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商量好的两父子出发到码头的九号仓库。一路上,车上三人都没有说话,气氛异常的沉重,三人合怀心事。
江墨北的心里挂念着苏蔺,他的脑海里闪过一个个见到苏蔺时的情景。他只希望所有事情都由他一个人独自承担。
江云则是狠狠的松了口气,这么多年来的纠葛,是时候该把事情都理清楚了。只希望墨北和苏蔺可以好好地过下去。他也可以安心的去找苏茉了。
徐曦面对着二人无话可说。其实,他的处境最为尴尬,一边是他的哥哥,一边是多年的好友和救命恩人,他只能站在中间,沉默着。
“到了。”车子在仓库前熄火,随着徐曦的话落,车厢内又陷入一片沉默。
“墨北,该说的话,我已经说了,就这样吧。”江云粗糙的手在江墨北的肩头拍了拍,这是把他的爱都给了江墨北。
江墨北想要说,你不要这样子,我们还可以幸福的过日子。只是,这样无力的谎言,他无法说出口,前方是凶险还是平安,对他和他来说,都是未知。
“我先来。”作为儿子的江墨北走在江云的前面,替他开路。
两人推开仓库的门,空荡荡的仓库里,只有他们二人的脚步声。他们看见前方有微弱的灯光,顺着光线,一步步往里面走去。
“苏蔺!”江墨北看见苏蔺缩在角落,顾不得思考就奔向前去。
“小心!”江云连拦住江墨北的机会都没有,他已经脱离自己的范围了。
还好,苏蔺的周围没有布置陷阱。江墨北解开苏蔺的绳子,扶起她,不停地轻拍她的脸,“醒醒!苏蔺,你快醒醒!”江墨北伸出手指,感受她的鼻息,心里的石头落下,苏蔺似乎昏睡过去了。
江云感觉很不对劲,周围没有一个人,正所谓暴风雨之前的宁静,越是安静地没有声音,越说明有问题。
果不其然,就在两人注意到不对劲的时候,他们身后的仓库被关上。楼梯上走下一个人,他的步伐沉稳,声音深沉:“好久不见,老朋友。”
来人正是徐晟,他穿的正式,就像会见老朋友一般庄重。
“的确是很久没见了。”江云回答。
“不愧是江家的后代,父子二人遇到险境都能如此镇定。”徐晟笑着表达自己的敬佩之情。
只可惜父子二人并不领情,“你有话直说。”
“正有此意。”徐晟走到江云的面前,“我们来好好算算当年的那笔帐。”
“不论你是怎么认为,我都不会后悔当初的做法。”江云不认为当初让苏茉和徐晟就是好事,苏茉那样的大小姐怎么可以跟着徐晟过着清贫的日子?又或者徐晟会厌倦她?他只是作为一个深爱着这个女人的男人的角度思考。
“江云啊江云,我真是佩服你的厚脸皮,做出抢别人的女人的事情,你都不会感到羞耻?还是你做的多了?”徐晟最讨厌江云一脸正义的样子,虚伪得恶心。
“我这辈子只爱过一个人,就是苏茉。”
徐晟伸手抓住江云的衣领,“不要让我从你嘴里听见苏茉的名字!”
“怎么?听见她的名字,会让你心里愧疚么?”
“愧疚?开什么玩笑?我为什么要愧疚?”徐晟嗤笑。
江云向前一步,“因为你背叛了她,你爱上了别人!”昨天,江云从徐曦的嘴里听到关于徐晟的事情,得知了一个惊人事情。
“你在胡说什么!”徐晟冲上前,毫不客气地在江云的脸上,印上一大片红肿。
“呵呵。”江云跌倒在地,双手撑在地上,拦住惊呼欲冲来的江墨北。“墨北,你好好照顾那丫头,这是我和他的事情。”
江墨北抱着苏蔺,江云说的没错,他们之间的恩怨,只有他们才能解开。
“徐晟,你说你可不可悲?女人被抢了,竟然爱上一个男人?”江云此话一出口,不仅江墨北呆住了,徐晟也觉得不可置信。
“谁他妈跟你说的?”徐晟拽住江云。
“看来是真的了。你居然爱上一个男人?哈哈哈哈哈!!你对得起苏茉么?你对得起么!”江云推开呆滞的徐晟。爱上男人,一直都是徐晟心里的痛,他不敢让别人知道,他更怕苏茉知道,会鄙夷他。
“我没有…我没有……你在胡说!”徐晟突然爬起,冲着江云就是一拳,江云早就做好了的准备,闪过他的动作,一拳打在徐晟的腰侧,“像你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面对苏茉?有什么资格打着爱她的旗号来报复我?你还爱她吗?”
“我……我……”徐晟无法开口,他的心在告诉他,苏茉已经成为过往,他回不去了。
“喜欢男人有什么错?”黑暗处传来悠悠的声音,众人的目光被吸引过去,身影渐渐显露在灯光之下。
“俞笑?”徐晟认出眼前的人,正是多日前背叛他,扬言要永远离开他的人。
“我回来了。”俞笑蹲下身子,“我来等你投入我的怀抱了。”
徐晟不愿意承认,他看见俞笑的那一刻,他看到了苏茉一般。
“喜欢男人?说出来都可笑!”江云已经彻底抛开自己的一切,他要的是和徐晟的同归于尽。
“是吗?”俞笑的眼里寒冰阵阵,他绝对不会放过伤害徐晟的人。
俞笑站起身,在江云面前站定,“这一下,是给你这句话的回礼!”俞笑的拳头砸向江云的腹部,江云口吐鲜血,捂着腹部,缓缓滑下。
“爸!”江墨北把苏蔺放置一边,连跑带爬地到江云身边,“爸!爸!”
