“等你我大婚之日我定会给你,在这之前还是由我保管”

  拿不到项链,我也不再与他谈论“我累了,公子请便”

  话毕,望着他,哪知他竟大步走到床前,将白色长袍脱下,丢在一旁,作势便要宽衣解带。

  我忙转身,又惊又羞,捂着双眼,声音有些发抖“你、、、你这是要干嘛?”

  半晌步倾城都未言语,我略侧过身,欲看看他是否还在,转身却撞在他怀里,我忙后退,与他保持距离。

  “抬起头来”言语间,他伸手扶起我的下巴“问我干嘛?我今日以十万两黄金买下你,忘了吗”他低头靠近我,唇与唇之间的距离近的让我脸红,近的我可以看到他浓密的眉毛,细致的皮肤,一瞬间我竟期望他吻下来,忽地他弯腰将我抱起,在我耳畔悄悄说道“我在你眼里看到了期望,不要爱上我,我是没有心得人,我们两都是带着面具的戏子,爱情对于我们这种人太奢侈,也太遥远。”

  我红着脸靠在他怀里,闭着眼,不敢看他,怕从他眼里看到戏谑,不屑,他将我温柔放在床上,然后合衣躺下,右手搭在我腰间,闭眼有序的呼吸。

  我全身紧绷,所有思想全部集中在腰间的手臂上,我想此刻我的头发都是红色的,良久,他都未有其他动作,我轻声问道“只是这样吗?”

  “怎样?不满意吗?你在等待什么?”他忽地将手臂收紧,我被迫与他面对面,闭着眼,紧要牙关,可颤抖的身躯,仍是将我出卖。

  “就这点胆子,还想报复,我劝你还是放弃吧”

  明知他是在激怒我,可我还是抑制不住的发怒,睁开眼睛,与他四目相望,从他眼睛里我清楚的看到自己现在的模样,紧张,慌乱,害怕,莫名的我有些生气,气自己现在这副模样。

  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我学他将自己的手放在他腰间,将头靠在他的怀里,做出亲密的动作,以此告诉他,我并不胆小,我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咚咚的心跳声。

  他未动,只是由着我这般动作。

  忽地头上传来他吃吃的笑声“好了,睡吧,我不会动你,你大可放心。”

  我有些懊恼,自己此时竟像个小丑一般,被他几句话便激怒。

  我动动手欲将放在他腰间的手收回,哪知我刚略行动,便听他说道“不要动,就这样”

  说来也怪我竟靠在步倾城怀中,安睡整晚,待我悠悠转醒,身边早已不见了步倾城,

  枕边只有他的书信一封,虽寥寥数字但也足以说明执笔者的功力“我走了,还会来,等我,”

  看看自己仍是穿戴整齐,看来那步倾城真如他所言一般,并未动我。

  “叩叩叩”思索间,门外传来敲门声。

  看看窗外,天已大亮,我竟睡到此时“等等,就来了”

  忙起身穿鞋,快步移至门口,开门,见门外站着的是笑颜如花的翠姐“翠姐,何事?”

  翠姐上下打量我一番,神色暧昧的笑笑“无颜昨晚累坏了吧,可休息好了?”

  我知她此话何意,也懒的解释,“谢翠姐关心,不知翠姐找我何事”。

  “哦,我来是为了告诉姑娘,您仍可在这里居住,不过不用接客,只管当成自己家住着便好”

  “翠姐此话何意”昨日我已本步倾城高价买下,按理今日我原是不该住在这里的,可为何翠姐会有如此安排。

  “是昨日的金主吩咐的”

  原是步倾城安排的,这男子竟如此细心,我点头笑笑,道了声谢谢,微笑着送走了翠姐,关门洗漱。

  将步倾城的书信,叠好,放入抽屉。

  撩起盆中清水,轻轻覆与面颊。

  “无颜姑娘,无颜姑娘”

  擦干面容,开门下楼,在楼下喊我的原是胭脂楼的打杂,看摸样约莫十一二岁“找我何事”那小孩许是有些怕,发抖的将手中的信举高“有您的信”

