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婧宣坐在沐语辰的身边，翘着个二郎腿。她的左手放在腿上，另一只手的手肘杵在左手手背上，托着下巴。
偷偷看了眼身旁的沐语辰的侧脸，乔婧宣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道：“今天晚上的月色很美，你觉得呢？”
沐语辰抬头看向窗口，从窗口正好能望到硕大的满月：“我一直想让你看看夜晚的钢琴房，尤其是在一个没有星星的夜晚。”
“为什么要是没有星光的夜晚？”
“因为只有星星黯淡的时候，月亮的光才能照亮这里——月光不像太阳炽热，却足以照亮周围。”
“那我还挺幸运的，今晚刚好就是个没有星光的夜晚。”乔婧宣莞尔一笑，终于鼓起勇气直视沐语辰，“这算不算是你给我的惊喜？”
偶尔这么撩一下沐语辰，乔婧宣就很开心。
沐语辰干咳两声，然后生硬的转移了话题：“咳咳，你想听什么？”
乔婧宣侧着头看向沐语辰，想了想然后说道：“那就弹点你拿手的，什么都可以。”只要是沐语辰弹奏的，她都喜欢。
“好，我知道了。”
沐语辰将他修长的手放在了钢琴键上，然后他的手指如同蝴蝶般翩飞。手腕下沉，灵活的手指飞舞在黑白琴键上，如同行云流水般流畅。
在一段高频率的弹奏之后，沐语辰放缓了他的速度。刚才沐语辰在弹奏的是《Tears眼泪》，现在的他则是要freestyle、也就是不按照乐谱弹的即兴演出。
就在这时，乔婧宣把她的右手放在了琴键上。
沐语辰弹的很轻很慢，所以乔婧宣很容易的就跟着旋律融入了进去。乔婧宣的突然加入让沐语辰看了她一眼，然后沐语辰把他的右手放了下去。
乔婧宣的右手弹一小段，沐语辰的左手也弹上一小段。如此这般反复了三次之后，两人找到了旋律上的共鸣，心有灵犀一点通，下一刻两人把双手都放上去一起弹奏了起来。
没有乐谱参考，也没有事先沟通过。可两人的左右手配合的是那么巧妙，奏响的是无法复制的自由纯净乐声……
这一曲无法复制、无法再弹出第二次的美妙音乐，就如同这个夜晚不会再有第二次——独一无二，无法替代。
四手联弹，一曲终了。
乔婧宣学音乐的时间不长、也没有经过正规的学习，对于自己刚才的表现乔婧宣很惊讶：“真不敢相信，刚才我们可以配合的那么好……应该很好吧？我自我感觉良好，觉得是挺不错的。我没有拖你后腿吧？”
“没有，你做的很好。”看着脸上笑容灿烂的乔婧宣，沐语辰缓缓说道，“有时候打动人心的乐曲与技巧无关，而是需要灵感，以及一种奇妙的状态。”
在沐语辰看来，刚才的乔婧宣就处在一种异常转注忘我的奇妙状态。那种状态无法刻意进入，是无意识的潜能激发。
“是这样的吗？”
“嗯。而且你在音乐上很有天赋，有一种先天的灵气。”
“谢谢夸奖，我想我会找个时间去学习钢琴的。虽然我已经初三了、不像很多人从小就学，但我希望现在学习还为时不晚。”
乔婧宣想学习钢琴，有时弹琴是个释放压力情绪的好方法。透过黑白的琴键，乔婧宣却看到了一个彩色的世界。
沐语辰鼓励的说道：“只要想学，什么时候都不算晚。”
“听你这么说，我对学钢琴这件事有信心了。”乔婧宣微微一笑，突然把手覆盖在了沐语辰的手背上，“沐语辰，和你在一起我很开心。真心的。”
平时生活中的乔婧宣是个冷静理智的人，她也不怎么喜欢笑。她能将脸上表情和内心想法完美分离，有些脸上笑着心里其实是在愤怒，有时脸上面无表情心里却是很高兴，她的真实想法不会让别人轻易看得出来。
可在沐语辰面前的时候，乔婧宣从不掩饰她内心的真实想法，也会时不时的露出孩子气的一面。处在沐语辰身边的时候，乔婧宣脸上的笑容都比平时多了。
这个世界是残酷的，可乔婧宣还想握住一丝温暖。
对乔婧宣来说，沐语辰就是她想要的温暖。
沐语辰不是明亮的太阳，而像是光线柔和的月亮。但对长期处在黑暗中的乔婧宣来说，阳光太过炽热，而她也不需要这么多的温暖。温暖太多了会烫伤自己，就像前世她追逐顾西城那样，飞蛾扑火，最终只会自我毁灭。
——于乔婧宣而言，温柔的月光就刚刚好。
想到这里，乔婧宣的眼眸越发深邃：“沐语辰，谢谢你。”谢谢她一直以来，给她的安慰、支持和帮助。如果没有沐语辰，乔婧宣不确定她能坚持到今天。
下意识的，乔婧宣握紧了沐语辰的手。
乔婧宣的手覆盖在沐语辰的手背上，然后十指交叉缠绕。沐语辰将手握紧，扣住了乔婧宣的指尖。
“我也需要对你说声谢谢。”沐语辰干净的嗓音略带沙哑，低沉到了极点，“一直以来，你也给予了我许多。”
感情升温却没有过度热烈，浅尝辄止却让人越发沉沦。
怕自己太过紧张，沐语辰用一只手遮住乔婧宣的眼睛。然后沐语辰靠近乔婧宣，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遮住了乔婧宣的眼睛，沐语辰低声说道：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给了我从未感受到的感情。”
“沐语辰……”
“乔婧宣，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独处的时候吗？”在沐语辰说话的时候，他依然捂着乔婧宣的眼睛。
看不到沐语辰的脸，乔婧宣也不紧张了：“嗯，我记得。当时我心情不好，然后我和你发了短信。然后你顺着我房间窗口的梨树爬上来，坐在树枝上和我说了好一会儿话。”
“那个时候我记得你对我说过，今晚的月色真美——这句话，你今天第二次说了。”
“这么小的细节，你还记得啊。”
虽然乔婧宣是这么说的，但她其实也还记得。因为这句话有个特殊的含义，它是“我爱你”的委婉说法……
“我知道这句话的另一个意思。”
“是、是嘛？”听到沐语辰的话，乔婧宣的身体突然僵住了。这么说她自以为说的委婉隐晦，其实沐语辰早就察觉到了、只是他不说而已？
“看你的反应，似乎也知道字面底下的另一层意思，不是随便说说的。”乔婧宣的反应，让沐语辰觉得心情很好，“这句话，也是我现在想对你说的。”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乔婧宣产生了同学关系以外的关注和在意呢？沐语辰想，大概就是那个如乔婧宣所说的、月色真美的夜晚吧。