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蔺醒来时,江墨北的脸紧挨着她。长如蝶的睫毛轻轻扫过她的眼帘,痒痒的,扫的她的心也一阵瘙痒。
江墨北搭在苏蔺身上的胳膊改为搂腰,磕着她发顶的下巴偏了位置。凉薄的唇不经意间扫过苏蔺光洁的额头。让苏蔺酥酥麻麻的,这样贴近的同床共枕,真的很久没有过了。
苏蔺看着江墨北紧紧合上的眼睛,想象他看着他的眼光,深邃与直入。
这是什么?苏蔺发现江墨北的发际有一道划痕。若不是恰好被发丝挡住,苏蔺不可能现在才发现。什么时候划伤的?突然苏蔺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幕幕画面,画面中的她如同失去了理智饥饿野兽,眼神是空洞的!
是谁抱着她?那双胳膊强壮有力,禁锢着她,将她牢牢锁在怀里,她如同困兽之斗,无论如何逃离不开那双臂膀的为她所铸的牢笼。
画面里的她是饿兽,是处于崩溃中的失心疯,而那双臂膀就是她的铁锁,她的克星,更是她的……温暖依靠……理智依存……
苏苏……苏苏……不要害怕……我还在这儿……
是谁?这样温暖而柔软地将她从深渊拉出,是顾清么?不对!这个声音是……啊——苏蔺的胸口一阵刺痛,彻骨的疼痛涌上来,她要马上逃离!她要那样东西!她要!
“苏苏!不要乱动!回来!”在苏蔺无知的嚎叫声中,声音竟然能够穿透嘈杂,直达她的心里野兽!
她内心的野兽在作最后一搏!
苏蔺狠狠地咬向困住她的手臂!手臂被这突如其来的暴力惊吓而有所松懈,苏蔺趁此机会,脱出他的势力范围,尖细的指甲往身后的人——那双臂膀的男人,挥去!
苏蔺终于看清,在她身后,一直搂着她,无声给予她温暖的男人,就是江墨北!他的口中仍然喊着动听的苏苏,只是,为什么江墨北的脸被黑暗吞没了?为什么,突然他的声音离我越来越远……
苏蔺从回忆中清醒,那个疯女人竟然是自己……她用手抚摸江墨北鬓角的伤痕,又从她的腰侧抬起江墨北的手,齿印还明晃晃地挂在他的虎口,摸起来,参差不齐,原来昨晚她,用了这么大的力……
“苏苏,别犯傻!回来!回到我身边!”江墨北仍旧闭着眼,情绪突然激动,而后又喃喃着睡去,只有贴在她耳侧的苏蔺才能听见他说的话:“对不起……对不起……回到我身边……好不好……”
苏蔺的眼眶润湿,墨北……我们还能回去么……对不起……她无法将自己的苦衷坦白地告知江墨北,她多想和他一直在一起……
江墨北的胳膊被灼热烫伤,抱紧怀里的人,呢喃:“苏苏,快回到我身边吧……”苏蔺的双手捂住双唇,泪水在她的指缝中流窜,身体压抑着颤抖。
江墨北想起那年冬天,她也是这样,捂着嘴,在他的怀里颤抖到天亮。
明明痛苦的要死,但是一脸无所谓的模样,明明想要嚎啕大哭,却因为在他的身边而无声颤抖。
可是,这样倔强的要命的女人,这样只考虑到自己的女人,让他心疼地想要触碰,却怕她伤的更深,而避而远之。一向有主见、果断的他竟苏蔺——单薄脆弱的女人而困顿。
也许,冥冥之中,她就是他这辈子跨不过去的坎,注定要载在她身上。
苏蔺再次醒来时,江墨北没有像往常那样,早早地离开病房,为她打点一切。这是这么些日子以来,第一次相拥而眠,第一次在睁眼的那一刻看见彼此,久违的幸福感。
“早。”江墨北首先打破两人相持许久的沉默对视。