“我……我没事……噗!”江云口中血喷。江墨北注意到自己的手有温热的液体流过,江云的腹部正在流血。
江墨北颤抖着转头,果不其然,俞笑的手中暗藏着一把匕首,明晃晃的刀身带着未干的血液……
“我要杀了你!”江墨北的手被拉住,江云虚弱地开口:“墨北,够了。就…这样……我和…他的事情…就此了断…再不要…纠缠下去了……”
“求求您,不要再说下去了!”江墨北害怕他的身体变冷。
“听…我说…放…放他们走…”
“不可以!他们逃不掉的!”
“放他们走……马上……”江云憋着一口气,命令江墨北。
江墨北愤愤不平,“还不快走!”
呆愣在地上的徐晟被俞笑扶起,仓促离开,临走前,不忘对江云说一声,“谢谢。”
直到俞笑二人消失,江墨北的手再次被抓住,“不要……报仇……我要你们幸福……”江云说着,微微歪头,看向倒在一旁的苏蔺,“她真的很像她……”江云似乎看见苏茉在向他微笑,她来找他了……江云的手从江墨北的手臂上滑落……
“爸!爸!”江墨北再没有唤醒过沉睡的江云。
一个月后,墓地。
“爸,我来看你了。”戴着墨镜的男人,放下手中的茉莉,微微鞠躬,“你看我还带了谁?”
男人身侧的女人微微弯腰,“爸,我和墨北来看您了。”
“爸,你找到我妈了么?你们过得幸福么?”江墨北问候道,“爸,我听你的,我再也没有找过他们。但是我听说,徐晟的神智已经变得不清楚,这也算是报应吧?你们的恩仇录也该画上句点了。我不会再续写一笔,我会听您的话,和苏蔺好好过日子,您放心吧……
风突然变得强烈,苏蔺的发丝在空中飞扬,“爸,我们会幸福的。”就算时间不能够有多久。
江墨北脱下外衣,披在苏蔺的身上,将她的手紧紧握着。苏蔺与江墨北对视,一切尽在不言中。
————————————小番外—————————————
“墨北,你要的东西,我带来了。”顾凉城推门而进,“喂,我说你们俩至于吗?大白天的注意一点。”
“该注意的是你这个不速之客吧。”江墨北早已习惯顾凉城的偶尔来犯,扣着苏蔺的手并未松开。
江墨北的习以为常不代表苏蔺的若无其事。苏蔺从江墨北的膝盖上赶紧下来,“你们有事情,那我就先出去了。”
江墨北来不及阻拦下苏蔺,她的身影就消失在办公室外。
“你最好对我有个交代。”江墨北挑起一条腿。
“我保证你待会儿就会来感激我了。”顾凉城把手中的档案袋扔给江墨北,自行走到对面的沙发上,同江墨北一样的动作。
江墨北怀疑地看了一眼顾凉城,随即打开手中的档案袋,里面只有薄薄的一张纸。
“这下,你可以安心了吧。”顾凉城笑意连连地看着江墨北由怀疑转惊喜的表情。
“你怎么知道……”
“自从你上次把事情告诉我之后,我就知道这是你的心病,于是取了你的头发和苏蔺的,去做了检测。”
“谢谢。”江墨北的这句话是发自肺腑。
“不用。谁叫你是我的好兄弟。”也是为了自己以后的性福生活啊,“某个人和你的心思一样的。”
“……”江墨北低头,若有所思。
“你怎么了?”苏蔺的身子突然被江墨北抱住,紧的有些喘不过气。
江墨北晚上回来开始,就变的奇奇怪怪的,让她内心有些不安。
“没有,我就想抱抱你。这种感觉真好。”江墨北埋在她的颈窝,静静吐气。
苏蔺不语,她不知道江墨北怎么了,但是总感觉不好,难道说……
苏蔺缓缓地睁眼,确定身边的人发出绵长的呼吸声,这才蹑手蹑脚地起身。
苏蔺踮着脚进入书房,打开灯,果不其然,书桌上,放着一份文件。她轻轻拿起,闭上眼睛,反复做了几次深呼吸才敢睁眼,直视文件。
“怎么还不睡?”苏蔺的身子轻轻被搂住,江墨北不知何时出现在书房。
“……”
“这种东西,不看也罢。”
“……”
苏蔺仍然没有回答江墨北,“你怎么了?”
“你怎么不告诉我!”苏蔺突然反应过来,单手在江墨北的胸膛上重重一捶,江墨北岿然不动,“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害我担心死了……”
“笨蛋,就算真的是那样,就算我们真的是兄妹,我也不会放弃你。”江墨北抚摸苏蔺的肩头,安慰她。
“白痴……”
“好了,别哭了……现在,我们没有血缘关系,难道不应该高兴吗?”
“嗯……”
“乖~”江墨北揉揉苏蔺的脑袋,“既然一切都知道了,那我们是不是该好好度过这个晚上?”
“什么?”苏蔺突然清醒过来,“你放开我!”
江墨北横抱起苏蔺,往门外走去,“乖~既然你睡不着,那我们来玩点特别的吧。”
“不玩!我要睡觉!”
“可是我睡不着了,你要补偿我!”
“不!唔……”
十年的追逐,十年的离间,十年的误会,我都不会轻易离开。十年让我遗失的太多,唯独剩下的是十年如一日爱你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