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婧宣从文理特训学校的老师把自己从家带走开始讲起,一直讲到了她躲在货车上逃出去的经历。至于她在学校期间的各种斗智斗勇,因为怕沐语辰担心,所以乔婧宣并没有细说,只是简略的一笔带过。
在听完了乔婧宣的叙述之后,沐语辰久久不能平静。
沐语辰没有想到,假期期间在乔婧宣的身上竟发生了这么多事。
虽然乔婧宣说的时候一脸的无所谓,好像这只是件不足挂齿的小事而已。可沐语辰却能察觉到,乔婧宣所说的并非事情的全部,事态绝对比她所说的要严峻危险。
直到这个时候,沐语辰才明白乔婧宣上次和他通电话的时候,为什么会说出她是有苦衷的。还有乔婧宣不是不想接他的电话,而是因为不可抗力而无法遵守约定。
沐语辰还记得,他上一次见到乔婧宣的时候,乔婧宣的脸上还带有一些婴儿肥。可这才一段时间不见,她脸上的婴儿肥已经褪去了,脸颊和下巴都比上次见面时瘦削了不少。不仅如此,乔婧宣一头飘逸的长发也剪短了。
虽然如今的乔婧宣看上去要更精神些,可沐语辰还是怀念她之前的样子。因为乔婧宣外貌上的改变,是因为艰苦的生活才改变的——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乔婧宣从没有经历过这段黑暗的日子。
“乔婧宣,你看起来瘦了不少。”沐语辰突然觉得很心疼,这个年纪的她本该过的无拘无束,不该承担这么多的压力的,“你这段时间的生活,并没有你说的那么好。”
“好还是不好其实没那么重要,反正都已经过去了。”乔婧宣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语气故作轻松的说,“往好处想想,刚好给自己减肥也并不全都是坏处。”
沐语辰皱着眉,说道:“你已经很瘦了,不需要减肥。”末了,沐语辰还补充了一句,“健康最重要。”
感到到沐语辰话语间的关心,乔婧宣不禁感到脸上一阵发烫:“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也就是随口一说。”
沐语辰一向冷心冷情,乔婧宣还从未看到他对谁这么关心过。
“乔婧宣,我希望你能过得好。”沐语辰叹息了一声,低声说道,“以后你要是再遇到什么困难,我希望你能够告诉我,让我和你一起分担,不要总是一个人抗。”
不想给沐语辰添麻烦,乔婧宣忍不住说:“沐语辰,我一个人可以处理好……”
“你所谓的处理好,就是把自己折腾成这样?”沐语辰有些不耐烦的,打断了乔婧宣的话。他手上的动作却是很温柔,温柔的把乔婧宣额前的碎发理到后边,“你这样,让我怎么放心得下?”
沐语辰微凉的指尖,从乔婧宣的耳前轻轻划过,然后细心的把她耳前散落的头发拨到脑后。他的动作小心而温柔,像是在对待一件易碎品。
在替乔婧宣整理好头发之后,沐语辰并没有就此移开他的手:“乔婧宣,你想说的话都说完了吗?”
“其实该说的我基本都说了,但还剩下一点点。”说到这里,乔婧宣停顿了一下,“你先说吧,我还有几句话想留到最后再说。”
剩下来的话有些难以启齿,乔婧宣要先好好酝酿一下情绪再说。
“好,那就我先说。”沐语辰定定的看着乔婧宣,眼睛都不眨一下,仿佛是要把乔婧宣的身影印刻在眼睛里。看得乔婧宣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沐语辰才缓缓开口,“乔婧宣,我很中意你。”
话到嘴边,沐语辰多少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于是把“喜欢”二字换成了委婉一点的“中意”。以前沐语辰从未对任何女性有过好感,也没有对别人说过这样的话。
一阵清风吹过,风里有花香弥漫。
风吹动落花,紫色的紫罗兰花瓣、紫藤花花瓣打着旋儿,飘扬在空中,又纷纷扬扬的落下。风从乔婧宣的头顶吹过,乔婧宣的双眸失神,不知是被眼前的花迷了眼,还是被沐语辰深邃的眼眸所蛊惑。
沐语辰凝视着乔婧宣的双眼,没有说话。
眼神的对视,让周围的一切都慢了下来。时光好像在一刻凝固住了,成了永恒。
此刻乔婧宣的脑海中是一片空白,空空如也。
半响之后,乔婧宣才回过神来。
“其实是这样的,我也——等等!你刚才说了什么?”乔婧宣怀疑她的耳朵出了问题,不然她怎么会听到这么离谱的话,“你说的中意,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沐语辰大胆而直白的话语,让乔婧宣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这算是表白吗?不算是吗?算是吗?乔婧宣的内心百味杂陈,心跳加速,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心底扩散开来,让她感到手足无措。
