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转变难
晓梦残阳2018-11-07 14:373,860

  福满楼那方的万安似乎是渐渐被人遗忘了,安然同薛晔两人一走,众人便是与作鸟兽散,继续吃起了桌上的菜肴,此时迟来,却是有些凉了,食之无味。

  万安脸色漆黑,垂落的双手却是紧握成拳,一脸的不甘。看着几人离开的方向,万安的眼中有些阴毒,心中暗暗发誓,定要你们几人,以命来偿。

  安然自然是不知道,自己已然被一刚见过一面的人列入了黑名单之中,更是势要自己的性命。只是,此时的安然却也是忙得很,忙着做薛晔的丫鬟。

  这在日后的日子里,安然回忆起来,却是想将身边的人掐死。只是,日后的事情,如今的安然定是无法知晓的。

  薛晔住的小院倒是清幽的很,到了如今却依然是绿树成荫的模样,院子里甚至还像模像样地种了些花,红色的话此刻却是开得睁眼,一大朵一大朵地开在枝头,却是好看的很。红色的花丛之间,记住洁白的野花开得恹恹的,安然若是不仔细去瞧却是定然不会发现那细小的花朵。

  只是,不知是巧合还是其他的什么,安然竟是发现了那洁白的小花,六瓣分明的细小花瓣包裹着中央鹅黄的花蕊,下方伶仃的几片绿叶长在同样翠绿的茎上,一白一黄一绿,倒也是好看的很。

  话说安然发现这几朵不起眼的小花的时候,却是正在替薛晔煎那该死的药。安然拿过那年老的医者写得要注意的事项,却是整整写满了一张纸。

  安然的心中十分不悦,身边的小狐狸倒也是乖巧,顺从地匍匐在安然的不愿处,却是怎么也不愿意接近安然熬药的地方。

  小狐狸倒是伶俐的很,蜷缩成了一团,却是只见那成团的白色,落在安然的眼中,却是同那秋日的萧黄有些格格不入,倒是极配得那严寒的冬日的。

  时不时地抬头,漆黑的眼中竟是有些戏谑,天真的大眼睛总是咕噜噜地转动着,却是瞧着安然有些凌乱的模样,那雪白的裘衣已经不知何时被放在了哪儿,此时,安然并未披在肩上,见不到那熟悉的裘衣让小狐狸有些失落。只是,安然那有些手足无措的模样倒是极大程度上地弥补了小狐狸心中隐隐的失落。

  就如同是年幼的孩子,总是对着自己的母亲有着特殊的情怀,总是特别依然自己的母亲,希望母亲时时刻刻地待在自己的身边。前世的安然就是个无父无母的孩子,安然心中清楚,没有父母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情。

  没有父母,不光是没有了生日时的礼物,没有了富足的生活,更是没有了失落时的关怀,没有了高兴时的分享之人,没有了童年,更甚者,没有了尊严。

  在安然的眼中,没有了父母,却是什么都不曾拥有了。

  小狐狸能长成如今这般淘气的模样,却也是极不容易的。只是,每当小狐狸盯着安然身上的雪白裘衣发愣之时,安然总会下意识地想起自己的父母,倒是叫自己心疼的很。

  安然从不知道家人是怎样的感觉,只是如今,一手拽着繁杂的可怕的注意点,一手以蒲扇扇着药炉,却是生出了温和的味道来,小院之内炊烟袅袅的模样,却是有些像个小家了。只是,想要这家中的另外两个人,安然却是脸色一黑。

  那对不着调的主仆,却是让自己操碎了心。安然从来未曾这般心烦意乱过,也不曾这般用尽心力地去照顾一个陌生的男子。

  安然有些愕然,她所熟知的安然是清冷的,是漠然的,是大敌当前却也是不曾畏惧的,是面对深爱之人却仍是不会妥协的,是果断的,是淡漠的。

  只是,若这样的是安然,那么,如今有些手足无措地煎药的人又是谁?安然不知,安然隐隐觉得,遇见了薛晔,自己的生活就有了改变。

  这个人总是在自己毫无察觉的情况之下,就闯入了自己的生活,打得自己毫无遁形,却依然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

  安然脸色更黑,心中更是腹诽,初见,悬崖之下,她并未想要出手救人,只是薛晔却以小手段将自己卷入了他们的战斗。

  二见,她并不需要他相救,当时的情况自己本是一个后空翻便能够圆满解决的事情,如今却生生弄得这般的繁琐,还不知道那万安万大公子日后又要用什么样的阴招来害自己。二见,又是因着一个人,安然留了个隐患。

  再后来,她快着地,却是得他一救,安然心怀感激。却不知是巧合还是天意,竟然是欺上了他的唇,令人遐想。

  安然摇了摇头,这个男人,不管自己愿不愿意,就这样生生地撕开了自己所涉的屏障,并且将自己带入了他的领域。不知不觉之间,安然陡然发觉自己居然同一个陌生人同居在一个屋檐之下,还费尽了心力替人家煎药。虽然薛晔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只是,自己真的有必要做到这样的程度么?