  我笑着接过他递来的信,道谢后,转身上楼。

  我着实猜不出,这信是何人所来。

  关门,看着手中的书信,信封上并无落款,到底是何人所来。

  来到桌旁,拆开手中信封,待看完信上所言,我悲愤交加,唇边溢出苦笑,果真是一家人,都一般的歹毒、卑鄙,先是花君天,现下又是花夫人,两人竟用相同手段逼我就范。

  “汝母思女心切,欲出棺探望,汝母坟前,美酒佳肴,敬候佳音,速来,齐红艳。”寥寥数字,写尽了这女人的歹毒,‘欲出棺探望’这五字写得何等卑鄙,何等无耻,我真是要为她拍手叫绝了。

  齐红艳便是花夫人,便是逼死我额娘的凶手之一,平日高高在上,从不屑看我一眼,今日竟约我相见,想必,那定是一桌鸿门宴,虽知此去凶险,但为了额娘我不得不去,想那齐红艳也是料定了这一点,才这般有恃无恐。

  放下书信,自枕下拿出匕首收好,从我记事以来,这匕首便一直在我身上未曾离开,此去凶多吉少,我必是要有所防范的。

  驾着马车,约莫半个时辰,便到了额娘坟前,只见那齐红艳一身红袍,立于额娘碑前,满脸笑意。

  下了马车,我并未急着与她言语,径直来到额娘坟前,双膝着地,弯腰叩首:“额娘孩儿不孝,在您生前我不能护你周全,死后我亦不能给你安宁。”

  我起身转头看着齐红艳,红唇,红袍,不由得让我想起额娘去世那日的鲜红,血腥而美丽。

  看着齐红艳带来的酒菜,心里压制不住的恨意,但我不能爆发,至少不是在此刻,手扶石桌,坐定,笑道:“花夫人好兴致,不知今日找我前来何事?”

  许是未曾想到我会笑,她明显的愣了一下,随后跟着坐下“果然是婊子无情,戏子无义,你额娘才去世几日,你竟这般风光满面”

  我笑笑未语,桌下的手握的生疼,许是指甲刺进手掌里了。

  见我未怒,她许是觉得无趣,右手摸摸黑发,复又看着我“我便开门见山,直话直说了,我给你十万两银票,你今日之内搬离胭脂楼,离开皇城”

  我装出一副不解的样子,回问道:“花夫人为何要我搬出胭脂楼,离开皇城呢?”

  “选妃在即,如若让朝廷知道,花府三小姐在青楼卖笑,你让我花府如何自处,我花府女儿还有何望入宫为妃。”

  “哦,原是如此啊,花夫人多虑了,我早已与花丞相断绝父女之情,又岂会影响到贵府千金选秀呢。”

  许是被我这般口气激怒了,她双手放在桌上,交叠相握,极力忍耐着即将爆发的火气:“废话少说,要如何你才肯搬出胭脂楼,离开皇城。”

  见她终是忍不住了,我展开笑颜,凑近她,双唇微启“死,要你死,只要你此刻立即自戕在我面前,我便立刻离开,从此不再踏入皇城半步”

  话毕,我坐直身躯,微笑着看她。

  此刻她竟也是满脸笑意:“如此说来,你是铁了心要与我为难,那就别怪我狠心了,如若明日皇城之人听说花府三小姐思母成疾,竟在其母坟前自戕,而其父花君天不计前嫌,将花府三小姐风光大葬,那我相信皇城之人定会大肆夸奖花丞相爱女之深,感天动地吧。”

  话毕,齐红艳阴笑着看我,脸上满是抑不住的得意之色,她竟是打这般如意算盘,此时我才惊觉这里荒无人烟,如若她有心要害我,想必我是躲不掉的,思及至此,我从腰间拿出匕首,在她面前晃晃:“可还记得这匕首,这便是我额娘用的那把刀,可还记得满屋子的血红,就如你今日的衣服一般美的很,今日就让我们同归于尽吧”