“应该就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看着乔婧宣突然变得很慌的样子,沐语辰却是笑了,“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可是我怕我自己控制不住,把你给“吃”了啊。乔婧宣默默在心里腹诽了一句。
乔婧宣深呼吸了好几个来回,才稳定了情绪:“沐语辰,我觉得我们现在都是学生,这个年纪段的我们应该把心思放在学习上。感情的事,现在来说未免太早了。”
“我知道我突然说这些可能会吓到你,但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对你的感情是真,并没有在和你玩暧昧。在联系不到你的这段时间,我是真的很担心你。”沐语辰将手下滑,温柔的抚摸着乔婧宣的侧脸,“我不需要你给我回应,只是想要告诉你我的想法。我喜欢你,与你无关。”
沐语辰想要的,仅仅是把他的心意传达给对方。
沐语辰没想着有进一步的发展,他只是想把心里话说给乔婧宣听,让乔婧宣知道他并不是一个轻浮的人。他对乔婧宣做的事,过往从未对任何人做过,只因她在他心中是特别的。
只是让她知道自己心中所想,仅此而已。
“其实,我也有一些话想跟你说。”乔婧宣不敢直视沐语辰的双眼,有些不好意思的侧过脸,却没有避开沐语辰的手,“在文理特训学校生活的这段日子,我才知道我有多想你。在我的心里面,你从来都不是一个普通朋友。”
“你说你很想我?”沐语辰不由得愣了一下。
“我和你一样,我也很中意你。”一定要她把话将这么清楚的吗?乔婧宣感到难为情,捂住脸用蚊子般细小的声音说,“沐语辰,我答应你……”
“我觉得你之前说的很有道理,我也是这么想的。我们还是学生,感情的事现在来谈未免太早了,目前应该以学业为重。”沐语辰一本正经的说道,“所以我们现在还是同学关系,感情的事等以后再说。”
乔婧宣:“……”
人生犹如坐过山车般大起大落,变化太快,让乔婧宣措手不及。
“对了,你刚才说什么了?你声音太小,我没听清。”沐语辰问道。
乔婧宣露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干笑了两声然后说:“其实也没什么,你没听清就算了。”
刚才乔婧宣本想着答应沐语辰,试着和对方在一起。结果对方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打算,这就很尴尬了。人家只是想把心里话说给自己听而已,是她想太多了。这让乔婧宣有种莫名的尴尬,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话又说回来,头脑冷静下来之后乔婧宣也发现她刚才太冲动了。正如沐语辰说的,现在的他们还太过年轻,拒绝早恋,感情的事还是以后再考虑比较好。
这么一想,乔婧宣又释然了。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你该回去了。”沐语辰说着,从挎包里掏出一卷牛皮纸卷,“这个给你。这是假期间我写给你的信,但先前一直没有机会交给你。”
乔婧宣觉得,她和沐语辰保持这样就挺好的。平静下来之后,于是乔婧宣点了点头说道:“你也早点回去,我走了。明天再见。”
如今的乔婧宣和沐语辰,是友人之上、恋人未满。
在让那些伤害过自己的人付出代价,并且拿回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之前,乔婧宣也不想在感情一事上花太多功夫。现在还不是考虑风花雪月的时候,感情的事顺其自然就好。
乔婧宣从沐语辰手里接过卷起的牛皮纸,便离开了开满紫罗兰的花园。
紫藤花架下的沐语辰,却是在乔婧宣走后,伸手捂住了他的下半张脸。在乔婧宣走了之后,不再压抑伪装自己的他这才红了脸。
其实刚才乔婧宣所说的最后一句话,沐语辰听见了。
沐语辰听见乔婧宣说,她答应了。
但是,沐语辰却假装他没有听到。
他装作没有听见,除了上面告诉乔婧宣的原因,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现在的他还太弱小。哪怕当初乔婧宣在电话里告诉了他文理特训学校的事,可他并没有把握把她救出来。他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他不想以后再发生这样的事。所以在能够独当一面、有保护自己身边人力量之前,沐语辰不会考虑感情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