  安然心中百转千回,手中的动作却是不停,圆盘似的蒲扇扇出袅袅的炊烟,直直地吹上了湛蓝的天空,随着风儿朝远方飘去,透着一股子自由和安详。

  安然看得愣了,一时之间居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又该去向何方。眼前的事物,皆是不在自己的预料之中。这令安然从前皆是在意料之中的生活被尽数颠覆,安然却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已然接受了这样的生活。

  又或者,这样的生活,才是安然心中真正的追求,富贵功名,终不过是身外之物。简简单单,才能够天长地久,一如平平淡淡才能够细水长流。

  安然有些倦了,从前自己的生活皆是在云翔的安排之中,自己只是一具披着华丽的皮囊的机器,不过起的是杀人的作用。

  如今这世界上有了必须安然的位置,安然却是乐得接受。也许,勇敢的接受才是迎接改变的第一步。

  这般火候虚半个时辰,安然此刻手中的动作未停,思绪却是飘到了极远的远方,同那袅袅的炊烟融做了一团,有些有条理的杂乱无章。

  瞥了一眼正蜷缩成了一团的小狐狸,却是正熟睡着,那毫无防备的睡眼让安然瞧着顺眼的很,不像是从前,连睡觉都得防备着别人的暗袭。

  安然其实害怕转变。转变,这是一个多么可怕的词。世人都害怕转变,害怕荣华尽失,害怕富贵消散,害怕有朝一日,世上只余自己一人……种种,世人都是一般地害怕着转变二字。安然自然也是不例外。

  转变,便是意味着要放弃从前的生活。从前的一切早已成为了习惯,想要改变,却不是说的这般容易。口上说的简单,做起来却是那般的难。

  习惯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习惯了杀戮,习惯了阴谋,习惯了尔虞我诈,习惯了争名逐利,习惯了寻求富贵,习惯了背叛……这该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情啊。只是,寻常的习惯对不是像这样可怕,却也是胶着在心间的东西。要将它生生地剥离,却也是极为不易的事情。

  仿佛是一件物品,你习惯了将它置于西边的架子上,许久许久。若是有朝一日你又转而将它置于东边的架子上。

  安然心中清楚,来日,待到你真的需要那物什之时,多半还是会往西边的架子上瞧去,眼见得那边的架子上居然没有,这时,你才会或是犹疑着朝东边的架子望去,或是陡然记起你曾经又将那物什转而放置在了东边的架子之上。

  只是,这两种情况之中的任意之中,却都不是安然所希望的。因为,它都将一个赤裸裸的难以接受的事实摊在了世人的面前。世人皆是虚伪,不欲接受这样赤裸裸的事实,只愿以虚假的言论,硬生生地欺骗了自己的心。告诉自己,自己已经忘记了。

  只是,世人都不愿相信,头脑忘记了,身体却是依然记的那样的坚定与不移,以至于在大脑还未转过的时刻,身体便已经做出了行动。只是,那样的行动,却往往是让自己痛不欲生。

  此刻,安然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期待着改变,满心欢喜地以为自己毫不费力地就成功地告别了过去。昔日的云翔、东方翔、东方阔、云霄、苏韵、苏乐、苏武,甚至是连同那天真的云湛,连同自己曾经的姓与名——苏荷,都随着方才那飘渺而去的袅袅炊烟,一并而去,定然是一去不复返了。

  前尘往事,皆是过眼云烟,忘了吧,放了吧……安然恍惚之间,仿佛听到脑海之中有这样一个声音正不断地叫嚣着。

  只是,一阵弄些的药香,却是打破了安然所有美丽的念想,连同着那熟睡的小狐狸也是一并地惊醒,睁着一双朦胧的双眼看着安然,不知发生了何时。

  安然一阵愣冲,手中的折扇堪堪躺在不远处的大理石筑成的地面之上,冷冷地不动了,仿佛是死了一般。

  安然自手间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低头望去,却见白皙的素手已然被烫的通红。被烫伤的皮肤不多,只是一块一块地,扯得安然生疼。

  紧皱着眉头望着地上已然破碎成了碎片的药壶,以及药壶里已然有些淡的药材,里头的苦口良药却已然是尽数洒在了那大理石地皮之上,沿着地皮之间的随风一点一滴地落入了那疏松的泥土之中。

  安然有些恼怒,倒是平白无故地便宜了那大理石的地皮了,心中有些压抑,却是小心收拾起眼前的破碎之景,一时间,换上一壶新药,堆在火堆之上,复又熬了起来。

  再是这样的场景,安然却不似方才来得高兴,却不知是何缘故。药炉内明亮的火光,是不是地蹿出药炉之外,似是一条火蛇,直欲侵染上安然翩飞的衣袂,最终却仍是不得果,恹恹的晃动在药炉之内,只是偶尔露出几缕漆黑的火影。在这有些凉意的秋日,烘得安然有些温暖了起来。

  安然体味着这难能可贵的温暖,却是惊觉,自己本是怕冷之人,如今,却怎么忘记了呢?

  一旁的小狐狸全然不知发生了何事,眼见着安然又是熬起了药来,小狐狸甚是无趣,便复又打起了盹来。天地之间,似乎微微悦动的,正是小狐狸那轻巧的鼾声,一声,一声,生生打在安然的心中。

  却不知是因着先前的胡思乱想还是什么,听着小狐狸有节奏的鼾声,安然心被打得生疼,一时之间竟是生出了不少不祥的念想,令安然思及就觉得后怕。只是,那安定凝神的药香,却是渐渐地,抚平了安然心中隐隐的担忧。

  安然的嘴角勾起丝丝浅笑,手上的折扇更是卖力起来。袅袅的炊烟再次自小院升上天空,只是,这次,安然并未抬头去看,只是低着头,隐隐地有些笑意。

  低着头的安然看不到,错过了,那直升的炊烟之中,却多的是漆黑的雾霾与阻隔,足以令安然看不清楚,今后的道路,是悲是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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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然如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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