  齐红艳显然没有料到,我竟会随身携带匕首,霎时脸上惊慌一片,不过也只是片刻,她便又换上了恶毒的笑:“真是跟你额娘一样蠢,你真以为我会孤身前来吗?我原不想做的这般绝情,既然你要寻死,也休怪我狠心。”

  话毕,四周竟出现几名彪形大汉,一个个面如饿狼。

  此刻我虽害怕,但并未显露出来,只是站起身,弯腰凑近齐红艳,笑道“花夫人,我这样一个弱女子,竟也值得您这般劳师动众”

  言语间,手中匕首寒光一现,霎时,齐红艳脸上血红一片,我笑出声来,后悔不已,竟没有要了她的命。

  “啊、、、哈哈,你这个婊子,终是死在我手上了”齐红艳惨叫中仍是夹杂着笑意。

  我低头看着穿过身体的长剑,并不觉得疼痛,竟觉得轻松了些许,想必额娘那时,也是这般感觉吧。

  我握着手中带血的匕首,抬头看看手持长剑的壮汉,露出绝美的笑容“谢谢”。

  不知为何,我竟对那男子到了声谢谢,想来,我真的感谢他吧,至少是死在额娘墓前,免得我迷了找额娘的路,身子软软倒下,没有了知觉,许是幻觉吧,闭眼前,我竟听到了有人唤我的名字“花无颜,花无颜”那般焦急,那般伤感,忽远忽近。

  许是死了吧,我竟瞧见了额娘,穿着粉色纱裙,青丝随意散在脑后,脸上竟带着丝丝微笑,是我从未见过的发自内心的微笑,竟连眉梢都是笑意,温婉的靠在一个男子怀里,我使劲的眨眨眼欲看清那男子的张相,可不管如何努力,那男子始终是模糊的。

  我有些急了,挥着手,朝额娘奔去“额娘,额娘,我是无颜,我好想你……”

  不管如何的呼喊,额娘始终在远处微笑着,越来越模糊,锥心的疼痛让我不能呼吸,哭喊着,呼唤着“额娘,不要走,无颜会保护你。”

  忽地,身边竟站着阴笑着的花君天,得意的,狂放的,肆无忌惮的笑着“哈哈哈,死了,你终是死了。”

  我愤怒的伸手抓他,却穿过他身体,浓烈的恨让我猛地睁开眼。

  转头看看,竟是在胭脂楼中,我不是死了吗,为何会在这里,我欲起身,但腹部的疼痛,清楚的提醒我,我是有感觉的,我还活着,疼痛让我喊出了声“啊,,痛”

  “痛,表示你还活着。”步倾城端坐在桌边,冷冷地看着我。

  “你为何在这里,我又为何在这里?”

  他笑笑,满脸的失望鄙夷,讽刺道:“花府三千金只有这点本事,不过是划花了她的脸,就满足了,就值得你搭上一条命。”

  不明他此刻的怒意从何而来,我未搭理他,开口道“我要喝水”

  “在桌上,自己到。”

  真是个残忍的男子,见他不理我,我略带些赌气,撩开被子,作势便要起身。

  “等着”见我要起身,他出口阻止,起身倒茶。

  “给”

  步倾城不悦的将手中茶杯,递与我面前,我也未客气,接过茶杯,仰头而尽。

  他接过茶杯,双眼温怒,开口道:“只有这样,这便是你所谓的报复,真是可笑”

  不愿见他这般模样,我转头不再看他,开口问道“是你救了我?”

  “嗯”

  “谢谢”

  许久步倾城都未开口,我慢慢转头看他,却瞧见他眼神复杂的看着我“你真的这么想死,你知不知道,若非我去的及时,此刻你已是一具死体了。”

  我回望着他“我道过谢了”

  “怎样?要不要与我成亲,只要你嫁给我,我便帮你”

  我低头不再看他,略思索片刻,答道“我是妓女。”

  他直视我“我知道”

  “你不介意?告诉我为何是我?”

  他起身,将茶杯放于桌上,端起酒杯,自斟自饮,“我说过了,因为我们彼此需要,我们是一种人。”

  又是这句,我都听腻了,便低头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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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殇:重生之复仇魔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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