“早。”苏蔺愣愣地接下话,片刻的呆滞。
江墨北看见苏蔺刚醒来的懵懂表情就想。事实上,他也真的这么做了。江墨北震动的胸膛也震动着苏蔺的耳朵,苏蔺的心。不自觉的,她的嘴角弯起弧度,既然不能够长久的拥有,就让彼此沉浸在这片刻的美好中吧。
江墨北的笑戛然而止,在他面前的这个女人有多久没有在他的眼前笑的这般幸福过?他不记得了,但是他还想要得到她的更多……
江墨北垂下眼帘,注视着她嘴角的那抹笑意,右手拇指抚上她的唇角。
苏蔺觉得江墨北越来越炽热,眼里的火光似要吞噬她!她下意识地想要挪开和江墨北的距离,但是江墨北的动作更加快,低下头,重重的啄一下。苏蔺吃惊地愣在原地。
“你这辈子都别想躲开我。”江墨北趁着苏蔺发傻还未反应过来,再次掠夺她的唇瓣。
只是这次她的娇嫩的唇没有那么好运了。江墨北将它含在自己的唇瓣之中,辗转研磨,他是在品尝一道味觉盛宴。
苏蔺顾不及反抗,她的气息就被江墨北强势地夺走,又一点点喂回她,“笨蛋……都这么久了……还不会在接吻的时候……换气……”
“明明……是你……”苏蔺在江墨北的强夺中无法将字句说完,只能零零碎碎地挤出片语。
“这是你不专心的惩罚!”
“唔~”苏蔺的下唇被江墨北重重地咬了一下,没有破皮的疼痛,反而让她更加知味髓骨。
江墨北耐心地与她的唇舌共舞,轻挑而起的舌是会旋转和华尔兹的舞蹈精灵,在狭小的舞台,做出各种高难度的舞姿,旋转,跳跃,缠绵,无疑这对搭档的极好,彼此都能体会到其中的甜蜜与幸福。
一个绵长的吻对子江墨北来说不过是大餐之前的开胃小菜,他的目的自然是许久不曾品尝的这道柔情佳肴——苏蔺。
江墨北原本扣着苏蔺腰的双手早已不在原地驻守,他们要游走在各个区域,夺得主权。
“不可以。”苏蔺说完,开始收拾自己身上的衣服。
“你说什么?”江墨北听此,从冰凉的地上蹦起来,开什么玩笑!点了火不熄是会死人的!“不是……这到底是为什么?”江墨北还是忍不住开口,这可是有关下辈子的事情!
“我只是不想做了而已。”苏蔺努力撇开身体带来的感觉,语气尽量偏冷地说话。
开什么玩笑!江墨北看着她撇开的侧脸,心底的疑惑加深。
“苏蔺,和我说实话。你到底怎么了?”江墨北想要把一切事情坦白开来讲,可是苏蔺并不想告诉他真正的答案。
苏蔺翻过身,冷淡的声音传来:“我累了,需要休息。”她拒绝回答一切。
江墨北伫立凝视苏蔺良久,苏蔺觉得自己的后背快要着火时,他才开口:“不管你怎么了,我都不会再次放手。”
这般的郑重其事,苏蔺想要自欺欺人地把这当做他玩的把戏,可是心还是不可遏制地为他而跳动。
随后苏蔺听见身后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她的泪水也随着这流水,脱离管道,缓缓流出,湿了她的面颊。
墨北,此生有你一言,死而无憾。
此刻的江墨北确定苏蔺有难言之隐,更大的可能与昨晚的疯狂态度有关。这件事情必须要尽快调查清楚,不然的话,他和她真的要渐行渐远了。
江墨北跨出浴室时,苏蔺仍然维持当时的姿势,不曾有丝毫变化。江墨北正打算收拾好去找苏蔺的主治医生,却正好接到他的电话,几分钟后,江墨北脸色沉重地离开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