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在离开仅剩两天的时候,雅图鼓足勇气向我说出了心中所想:
“寒城,我们结婚吧!”
“我们不是已经订婚了吗?等到你学业完成我们就结婚。”
“不,我想要在离开之前将我们的婚礼举行,这样才能让我在学习的时候安心。”
“雅图,你后天就要走了,来不及了。”
“不会来不及的,明天就可以呀。我不要盛大的婚宴,只需要一个教堂,一个新郎,一句承诺就可以了。寒城,可以吗?”
“好的,明天我们结婚吧,雅图!”
挂掉电话之后,我心里久久无法无法平静。如果她可以早一点或者迟一点提出这个想法,我或者是“我”一定会很爽快地答应的。可是,现在,究竟谁去当新郎呢?
真的,我想去,想要雅图当我的新娘,属于真正的寒城!然。我的身体告诉我,来不及了。
我的脑海里一阵阵蜂鸣,混乱不堪,整个身子也是疲倦不已,想要抓住什么,却是一个劲儿地往下坠着。
只听见“嘭”的一声,手机摔在了地上,刚刚还显示的雅图照片的屏幕裂了,照片也消失了。
随后,又是一声轰鸣,我整个人也倒了下去。
神识被抽离,如宇宙中毅力不能掌控自己的尘埃,飘来飘去,毫无方向。
再醒来的时候,已是傍晚。房间里一片雪白,我知道又进医院了。身边有两个人,一个是赵悦城,还有一个就是即将变成我的齐玮。
“齐玮,雅图和我约定明天在城西的教堂里举行婚礼,请你一定要去参加!”我拉着齐玮的手苦苦哀求着。
最初签订的协议里,并没有结婚这一条。当然,更没有这之后的种种种种了。
“对不起,寒城,这件事我真的无法做到。”齐玮一脸的抱歉,“一个让她安心的婚礼模式是雅图心中最渴望的,这是任何人都代替不了的。所以,明天还是你自己去吧,不要让她失望,也不要让她一直等你。”
短短几天,齐玮对雅图的了解已经快赶上我了,我心里既喜且悲。
“寒城,齐玮说的对,婚姻大事,还是你自己上吧。再说,还是在明天,不会有什么意外的。”赵悦城也加入了劝说的行列。
“好的,我明天去,你们到时候要记得来叫我呀!”我笑着对他们俩儿说,满脸全是对明天婚礼的憧憬。
当晨曦的第一米阳光透过玻璃后窗帘缝射到无力时,只照耀了刷白的一片。病床上,白色的被褥叠成了豆腐块儿平整地放在床中央,雪白的床单亦是被梳理得没有一丝褶皱痕迹。
桌上有一张白纸,风吹过,缓缓飘落在地。
我走了!
远处,传来了教堂的钟声,我捧着雅图送的茉莉花走在寂静的小路上!
承诺这东西一旦说出口,便如判了死缓一般煎熬。说的人要时刻提醒自己担负着两人份的责任,而听的人把它当借口容不得些许背叛。谁说不是呢,有时候,承诺,就是一个骗子说给一个傻子听的。
寂静的夜晚,城西的教堂如往常一样神圣静谧。两边隆起中间凹陷的波浪形曲线式的柱、檐壁和砖墙的平面轮廓,使这座教堂看起来显得随性自由奔放。变形的窗和壁龛覆在上面,也让这片原本不可轻易亵渎的地方增添了一丝放荡不羁。门面上乳白色的墙皮被粉刷过无数次,而角落里的无人问津大多已脱落殆尽,露出丑陋的土黄色还覆着腻人的青苔。
凄冷的夜,我执意穿着这袭纯白的婚纱跑到教堂前呆站着,想着我和寒城的初识,想着十多年后的重逢,想着他为我做的一切,想着明天我将以怎样的姿态接受他的求婚。种种。面前这座被人们称作“畸形珍珠”的巴洛克建筑,好像在寂静的夜晚更加肆无忌惮地展示着它的奢华,炫耀着它的璀璨。
自幼随养父母搬到那个如童话中城堡般的巴洛克建筑里时,我就厌恶那里的一切。我不需要什么公主女王的美梦,也不需要什么王子骑士的救赎,这方面,自认为我比同龄人要成熟很多。想得出神,与教堂一体的那座夸张扭曲的塔楼向我投来鄙夷的目光,柱子上的刻的仙鹤、鹿和蝙蝠这些中国元素的浮雕异常狰狞,好像下一秒就会飞出来。这让我更加厌恶这个地方。
中西结合,还好吧。
我安慰自己,试图让自己喜欢,至少不那么讨厌这里。
这里究竟是起点,还是终点?
好像着魔似的脑海里萦绕着这句话,要不是敲钟声,连我自己都没意识到已经迎接过清晨的第一缕曙光了。
扭头望了望不远处高耸的钟楼,5点整。吸了一口气,这才后悔出来没有带件长袖,缩着脖子抱着穿得少的可怜的自己哆嗦地往教堂里跑去。
这场婚礼,没有亲朋好友,没有伴郎伴娘,没有主婚见证人,更没有华丽奢侈的现场布置。只有两个相爱的人,互相做彼此的见证。
我不知道下这样的绝对是不是对的,也不确定即使未来相隔万里会不会有结束的那一天,突然一瞬间,我开始后悔下这样的决定,开始担心未来相隔万里的距离总会有一拍两散的那天,更或许有一天我们会反目成仇也说不定。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座巨大的坟场,消磨吞噬。你说什么是爱,又什么是恨,仿佛天平的两极,你无法清晰界定,于是也就无从谈及公平。这坟场日日夜夜绞碎所有妄想,一刀刀割在最柔软的地方,开始无坚不摧,开始七窍玲珑。
凌晨的酒吧,霓虹灯闪得刺眼,让马路对面的教堂像熟睡的老者一样显得了无生气。
“哇,核潜艇。果然是你的最佳选择。”Woo里不断变换的镭射灯下,少年刚刚截住酒保滑过来的酒杯,青绿色的火焰杂糅了灯光后使得本身就迷离的气氛变得更加扑朔起来。
“怎么,我的事情什么时候也劳烦您插手了?一杯酒而已。”少年根本没有回过头,只直盯盯的看着跳动的火焰发呆。
“哟,都学会用敬称了呢,看来在赵老头子那里学了不少啊。”那人在身后一把扯过少年精心打理过的头发,力道之大竟生生将他从凳子上拖拽下来,麻布袋一样迫使他的眼睛看着自己。
“你以为换张脸就自由了?齐玮你倒是很懂天真两个字如何写嘛。”那人拍了拍他的脸痞里痞气的说“这就是那大明星寒城的脸?哟,真够魅惑的。”
“我是不是跟你说过我的事不需要你管。”齐玮说着一翻身修长的手指直直向对方的脖颈滑去,同时两腿一翻,霎时两个人的位置就发生了逆转。手肘根本没有给对方留下反应的时间,掌风呼呼的鼓胀,凌冽的斗气完全将那温和的面容演绎的冰冷难以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